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嘍!回來嘍!裏長和憨憨回來嘍!”

一直在村外等待的人,見到隊伍,往回跑,跟上次一樣。

得到消息的村民及過來看油菜和苧麻的外村人,全部跑過來。

然後本村村民:“……”

外村村民:“????”

隊伍太龐大了,牛、馬、大騾子、車。

“讓開,別擋路,把大鍋架起來,十隻殺好的羊。”

前麵車上的人吆喝,村民確實讓開了,不過沒人回去準備東西,他們看新來的牲口。

外村人徹底傻眼,你們下丘村準備讓牲口比人還多?這玩意兒不要錢?過去隨便領?

大家一直以來說好的都過苦日子,你們咋悄悄……

朱聞天坐在車轅上,看到其他村民的眼神,讀出來一句話:這一切的背後是良心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乃或人性的扭曲?

新增加二百三十頭大牲口啊!加上原來的,一共三百零六頭。

村子去年沒有新生兒,也沒人掛掉,人口五百五十一。

耕地的時候人手夠嗎?老頭老太太和小娃娃選出來去扶犁?

下丘村的村民不管那許多,他們過來牽牲口。

一個婦人大聲抱怨:“又買,買這麽多,牲口棚子不夠用了,往哪養啊?”

旁邊婦人配合:“他老二媳婦兒,少說兩句,再苦再難,咱也要把日子過下去呀!”

外村人:“……”

他們有種讓人給一刀,又往傷口上抹鹽的痛,痛徹心扉的那種感覺。

朱聞天表示理解,那年代旁邊是華西村的村子都這樣。

沒辦法,誰讓自己來了呢?誰讓人家村子對自己那麽好?

雷雨天的深夜,裏長帶著人到山神廟尋找。

小丫頭頭發枯黃成那樣了還把雞蛋給自己吃,我能怎麽辦?這就是我交出的答卷。

“憨憨哥,你早上吃飯了嗎?”

朱聞天想著的時候,小丫頭跑過來。

“吃了,嗬嗬嗬!你呢?”

朱聞天跳下車,拉起小丫頭的手。

“我吃了兩碗米粉,肉多多的,還有個雞蛋。嘻嘻!”

小丫頭搖晃著腦袋,她的頭發黑黑的,也不分叉了,之前分叉的剪掉,再長就行了。

朱聞天伸後捏捏小丫頭嬰兒肥的臉:“晚上吃羊肉。”

“嗯嗯!嘿嘿嘿!憨憨哥你忘說了。”小丫頭提醒。

“對,嘿嘿嘿!”朱聞天從善如流。

村民們一部分人牽牲口去安置,一部分卸車搬運,剩下的婦人抬著十隻宰殺好的羊過去分割。

裏長會做人,他招呼外村人:“過來搭把手,等羊湯煮好了喝碗湯水。”

這下其他外來看田的人笑著上前扛麻袋,嘴上說著恭維的話。

十隻羊全煮上了,不煮也不行,會壞掉。

把一部分鹵製、熏製好,才能多留幾天。

外村的人幫忙,畢竟有頓羊湯喝,人家裏長說得好,喝碗湯水。

要是裏長說‘給你們點肉吃吧’,那麽就該走了,這飯吃不起,斷脊梁啊!

“去給找人給包糖,說是給小夥伴吃。”朱聞天對小丫頭說。

“嗯!”小丫頭點頭,又抬頭看憨憨哥,滿眼期待。

“嘿嘿嘿!”朱聞天配合。

“嘻嘻嘻!”小丫頭跑去找小夥伴包糖。村子裏的小孩子包完糖給外村的人,笑著說是給對方家裏自己的兄弟姐妹吃,不是給你的,別拒絕。

外村的人再看下丘村的牲口群,已經沒有嫉妒的心思,隻剩下羨慕和期待。

他們期待油菜趕緊開花,如果成了,今年自己也照著學。

人家下丘村仁義呀!別的不說,看人家的守村人,傻子竟然穿那麽好的衣服。

關鍵長得壯壯的,這得怎麽養啊?

……

一頓羊湯吃得大家都高興,外村人回去,帶走了一包羊肉羊雜和羊油,回去在家裏煮煮,又是一頓羊湯。

下丘村太有錢了,花錢買好。

隻要大部分認同即可,少部分不懂感恩的,敢來鬧事掀不起風浪,腿打斷就行。

荒地繼續開,牲口多,哪怕土肥不夠,先開出來,晾曬、灌水。

然後種豆子,不指望有多少收成,豆子養地。

朱聞天繼續指揮村子裏的人挖大坑,選種的時候用。

村民發現從守村人憨憨開竅後,一直忙,根本閑不下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肉隨便吃。

去年買的羊快要生產了,這個有口訣,貓三狗四豬五羊六牛七馬八。

有的牛和馬也懷上了,看肚子和其他身體狀態便知道。

於是就可以有羊奶喝了,等著羊下崽。

朱聞天養了那麽多的羊就是為了喝羊奶,牛不是專門培育的奶牛,奶少。

至於雞鴨鵝,還不著急,天再暖和一些,母雞孵蛋時,就人工孵化跟上。

天冷的時候人工孵化,硬把小雞往母雞身邊塞,包括給母雞灌酒,沒意義,吃的東西少。

小雞不是喂養,是要跟母雞學會狩獵本事。

雞的密集化養殖,朱聞天不敢,缺少藥物。

選擇放養,小雞必須學會生存本領,由母雞帶領。

扔條大的蚯蚓下去,小雞害怕,母雞帶的情況下,母雞會先叨第一口,告訴小雞,來,跟我學。

學到什麽程度呢?天下無物不可叨。

飛著的蜻蜓咬下來、大蜈蚣幹死,毒蛇當蚯蚓吃,老鷹啄趴下……

多虧雞不會遊泳啊!給世間的魚蝦留條活路。

……

村裏該種的種了,油菜花也開了。

西河村馮貴找上來,帶了一簍魚。

“宜長,我聽說了,有人向縣裏提你們村的事情,我村的人說的,我把一個的腿打折了,現在還養著傷。”

馮貴闡述事情,不是道歉,別看他是裏長,他管不了村子裏一些人,無奈。

“多謝,眼見晌午了,留下跟我喝盅酒,別急著走。”

裏長無所謂了,東西都是光明正大來的,現在的皇帝跟以前的皇帝不一樣。

馮貴抬頭看看日頭,他天蒙蒙亮就往著跑,現在還沒到巳時正呢,即十點。

裏長拉著對方的手:“看一看,想學什麽就說。你能讓西河村的人賺到錢,別說打斷腿,你打斷他脖子別人敢說什麽?”

“是這個理兒,那我瞅瞅。”馮貴認同。

他就羨慕下丘村裏長的權利,說啥是啥,無人反對。

他跟著轉、跟著看,到了中午吃豆腐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