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燧隨手甩掉刀上沾染的血漬。

他抬頭看向麵前的劉江,眼中滿是不屑的神情:“和本王說話竟然還敢騎在馬上,你劉江還真是好大的膽量!”

劉江聞言,當即翻身下馬:“看來之前的確是我小看了你趙王爺,沒想到短短一天時間,你就能將這個群窮棒子**的如此服帖,難道他們不知道任由你們藏在此處會是什麽下場嗎?”

“知道,他們當然知道……”

朱高燧隨手用刀尖挑起一顆人頭,並將其舉到麵前打量一番:“問題是你給他們留過活路嗎?”

“這群百姓日日受盤剝之苦,對你們早已經是恨入骨髓,別說本王今夜隻是在此駐軍,就算是任憑這群百姓與你們廝殺,他們也絕不會退去半步,你相信嗎?”

劉江為人實在太過霸道。

以至於百姓們對於他的仇恨早已經在心中積蓄已久。

劉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但他並不認為這裏的百姓膽敢反抗他的壓迫。

他知道自己今天已經輸了,但他不想就這麽認輸!

如今他身邊隻有寥寥數人。

除去幾名心腹之外,再就隻有王麻子這個牆頭草。

他知道自己想要在朱高燧的手下逃生恐怕是將無比艱難。

可是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他這個盤踞此地多年的叛軍?

朱高燧的這句反嗆似乎給他提了個醒。

他提起手中的彎刀,指向從朱高燧身後走出的那些士兵:“若不是憑借著你從福州帶出的這些精兵,今晚鹿死誰手卻也尚未可知!”

“你不過是憑借著手下兵力強盛,並且占據了先機,這才能夠將我逼入如此境地。”

“若真是你,我一對一單挑,我劉江也未必會輸給你這個趙王爺!”

“至於那些窮棒子,他們在我眼裏不過臭蟲而已,一群端不上席麵的東西……”

劉江此言盡顯張狂之色。

而跟隨在朱高燧身旁的一名將官聞聽此言當即開口道:“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你這個海匪,還用不著我們王爺出手,王爺,不如先讓卑職來會會他!”

毛猛之前對朱高燧雖然多有防備,可是對於就藩一事,毛猛卻盡自己所能給了朱高燧最大的支持。

別看他這次隻派出了自己麾下一百名精兵。

可這些卻全都是常年參與作戰,負責抵抗沿海流寇的備倭軍,是精兵中的精兵!

這百人且不說在戰場之上能夠以一當十。

可憑借他們的相互配合,除非是數倍多於他們的敵軍勢力,否則想要將這支軍團吃下,那也是一件極難的事情!

這支軍隊中的每名將官全都擁有著萬夫莫當的氣勢。

哪怕是麵對這個凶名赫赫的海匪,他們也絲毫沒有任何膽怯,反而還都躍躍欲試想要與其切磋一番。

若是能夠借此機會將其斬於刀下,那必然能在朱高燧的麵前露一次臉!

這個機會他們如何能夠放過?眼見著有人主動請纓,其他將官也都紛紛提議,要與悍匪劉江一較高低!

麵對踴躍報名的一眾手下,朱高燧卻隻是笑著搖頭,並未派遣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迎戰劉江。

見此情景,這些將官紛紛有了意見:“王爺,此獠如此囂張,為何不讓我等將其斬於刀下?難道您是擔心我等會鬥不過他嗎?”

麵對群情激憤的諸位將士,朱高燧隻是搖頭說道:“諸位將軍一身虎膽,要殺一個海匪,那豈不是手到擒來!”

“隻是本王之前已經對人有所許諾,要殺此人怕是不能任由諸位動手!”

朱高燧與劉江的距離並不算遠,他這番話幾乎是一字不落的全都傳進了劉江的耳朵裏。

劉江本就自視甚高,眼見著朱高燧竟對自己如此輕視,宛如對待一件貨物一般,他心中不免生出一陣暴怒:“朱高燧,我劉江縱橫小琉球多年,好歹也算得上是一方霸主,可你竟然將我當做貨物,待價而沽,你未免太不將我放在眼裏了,今天我就先宰了你……”

劉江先是計劃落空,平白折損了幾百名手下,將自己這些年來積累的班底一並敗空。

緊接著又被朱高燧如此輕視,甚至並未將其當做對手。

如此強烈的刺激,如此巨大的反差,讓生性本就粗魯殘暴的劉江如何能夠接受得了?

在他的設想裏,今天本應該是朱高燧疏於防備,自己帶領手下攻陷這座小鎮,不僅要讓朱高燧顏麵掃地,同時還要讓這些百姓領教他劉江的厲害。

他要讓這群百姓知道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究竟是誰說了算。

同時也要讓朱高燧知道何為強龍不壓地頭蛇!

隻可惜一切設想都在剛剛徹底落空,他的那些手下幾乎全都成為了移動的功勳,成為了備倭軍建功立業的籌碼。

而他更是被朱高燧如此輕視,儼然未將自己當做對手。

對方不肯親自與自己切磋也便罷了,如今竟然連手下將官都不派遣,顯然是要將自己的性命交給一個無名小卒來處決。

如此蔑視,讓劉江頓絕遭受了奇恥大辱。

可就在他手中鋼刀即將劈向朱高燧麵門的時候,斜下裏突然飛來了一顆人頭。

劉江反應何等迅速,當即便意識到了這是有人趁亂偷襲。

他連忙側身砍出一刀,直接將那人頭在半空中砍成兩半,腦漿崩流。

還不等劉江反應過來,一把鋼刀便先朝他劈了過來。

劉江此時哪還顧得上朱高燧,他隻得雙手持刀,倉皇應戰,二人短兵相接,他隻覺得手臂一陣麻木,手中鋼刀震顫,險些脫落在地。

他一連朝後退了幾步,勉強穩住身形,卸去了對方勢大力沉的一擊。

等他定睛看向來人的時候,卻發現那是一個麵容有些青澀的青年,正一臉怒容的緊盯著自己!

那青年的一雙虎目仿佛是要噴出火來。

他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的通紅,手中的鋼刀也因為劇烈劈砍而密布著數道缺口。

跟隨那青年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身材魁梧,如同鐵塔般的中年漢子。

隻是那人並未加入戰局,隻是一臉平淡的站到了朱高燧的身邊,同樣選擇無視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