‘咯吱咯吱……’朱聞天給刨出來一碗，對朱樉說：“選，嗯！”
“要桑葚的，不，西瓜，也不，換成梅子的，多放蜂蜜，梅子酸。”
朱樉就跟一個正常買東西的人一樣，選來選去，最後又提要求。
朱聞天把去了核的梅子切成兩半，放了八個，又倒蜂蜜水，再給一個竹子做的匙子往小碗上一插。
遞過去：“吃，甜，涼，嘿嘿嘿嘿！”
“多謝！我就指這碗刨冰活著了。憨憨你說這般熱的天，要有多少人中暑？
我估計圖書館門前免費送水的地方，已經排上隊了。
那裏有開水泡茶，也有放著的涼開水，路過的人誰不想灌一竹筒？”
朱樉把刨冰碗捧在鼻子前麵，邊感受清涼邊說。
朱聞天發呆片刻，又刨了三碗冰，放西瓜，這次是榨汁，再放幾片西瓜，用托盤端著離開棚子。
“憨憨你去哪？外麵沒蔭涼，你等等我。”朱樉端著自己的碗跟上。
一百來步的地方有三個人站在一個蜂箱的旁邊，瞧著應該是祖孫三人。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子和一個也是八九歲的女孩子，加上一個四十多歲的人。
成親早，生孩子就早，但四世同堂的卻少，人的平均壽命短。
祖孫三人顯然不害怕蜜蜂，任憑蜜蜂在周圍飛來飛去，兩個孩子笑著說話。
小姑娘一伸手，托住一隻蜜蜂，挪到自己的麵前仔細打量。
“爺爺，是不是應該快點把蜂箱挪走了？再養下去會掉很多。”
小姑娘清脆的聲音傳得很遠，二十幾步外就能聽到。
旁邊的小男孩兒也跟著說：“好在他們知道喂鹽水，可是不夠的，蜜蜂隻能跑到地上或石頭上找東西吃。
現在天那麽熱，蜜蜂碰上去會燙到，他們應該……誒？潑水了？
對，給附近的石頭和地上潑水，這樣就不那麽熱了，蜜蜂能夠落下去。”
“你們懂養蜂啊？”朱樉聽出來了，顯然祖孫三人了解蜜蜂。
“你是……”‘老者’看向朱樉和後麵一群帶刀護衛。
“叫秦掌櫃就行。吃碗刨冰吧！憨憨看到你們，就給你們做了端來。”
朱樉給自己安排個稱呼，之前別人也如此叫他。
“多謝，小玉、小穀，喊人。我姓屠，單名飛。”此人介紹自己。
“謝謝！二位哥哥！”“謝謝哥哥們！”兩個孩子一同喊。
“朱，憨憨，我，恩，嘿嘿嘿嘿！”朱聞天也自我介紹。
說著他一手指頭捏住托盤的一端，另一隻手往下取碗。
“原來是下丘村的守村人，幸會！我家的小玉和小穀一直在丹青圖書館借書。”
屠飛並不拒絕吃冷飲，能有帶刀護衛的人給你吃的，你不吃就是不給麵子。
當他聽到憨憨二字時，態度與之前便不同了，顯然他知道朱憨憨是下丘村的守村人。
孩子在圖書館借書看，又聽到這邊下丘村買來許多蜜蜂過來看看，就是守村人，不會錯。
“憨憨哥，圖書館的飯菜好吃。”男孩小穀接過碗，誇一句免費給孩子吃的盒飯。
“是呢憨憨哥，就是有時得跟家裏養蜜蜂，不能總去吃。”小玉跟著說。
“吃，好，嗯嗯嗯！”朱聞天回應。屠飛接到刨冰，看向朱樉：“這位秦掌櫃，之前我就知道那些商人的盤算，沒管他們。
下丘村接手了蜂脾，我第二日來看一眼，見還行。
再一瞅天熱得受不住，怕下丘村的蜜蜂死掉虧錢，今天才來。
倒是有些班門弄斧了，那邊的一片片碎石頭顯然是後運來的。
潑上水降溫，能讓蜜蜂去吃點東西，暫時沒問題，不過……”
“多謝屠師傅過來幫忙，正在商議搬運的事情，剛剛確定好地點，你這是……”
朱樉明白了，人家屠飛承了下丘村的情，專門跑過來幫忙。
沒想到下丘村早有應對，對方顯然精通養蜂，隻剛才小姑娘伸手托蜜蜂的手段，一般人碰上就被蟄了。
“梅落逢迎春，奔波匆忙人。莫問來時路，四季向花神。
我家世代趕花人，不過打仗打得不敢亂跑，就呆在應天府一些年。
留了五十箱蜜蜂，一年能放兩季半，平時在小店裏賣賣蜂蜜和蜂蠟、幹花。”
屠飛介紹自己的身份，趕花人。
從迎春花開始，一直到梅花凋零，一年四季奔波不停。
朱樉從裏長那裏學到了趕花人的事情，他納悶：“為何是兩季半？四季趕花啊！”
“春有倒春寒，盛夏暴雨天。秋時霜早降，落雪覆江南。
你永遠不知道天災什麽時候到來，所以不可算四季的收獲，隻能兩季半。
算四季的收獲就會花掉四季賺來的錢、賣掉四季的蜜。
趕花人的蜜蜂就是命，必須留給蜜蜂足夠多的吃食。
這蜜蜂對於趕花人來說，不怕冷、不怕熱，就怕災來陷饑餓。
隻要有足夠的蜂蜜在，什麽天咱們都不怕，保證能夠把蜜蜂養活。”
屠飛告訴朱樉，不管何等情況下，趕花人必須留下一季半的蜂蜜。
朱樉抱拳：“受教了！”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養蜂之法，更是生存之道，趕花人養蜜蜂已經不在乎任何的情況了，經驗豐富。
就害怕蜂蜜儲備不足，到時候蜜蜂被餓死。
像宋掌櫃等人，什麽都不懂，一個天熱就跪了。
這等情況在趕花人眼種無所謂的，當然，在下丘村麵前同樣非常簡單。
“熱，走，棚，嗯嗯！”朱聞天出聲，當先往回走，外麵太曬了。
“對對對，屠師傅，咱們到棚子下麵說話。”朱樉反應過來。
一行跟著朱聞天回到來時的地方，兩個孩子看著那麽大塊的冰，眼睛直冒光。
朱聞天不管別人，繼續刨冰，剛刨出來一些，裏長帶孩子們過來。
“叔叔好啊！你們好哦！”小丫頭看到有陌生人在，先打招呼。
轉過頭對憨憨哥說：“快，先給裏長來一碗，有冰啊！我來！”
她麻利地把刨下裏的冰末裝上，又放水果澆汁，插個小勺子遞給裏長。
裏長向屠飛點點頭，朱樉在旁邊立即介紹，把之前大家說的話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