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瞳孔一陣收縮,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呆呆的愣在原地。
他想到過無數種可能,甚至就連老朱會用聖旨把他召回金陵都考慮過。
但萬萬沒想到,陛下他老人家,竟然不遠萬裏的親自跑來了,看這樣子,一時間也分辨不出具體來意。
“快,所有士兵列隊迎接陛下。”
來不及多想,藍玉連忙揮舞令旗,讓手下的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雖然,他現在效忠的,是中華帝國的皇帝朱柏。
但是,他藍玉畢竟還是大明的臣子,眼前即將到來的老者,更是他追隨了大半輩子的真龍天子。
就算是現在他已經不再是大明的將領,但對於老朱的尊重卻絲毫不減。
自從那日從金陵一別,自己跟隨朱柏前往了燕地,本以為出海以後,此生恐怕再難以見到老朱。
如今二人得以重逢,實在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聲勢來的快,人馬到的也快。
大約過了不到一刻鍾的時間,以老朱為首的馬隊便進入了藍玉的城池。
一路上暢通無阻,並沒有任何一人敢進行阻攔。
“末將藍玉,參見陛下。”
見到老朱,藍玉的心情異常激動,但卻隻是微微鞠身,沒有行跪拜大禮。
雖然他尊重老朱,但是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跟隨朱柏,那便要有自己清晰的立場。
雖然俗話說,忠臣不侍候二主。
藍玉這麽做,也是想要向老朱說明自己的態度。
雖然他知道,朱柏對大明和老朱的態度相當曖昧,即便是自己在老朱麵前高呼萬歲,自己那位女婿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
“大膽藍玉,見到陛下為何不行正統大禮,難道你想要造反嗎?”
沐春在一旁頓時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心裏對藍玉極為尊重,但在這種場合,必須要站出來替老朱說話,也是歸勸藍玉千萬別和老朱撕破了臉皮。
“無妨。”
老朱淡淡的掃了藍玉一眼,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沐春不必說話。
“當年藍玉大將軍出征山海關大捷,咱曾經賜予他可不必行跪禮儀的特權。”
“如今這麽做也是理所應當。”
老朱雖然年邁,但卻並不糊塗,他不想在這件事上計較,但是話裏話外,也是敲打了藍玉一番。
警告他,不行跪拜之禮,是自己曾經賜給他的特權。
“謝陛下!”
藍玉瞪了沐春一眼,再次微微躬身,低下頭不再說話。
老朱眼神複雜的打量了一番藍玉。
那個曾經英姿勃發的青年將領,如今也已經快到了花甲之年。
想比以往那份一往無前,把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銳氣,如今他,更是多了幾分穩重。
當年長子朱標死後,朱元璋為了給皇孫朱允炆鋪路,第一個要清洗的目標便是藍玉。
這家夥的戰功已經在大明強到了無法匹敵的程度。
如果自己死後,憑借他在軍中的威望,年幼的朱允炆根本就壓不住他。
但如今滄海桑田,轉眼幾年不見,早就已經了有了幾分物是人非。
“藍玉,你我都老了呀。”
老朱歎了口氣,緩緩開口道。
“歲月不饒人,陛下身體健康,便是大明的福分。”
藍玉望著老朱鬢角已經花白的頭發,心中不禁湧上幾分酸澀。
曾幾何時,他跟隨的這位真龍天子,也還是跨馬揚刀,馳騁沙場的將領。
現在,身影卻也有了幾分佝僂。
“你個老粗胚什麽時候還學的這麽文縐縐的了,竟在這放沒味的屁。”
老朱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阻止了藍玉的客套,繼續道:
“這麽多年不見,沒想到你比以往成熟了不少,也變了不少。”
“人都是會變得,陛下也比以往更謹慎了。”藍玉老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抬頭望向老朱。
“得,聽你這意思,看來是認準了老十二了。”
“真沒想到,你竟然會選擇支持他。”
老朱無奈的搖了搖頭,翻身下馬,徑直的走到藍玉身邊。
沐春剛想要開口阻止,卻被老朱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咱要和涼國公嘮嘮家常,你們這些人在一旁候著,沒有旨意絕對不能靠近。”
“是!”沐春不甘心咽了口吐沫,隻能悻悻的站到了一邊。
夕陽西下,老朱抓著藍玉的胳膊,兩人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大樹底下。
此時此刻,沒有帝王與臣子,倒好像是兩個闊別已久的老友重逢,在暢聊著當年的往事。
“藍玉,你跟咱說句實話,老十二他真的要反?”
朱元璋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藍玉麵色一怔,隨即臉上的笑容凝固,態度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陛下,你這是從哪裏聽得傳言,北王殿下他,從沒有想過對大明,對您進行造反。”
“他現在在海外的所作所為,充其量隻能算的上是自立。”
“自立?”
老朱的眉毛一挑,有些疑惑的看著藍玉:“好端端的,他為何要跑出去自立,難道在大明做個藩王委屈他了,還是咱和大明對他不好。”
藍玉麵對老朱如同利劍一般的目光,藍玉絲毫不避,朗聲回答道:
“陛下,北王殿下自立,並非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是為了我大明日後能有千秋萬事的基業!”
“半年前,臣曾與北王出海,世界之遼闊,遠超陛下想象,大明也並非是世界的中心。”
“在遙遠的西方,那裏的大陸一樣富庶,也有國家,有軍隊。”
“北王自立出去,也能讓咱華夏人,漢人的勢力,遍布海外各地,他日避免我大明受到外敵之辱。”
“外麵的世界?”
老朱的眼神有些迷茫,但卻並沒有過多的驚訝。
“還能有比大明更厲害的外族?朕沒有去過這些地方看看,倒真是有些遺憾。”
“沒錯,雖然現在這些異族還很弱小,但是如果放任發展,未免不會對我大明造成威脅。”
“北王殿下正是看到這一點,所以才有了自立的想法。”
藍玉神色恭敬,似乎對過往朱柏描繪的景象感到有些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