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太子朱標送晚飯的時候，朱樉提前拿到了他的章坯，朱聞天專門給切的。

現在的玉石處理工具有幾種，想把一塊石頭切均勻，最好的東西是線鋸。

一個弓，弓弦的地方放解玉沙，就是用玉同質的粉末，或比玉硬度更高的石頭粉末拿弓弦鋸，一邊鋸一邊淋水。

朱聞天不用，他用其他的高強度粉末，比如玻璃粉，黏合出來磨片，然後掛一個橫向牽陀車，這樣就成了角磨機，同樣放水，然後吱吱吱就把石頭切好了。

這種方式切割速度又快又穩，對石頭的傷害還小，這是磨雞血石的。

如果遇到硬的玉，比如硬度達到六以上，那麽找不到金剛石的情況下，可以瓷粉來磨，這個比一般的玉硬度高。

若普通的瓷粉還不行，那麽可以燒出來做牙的二氧化皓，用這個粉末來磨。

如果嫌做二氧化皓麻煩，找動物牙齒，食肉動物的，取牙釉質，這個也行。

反正所有的玉石加工在朱聞天眼中不存在難度，真正難的是如何設計得更漂亮，帶有藝術感、美感。

“兄長，給你一個章坯，朱紅色的，看著像凍不？我也有一個，比你的小一點。”

朱樉在東華門外等到兄長，獻寶似的把東西送上，自己的也放在手上。

朱標拿起來對著夕陽看看，確實漂亮，質地細膩，手感好。

他把小的還給弟弟，轉頭看向裏長：“朱裏長，此物有何用？”

朱標根本不需要想，這東西絕對出自下丘村，他隻是不明白高人送來作甚。

“賣錢，賣給夷人，告訴他們這東西是以血補血，他們生病正是因為血氣不足，長時間佩戴這種東西的飾品，可補之。

至於大明，其色為朱，自然尊貴，製印製章，絢麗霞繪。或有奇巧，峰巒聚會。點滴纏繞，天河為綴。

關鍵這東西別人不知道哪裏有，這個是上次為學子免費提供硯台的是時候從歙縣那邊一同帶來的。

就那麽幾塊，沒有打磨的時候，外表紅得不夠透徹，簡單切割、打磨、拋光後就成了這樣。”

裏長介紹得非常清楚，賣錢，其他的把玩等閑趣與他無關。

自己想要好看的藝術品，憨憨能給做出來一大堆，過上一段日子就能夠有奢侈品店了，裏麵的全是漂亮東西。

“歙縣？”朱標瞬間理解，又說：“上次的竹蓀和銀耳成了，他們願意大量買，趕緊擴大規模。

下午傳來的消息，咱離市舶司遠，傳個消息太慢，一去一回，都耽擱在路上了。

地方簡單，想要哪裏，劃出來，多賺錢，咱們就輕鬆，這叫貿易順差？”

“並非歙縣，我也不知道怎麽就跟歙縣的石頭一起運來了。

其產地在杭州府昌化縣，當地有一條河叫柳溪，柳溪可入紫溪，紫溪進東溪，東溪連句溪，接黃池河立即轉丹陽湖。”

說到這裏長便停下來，不用再往後講了，丹陽湖自然是連石臼湖，然後走胭脂河、秦淮河，抵達這裏。

朱標連連點頭，他就佩服高人這點，給你一個礦的位置後，還告訴你怎麽運輸、走哪條路。

他不知道自己想差了，是裏長總結的昌化縣的河流渠道。

憨憨一天畫一點，這麽長的時間，早把大明地圖給畫出來了。

現在憨憨在按照縣誌圖，繼續晚上更細節的補充。

其實已有的圖，讓朱元璋看，朱元璋都得嚇到。當然，那裏麵沒有朱聞天時代的任何痕跡。否則裏長對整個大明的情況為何如此了解？他每天要花出來時間看一會兒，然後再睡覺。

朱標認真起來，別人沒發現過的東西，現在掌握在了……宮裏的手上，賺大錢的買賣呀！

“那個怎麽挖比較好？等我一下，準備酒，我先把飯菜給太子妃帶回去。”

朱標想問得更詳細，突然想起自己過來是打飯的，府還有一大一小的沒出來的孩子等食兒吃。

他蹬著車跑了，不長時間，又蹬車回來，先調轉方向，又蹬出去一段，才走到這邊坐下。

裏長給倒酒，天太熱了，白酒不行，尤其是晚上，喝完半夜口渴，總是起夜。

所以大家喝冰鎮啤酒，然後吃……烤串兒。

太子回去給太子妃送東西的時候，孩子們跑回村取酒，村裏吃烤串喝啤酒呢！幹脆裝上車蹬過來。

這邊剩的飯菜再裝車往回送，給幹活的人吃。

也就是說，下丘村的人沒和太子妃吃一樣的東西，理論上這是不對的，你們為什麽不吃？下毒了？

朱標的心思根本沒放在這方麵，他先喝一大口冰鎮啤酒，打個酒嗝，拿起肉串擼。

朱樉抓幾個鹽水毛豆，邊剝邊說：“朱裏長，你給我兄長講講。”

“好！”裏長回應：“我估計那地方的百姓已經挖石頭了，隻不過他們當成普通的石頭來用，修牆、蓋房子、鋪路。”

“還有做成石磨的？”朱樉在旁又說。

“秦王殿下，石磨不行，石磨一般用麻石、花崗岩、玄武岩來做，硬度高，而且不易碎和掉渣。

若是拿這個村裏有人叫雞血石的石頭做磨，磨一磨穀物就都是紅的。

鑿磨倒是好鑿，它沒有麻石硬，鑿完了，一磨東西掉末子。

穀物上麵有沙子，磨不了幾天，磨的槽溝就平了。

故此，一個石磨對於一個村子來講，都是寶貴的東西，一般放在村口。”

裏長給朱樉講磨的學問，不是所有的石頭都能做磨。

“為什麽放在村口？”朱樉和朱標一同問，磨如此寶貴，不怕晚上被人偷走？

“沒有人去村子裏偷磨，磨中間有軸，卯住的，上麵的好拆，下麵的難卸。

一副磨是對著槽的，你光偷走上麵，你還得自己打下麵的，按照上麵的槽口打。

既然能打下麵的，你還差一個上麵的？跑那麽遠偷一個，運石頭都運多少塊了？”

裏長說為什麽村子沒人來偷磨。

接著他繼續講：“放村口意味著是整個村子都能用，不然放誰家門口？

咱下丘村之前的磨白天由憨憨看著，有人要磨東西，憨憨幫忙推。

然後把上麵的磨盤抬起來，方便別人把磨溝裏的碎米掃出去，都是能吃的。

有的村子有人家有磨，你來磨東西，人家也不收你錢，磨完你就走，人家再抬起來，就可以掃出不少糧食。”

裏長再講歸屬權、使用權和磨完東西的殘留事宜。

朱標與朱樉就不知道這種事情，哪個大儒會為他們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