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的身子猛然一顫,**的馬很有靈性的停了下來。

直到朱柏輕輕揮動馬鞭,這才又不緊不慢的繼續向前走去。

他轉過頭,有些錯愕的看了一眼藍玉,不明白這個前兩天已經消停了不少的泰山大人,如今又在那裏想些什麽。

望著後者有些期待的眼神,朱柏沉默了半晌,這才輕聲問道:“不知藍公有沒想過兩個問題?”

藍玉一怔,“什麽問題?”

“藍公你對大明最重要的作用是什麽?”

“父皇又希望大明是什麽樣的呢?”

朱柏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

這兩個問題一出,藍玉頓時皺起了眉頭,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不知不覺間,戰馬的速度慢了幾分他都沒有發掘。

“那你的作用有是什麽呢?”片刻後,藍玉不但沒有回答這兩個問題,反而針鋒相對的反問道。

“哈哈,藍公這是也把我當成了威脅?”

朱柏突然明白了藍玉是什麽意思,頓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足足過了一兩分鍾,他才緩過神開口道:

“藍公,我今年才二十歲,如今大業為成,你認為我一個毛頭小子會對你動手?”

“而且,我冒犯的再問一句,若沒有我的命令,難道藍公有把握指揮我身後的一兵一卒。”

眼見身後的車隊已經快要跟上,朱柏優哉遊哉的問了一句。

手下馬鞭輕輕一揮,再次走在了藍玉前麵。

他說話的語氣平淡,聽上去可並不好聽,尤其是對藍玉這樣的武將,這無疑已經帶了幾分羞辱。

藍玉的臉色先是一緊,然而很快又舒展開來。

似乎還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若是朱柏這番話放在一個月之前,按照他的脾氣,此刻就算不拂袖而去,也已經追著朱柏一頓猛揍了。

但是這一個月的相處,他不得不承認,朱柏的確是有著非常過人的實力。

就連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帶兵打仗方麵,有時在見識上都比這小子要弱幾分。

軍隊上下,仿佛對其沒有外心,完全是言聽計從。

朱柏似乎從不用考慮嘩變問題,就連軍紀,平時都幾乎沒有人觸犯。

這些人對於命令,完全就是徹底服從的態度。

他有一次,想要借用一下其中一人的佩刀,那名士兵都得有上報殿下同意才行。

這看起來雖然荒唐,從這件事足以看出朱柏治軍之嚴。

這樣的軍隊,隻要指揮官不是太蠢,那就是攻必克戰必勝的水平。

身為一名領兵大將,朱柏向來都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現在到了他和朱柏的身上,完全是掉反過來,在整個軍隊之中,若是朱柏點頭他們可能會聽命於自己。

但若是朱柏不點頭,即使是拿鞭子抽,估計也不會聽自己半句。

朱柏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一些作戰經驗。

可是他如今才二十歲……若是給他充足的時間學習,假以時日必定會成為勝過自己。

這一路走來,下到販夫走卒,普通百姓,上到各個國家的功勳貴族,都對他無比尊重。

有的小國甚至直接便已經俯首稱臣,完全被北王殿下的所謂王霸之氣臣服。

陛下雄才偉略,一生戰功無數,從一介布衣起兵得了天下,可也無法做到如今這副局麵。

但這一切,卻都被朱柏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做到了。

這樣的少年天才,又怎麽會……

想到這裏,藍玉忍不住又回想起,朱柏當初為了把自己派到燕地,找出來山匪那樣漏洞百出的借口。

可偏偏當初自己就是信了,還把朱柏當成了一個難當大任的經商之人。

現在看來,什麽狗屁的山匪,說出去恐怕都會讓人笑掉大牙。

就朱柏這樣的軍隊,幾十人組成騎兵,別說是山匪,就算是幾百人的大明正規軍,都從人家手裏走不出幾個回合。

……

“哈哈哈,還得是你這小子。”

“真不愧是陛下的兒子,當真也算的上是妖孽。”

藍玉想著,竟忍不住突然大笑出聲。

奇怪的舉動立刻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當地的百姓,眼神中已經將這充滿殺氣的東方怪人當成了瘋子。

藍夢從馬車中探出頭,見自己父親沒事,無奈的撫了一下額頭。

“真不知道老爹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麽。”

嬌嗔的歎了口氣,隨後又返回了車裏。

藍玉卻絲毫不在意,嘴角一咧,縱馬來到朱柏身邊。

朱柏見他這副模樣,心中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自從藍玉選擇了跟隨自己,就時常會發出一些憂愁的歎息。

朱柏嘴上雖然不說,但心中也明白。

藍玉選擇了站在他這邊,可他畢竟還是朱元璋的兒子。

這血濃於水的感情擺在這裏,兩個人之間就仿佛有了一根刺,平時的交流中都不知不覺多了幾分距離感。

藍玉剛才這一笑,就說明他心裏所有的憂慮已經徹底放下。

接下來,兩個人之間因為老朱的緣故產生的一絲距離,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興奮之餘,竟也陪著藍玉當街大笑起來。

這副場景頓時讓恩爾澤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礙於藍玉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壓迫感,他一時辦會兒竟也不敢上前詢問。

隻能一頭霧水的跟在二人身後,耐著性子向城堡方向走去。

半晌,眼見就要到了城堡。

馬背上的藍玉突然轉過頭,毫不避諱的看著朱柏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問道:

“你小子之所以在這裏大施拳腳,還擺出一副在這裏安營紮寨的架勢,恐怕也不僅僅是為了這些所謂的資源吧?”

雖然語氣認真,但聲音卻放的很輕,明顯隻有身前朱柏一人能夠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