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麵時,三百人對二百人的態度變了,少了一分敵視,多了一絲歎服。
別的可以作假,幹活的效率和質量最是好對比。
今天早飯為雞蛋餅,不吃發麵的,發麵的占肚子,容易餓。
眾人相繼吃完飯,去工地,王老蔫找到裏長:“裏長,我爹讓我帶三弟去上元縣,你給寫個條子?”
“不用,一會兒他們來人,到圖書館那裏等。”
裏長擺下手,調令都出來了,不存在其他問題。
衙門的人過來是為了買兩個店鋪的事情,正好讓他們帶回去。
“我弟弟想吃福華樓的飯菜,我琢磨著他應該是最後一頓好飯菜了,裏長你能給做一下不?”
王老蔫說著低下頭,求人辦事,而且容易打亂對方的飯菜安排。
“你弟弟回來後你帶他進福華樓,他不是要吃那個飯菜,他是想感受下酒樓吃飯的心情。”
裏長笑了,飯菜無所謂的,關鍵不是那麽回事兒。
“多謝裏長,我去幹活了,王樹,過來,別看河了。”
王老蔫高興地說一聲,對著站在玄津橋上的弟弟喊。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王樹在那裏大喊。
周圍的人全看他,隨即各自忙碌,顯然在南京這等人不少見,習慣了。
“宜長,開工了?”徐掌櫃打著哈欠出來。
“早上賣飯?”裏長向裏張望。
“咱們自己人得吃,然後晌午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吃了。”
徐掌櫃搖頭,酒樓不提供非住宿客人的早飯,忙不過來。
“這個是王老蔫,他弟弟初來上元縣當生員,想吃一頓你酒樓的飯菜,中午給留一桌。”
裏長直接提要求,沒什麽可客套的,雙方太熟了。
“酒樓給……哦!成!哎呀!有眼不識荊山玉,世人多如此。來吧!”
徐掌櫃笑了,最後兩個字對王老蔫說。
他理解,別人一看到福華樓就覺得飯菜好,身在下丘村的店鋪反而不懂得飯菜的真諦。
“多謝徐掌櫃。”王老蔫抱拳行禮。
“客氣了,咱又不是第一天見麵,要不是宜長不答應,我酒樓天天給送飯菜。”徐掌櫃擺擺手,轉身回去。
“哥,你喊我?”王樹這時過來,他又向酒樓的門裏看看,剛才分明有人出來,似乎與裏長和兄長說話。
“嗯!你先進前麵的樓裏呆著,裏麵有書,看到好的文房四寶別碰,都很貴的,咱賠不起。算了,你站在外麵。”
王老蔫對弟弟是一百個不放心啊!弟弟吃苦吃得少,不知道在外麵給人幹活時遇到的各種事情。
“好!我不動。”王樹這時老實。
“跟著到後麵,一會兒縣裏的人來,會找我。”
裏長不想讓王樹站店前麵,這裏沒有遮擋,太陽升起來會曬到。幾個人過去,後麵房子遮擋陰涼的地方,下丘村的孩子們和朱樉在練字。
給王樹安排一張小桌子和一個凳子,文房四寶擺上,一起寫。
朱樉寫行楷,現在就流行這個,孩子們則練正楷,他們必須把正楷寫好了才能接觸行書,學完行書寫行楷。
基本功朱聞天絲毫不讓小夥伴們糊弄,楷書寫不好,寫別的還指望能寫好?
王樹想寫行書來著,結果看一圈,發現楷書不如孩子,行楷比不得秦王,他老實地寫楷書。
唯一讓他有所自得的是下丘村的憨憨所寫的字,那是鬼畫符?
朱聞天在寫哥德體,教堂抄聖經的那種,他要利用人家的宗教,就得練好這個,之後才方便忽悠。
同時他在回憶語言方麵這時的情況,隻是文字表述很難模仿,他更希望可以去一趟市舶司。
比如到那邊開個店,聽聽夷人說的話,不僅僅是發音,還有語法。
他那時粵語的語法與普通話的就有差別,賓語前置、謂語省略、感歎詞否定句式……
所有的語言本身都沒有問題,用來交流的。
有問題的是人,不會一種語言的人就排斥那種語言,希望別人跟自己學,這樣就方便了自己。
官方語言在此就非常重要了,強製大家會說,學一種,不然交流起來麻煩。
朱聞天不需要那麽挑剔,他可以學很多種,現在就琢磨夷人應該用什麽。
王樹哪曉得這個,他認真寫著,有字帖,筆墨紙硯全是好東西,寫字的時候感覺都不同。
“你這個度字寫的橫上斜過高,撇不入底,捺未壓住,咱給你寫一個。”
朱樉練一練起來溜達,他從小學的,基本功比別人好,為村子裏的孩子指點一下,就到了王樹這裏。
“看著咱手腕,你哆嗦什麽?此處得運腕,看到沒?再給你寫兩個,別慌,又沒讓你寫。”
朱樉教的時候發現這個比自己大的人怎麽還不如村子中的好夥伴兒,自己給他們教的時候沒這樣啊!
“行了,練吧!心不靜、神不寧。怕個甚,本王還能吃了你?”朱樉搖搖頭,放下筆走了。
王樹渾身發顫,抬手拿筆都摸錯位置,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朱樉繼續教小夥伴們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不是王樹有問題,是下丘村的孩子不對勁。
似乎從自己第一次見麵時他們就不怕,對,在兄長納太子妃的時候,下丘村的人沒有那種害怕的樣子。
“鈴兒,你不怕父皇和我兄長?”朱樉正好來到小丫頭身邊,順口把疑惑問出來。
小丫頭抬頭,突然笑了:“怕什麽?我們有憨憨哥在。”
“哦!來,再寫,你這個轉折頓筆下壓了,要穩,頓筆不頓鋒,你看,這樣就寫出來了。”
朱樉繼續教,卻一肚子問號,守村人這麽強的嗎?有守村人在,村民則無所畏懼?
他哪知道人家小夥伴們心中認為憨憨哥比你們更強,憨憨不動,一切都沒問題。
王樹在旁聽著,感覺自己就是個廢物,直到上元縣的方主簿帶人過來,他才解放,被帶著到前麵。
“宜長,你們村又要買店鋪了,這兩個都行,不似之前的四海雜貨鋪。你想賣鹽,估計得先收拾一批人。”
方主簿笑著與裏長說話,他知道那個鋪子的問題,別人不敢接手繼續賣鹽,下丘村跟秦王殿下合夥,誰衝上來誰倒黴。
自己等了解情況的都不敢提醒和暗示給其他人,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