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調和鼎鼐 第二十五回 大明王朝國運勢如累卵 一代權相家宴投石問路(2)
倒是徐階看不過去,雖無法挽狂瀾於既倒,但對處於困境的王氏兄弟,處處嗬護。所以後來徐階去世,墓誌銘就由王世貞操刀。
守邊大將,繼曾銑、張經等人之後,又被嚴嵩害死了一個。三軍易得,一將難求。禦邊大將被殺,嚴嵩仍無收手之意,他又把目光瞄準了兵部尚書——國防部長楊博,伺機待發,原因是楊博不聽話,幸未成功。
嘉靖三十九年(公元1560年)三月,嚴嵩力薦鄢懋卿以副都禦史銜出任兩淮、兩浙、長蘆、河東四個鹽運司的鹽政總理,以圖控製國家的經濟命脈,說白了,抓錢。
明朝的鹽政,實行的是國家專賣製度,官府出麵征收,儲存,賣給合法商販運往各地,鹽稅就成了國家財政的主要收入之一。其時全國設有六個都轉運鹽使司,除了山東、福建外,鄢懋卿一舉就控製了四個司,不僅是美差,而且可以說坐擁金山銀山。嚴嵩這步棋委實高明,這步棋突破了明朝的鹽政製度。從明太祖朱元璋起,從未有一人而總理四個運司的前例,而今鄢懋卿做到了。
鄢懋卿新官上任,就放了一把火,提高征稅幅度。兩淮鹽稅,原來額度是六十萬兩,提升到一百萬兩;又從其餘三個司搜刮得近二百萬兩,淨增鹽稅額度一百餘萬兩。這僅是官方的統計數字,至於其間的“跑冒滴漏”,鄢大人通過潛規則所得的巨額財富,史無明文,不敢妄猜。
這些重稅全部轉嫁到商人頭上,而商人也有手段,叫苦不迭的同時,又設法提高鹽價,轉嫁到全國百姓頭上,百姓怨聲載道,於是天下從此**,大明王朝自然坐在了火山口上。
與嚴嵩的橫征暴斂不同,徐階卻在想方設法發展國內的貿易。他從原吏部時結納的十三道(省)吏部清吏司庶官提供的信息中,發現了商販的苦處——大量白銀攜帶困難。
徐階左思右想,終於找到了解決的辦法,就是在各地的皇家官肆中,為長途販運的商賈和走遠途的官員提供一種憑證,這憑證可以異地存取,例如在北京的官肆存入銀兩憑證可以在雲南的官肆中兌現。這是一種大膽的設想,而實現的結果卻是公私兩便。這憑證就是後來產生的山西票號會票的前身。無意之中,徐階又創新了大明的金融。這樣國內的貿易更暢通了。
在改變了貿易支付手段的同時,徐階並沒有忘記自己的學生張居正。徐階由少傅晉升太子太師的同時,把張居正調任為右春坊右中允、國子監司業,從正七品升任正六品。右春坊屬詹事府,是太子的屬官,國子監司業則是國立大學副校長,祭酒(校長)則是高拱。徐階和高拱、張居正,後來成了嘉靖末年隆慶初的政界三巨頭。
嘉靖三十九年(公元1560年),真人陶仲文、錦衣衛都督陸炳一齊去世,嚴嵩平白折損了兩個助手。嘉靖四十年(公元1561年)五月,大學士李本母親去世,回家守製,嚴嵩又少了一個可供驅使的閣員。這年的閏五月,嚴嵩的老妻歐陽氏去世。
按照慣例,嚴世蕃應護靈柩回江西,並守製三年。但是,嚴嵩年已八十,動作遲緩,智力也衰。幾年來,內閣的票擬、疏章,包括上呈嘉靖的青詞,都由嚴世蕃代勞。如今嚴世蕃回鄉守製,自己怎麽應對?所以,嚴嵩稟明嘉靖,讓嚴世蕃留職,由孫兒嚴鵠代嚴世蕃護柩歸鄉守製。嘉靖應允了。
嚴世蕃雖獲留任,但畢竟重孝在身,不能進入西苑值班室。嘉靖交代之事、六部百司上呈的奏疏批複,就多了一道程序,由嚴世蕃帶回嚴府撰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