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見狀,眼神猛的一凝,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整個人都差點驚呼出聲。

老朱質問陳國少主的語氣,分明就是再表明對自己的回答嚴重不滿。

這態度,分明就是在指桑罵槐,借機敲打自己。

由此可見,這次他真的有可能又領悟錯了皇爺爺的意思。

刹那間,一種不祥的預感從朱允炆的心頭升起。

大明的官員,也在這一聲質問中陷入了沉默。

對於他們來說,朱柏帶領的軍隊,戰鬥力高,執行力強,紀律鮮明,而且隻聽從朱柏的命令。

如今不顧所有人的意思,一意孤行對南越用兵,固然取得了戰功,但這也是脫離他們這些人控製的前召。

一旦朱柏這樣的擁有軍權的王爺得勢,最後倒黴的,定然是他們這些太孫黨派。

因此,剛才朱允炆進言的時候,他們沒有考慮到底是那一邊先做了出格的舉動,或者說,根本就不願去考慮。

一舉咬死朱柏的做法欠妥,不知不覺已經把胳膊肘往外拐了出去。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不管誰對誰錯,隻要哪邊能製裁朱柏,他們就站向哪邊。

至於南越人是否真的殺了大明邊疆的百姓和戰士,根本就不曾放在這些官員身上。

反正他們身在金陵,外國的這些敵軍,不可能傷得到自己分毫。

況且,朱柏統率的燕地,已經算的上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那裏的物資極度豐富,是不可多得的一塊肥肉。

一旦能讓他倒台,這些人多少能從中分得一杯羹。

在這種小心思的推動下,他們選擇了為南越陳國說話,這顯然已經引起了老朱的極度不滿。

麵對帝王的威壓,這些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和老朱對視,心中暗暗叫苦。

暗罵朱允炆完全領會錯了陛下究竟何意,徹底帶亂了節奏。

朱元璋冷眼旁觀著依舊磕頭如搗蒜的,臉色一陣鐵青,良久後才開口道:“南越自古以來便是我大明的屬國,擅自殺我大明的子民,罪不容誅,就此國除也絕對沒有半分冤枉。”

此話一出,正在磕頭的陳國少主,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嚇得當場哭了起來。

想要抱住老朱的大腿就繞,卻被朱元璋滿臉嫌棄的躲了過去,徑直走回了龍椅。

“蘭甘亨,你們暹羅為什麽挨打啊?”

教訓完陳國,老朱又把目標對準了暹羅。

“陛下,臣實在是受了無妄之災,被陳國的黎季年用謠言蠱惑,私自收留了他們。”

“北王殿下的怒火轉向了我們身上,所以才落得如今這副局麵。”

“現在黎季年那個蠢貨已經被我們帶來了大明,請陛下治罪。”

事到如今,蘭甘亨果斷選擇出賣隊友。

“哦?是嗎?”

“我聽說,這個叫黎季年的是殺害我大明百姓的頭號戰犯,你竟然還敢收留他,當初你收了這家夥多少好處啊?”

老朱陰惻惻的看向對方,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

噗通!

被他這麽一問,蘭甘亨也慌了神,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饒命啊,是我一時鬼迷心竅,還請陛下饒命。”

說著,他也和南越國主一般,拚命的磕頭求饒。

剛才他還沾沾自喜,自己隻是受了無妄之災,大明說不定會給自己一個公道。

現在看來,在大明皇帝的眼中,他們這些屬國都是一個樣。

“哼,現在才知道求饒,那我大明要軍隊有什麽用?”

“藍玉率領騎兵找你們要人,你為何派出了大象兵抵抗,而不是當時乖乖的交出了黎季年。”

“既然做了,就得給咱付出代價。”

老朱訓斥一聲,絲毫沒有給對方留下任何情麵。

“皇爺爺,南越和暹羅都是無心之舉,他們有錯在先,不如先懲罰他們的臣子就好。”

“如果就殃及整個國家,未免有些太過殘暴。”

事到如今,朱允炆已經是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向老朱繼續求情。

“你說啥,朱允炆!你可知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這些年,南越人在咱們大明屠殺了多少百姓?你敢說這些人沒有君主縱容能有這個膽子?”

“你別給咱忘了,你是大明的皇族,可不是南越的。”

“你要是覺得南越和暹羅不錯,明天咱就能把你送到那裏去當猴子。”

朱元璋臉色頓時拉下了幾分,冷冷的注視著朱允炆。

他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孫子竟然還敢死強到底,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

“孫兒知錯,孫兒罪該萬死,還請皇爺爺恕罪。”

朱允炆臉色狂變,當即嚇得雙腿也軟了下來,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太孫心地良善,想來是看暹羅等人淒慘,一時起了惻隱之心。”

“還請陛下息怒。”方孝孺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覺得朱允炆愚蠢,但畢竟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親學生。

不滿歸不滿,但還是上前一步,向老朱求情。

不然的話,老朱萬一動了真火,真把朱允炆那小子弄到南越去,這樂子可就大了。

“哼,對這些人有惻隱之心,就是對我大明子民的殘忍。”

“你這個當老師的,日後要嚴加教導,切勿在讓允文抱有這種婦孺隻見。”

“否則的話,他去南越,你也得一同跟去。”

老朱冷哼一聲,看在方孝孺的份上,臉色的份上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

教訓完朱允炆,他輕輕揮了揮手,吩咐道:

“來人,把這些人給咱待下去,好生看管,日後再聽從發落。”

話音剛落,兩名錦衣衛立刻上前,不顧兩人的拚命求饒直接將人拉了下去。

等錦衣衛將這些人帶走,老朱這才看了一眼一直沒有表態的沐春臉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沉默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平西侯,朕自登基以來,已經很久沒有出京。”

“如今我們便一同去走一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