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沭,一處無名高坡之上

朱文正懸韁勒馬,靜靜的俯視著土坡之下的臨沭小城,看著他滿臉鄭重的模樣,早早到了這裏的胡德濟搖頭苦笑道

“別看了,看也是無用,都怪我太廢物了,連小小的臨沭都守不住”

看著胡德濟脖子上吊著的繃帶,朱文正歎息一聲道

“沂州城牆比臨沭不知高出多少,你在那裏都無法立足,更別說這小小的臨沭了,兵敗如山倒,士氣一朝喪,丟城失地的責任,不在你!”

自從李文忠兵敗兗州後,朱元璋麾下的軍隊,便再也無法在山東境內站住腳了,先是兗州,隨後又是費縣,沂州,臨沭,王保保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將朱家的這些將領,統統打的難以招架,哪怕是猛入胡德濟這樣的悍將,在拚死抵抗下,也是難已擋其鋒芒……

“大都督,火炮陣地,已經構築完畢,神機營各部,也已進入預定攻擊位置,何時發起進攻,還請示下!”

自從兩天前到了臨沭周圍後,朱文正便在準備反攻的事情,他這次來的目的雖然是解圍,但如果呢捎帶腳的收複失地,那他也是不介意的,看著孫興祖那鄭重的模樣,朱文正雙眼微闔,沉思片刻後,雙眼猛然睜圓

“傳我命令,各炮立即開火,覆蓋性炮火打擊,我不說停,炮火就不準停!”

有人說,草原民族的血液裏,流淌著狼,性的基因,他們是嗜血的,是凶猛的,對於這個說法,朱文正那是不屑一顧的,在他看來,什麽狼,性基因,無非就是他們還享受過,自己賜予他們的炮火而已,等他們享受後,就不會有什麽狼,性基因了,而是會變得載歌載舞,充滿熱情的民族

“大都督口諭,覆蓋性炮火打擊,無命令,不準停!各炮立刻按照預定目標,開火!”

孫興祖將朱文正的命令帶到後,四十五門克虜炮,開始瘋狂的怒吼了起來,那聲音,響徹天地,臨沭城頭無盡的火光,似乎都像是在告訴這些元廷軍兵,複仇的漢家鐵騎,來了……

“轟!轟!……”

鄒普勝端坐在山崗上,一邊聽著城牆上響起的火炮聲,一邊對身旁的張士誠顯擺道

“聽聽,這炮火聲,多脆生!你看,那個被炸飛了,你看,那個腸子都出來了……”

鄒普勝拿著一個望遠鏡,很是得意的說著,自從到了朱文正的麾下,他才知道,什麽叫做絕對的火力壓製,在看到了克虜炮後,他更是直接就明白了朱元璋團隊的核心競爭力是什麽

人才!

這兩個字,不僅在二十一世紀重要,在現今這個時代,也同樣重要,而朱文正,他就是這兩個字的最佳代言人,沒有朱文正的火器之前,朱元璋最多和陳友諒拚個不分勝負,可有了朱文正的克虜炮,神機銃,震天雷之後,朱元璋便如摧枯拉朽般,直接橫掃了陳友諒那引以為傲的水師

這就是科技的差距,而此刻,王保保留在臨沭的軍兵,就正在體會當初陳友諒水師體會過的炮火連天的滋味兒

“娘的!萬戶大人,咱們探馬赤軍要是再不出擊,非要被朱文正這小子的火炮都給炸沒了不可!”

駐守在臨沭城內的探馬赤軍千戶布日固德,很是不耐煩的朝著自家的萬戶大人依仁台抱怨著,看著急躁的不日固德,依仁台醉眼朦朧的說道

“出擊?為什麽要出擊?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兒郎,迎著炮火前進嗎?”

如今的蒙古諸軍,早已不是當年成吉思汗橫掃天下時的那般精銳了,就連這一向以能打硬仗著稱的探馬赤軍,如今也已不複當年之勇了

“擴廓帖木兒那就是個混蛋,他把老子弄這裏來,那就是讓我等死的,可我偏偏不如他的願,傳我的命令,打開北門,所有兒郎,全部從那裏撤!我們是草原的勇士,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們放牧的土地上,漢人的地方,不配讓我們的將士流血!”

擴廊帖木兒是王保保的漢名,盡管他曾屢次擊敗起義軍,幫助元朝穩定了搖搖欲墜的政權,可在元軍內部,還是有很多老將不服他,依仁台就是這其中一個,他今年已經年近六十了,現在的他,隻想朝廷快點退回草原,然後他也可以在草原養老

可該死的擴廊帖木兒卻偏偏死守在這漢人地方,死活不退,這讓他簡直是煩的不能再煩了,這次他隨軍來臨沭,那完全就是沒辦法,硬著頭皮被逼來的而已,所以,想讓他死守,那王保保怕是連做夢都不敢這麽想

“大都督,城內的元軍想跑,方向是北門!”

高坡之上,朱文正聽著前沿觀察哨送來的最新情報,嘴角微微上揚,很是得意的說道

“命神機營的火龍兵,立刻出擊!務必將這兩千多元軍給我消滅在北門的十裏鋪一帶,今天老子要來個開門紅!傳令下去,火炮轟擊立刻停止,全軍將士,立刻衝鋒,給我奪下臨沭!”

王保保留在臨沭的兵馬不多,隻有三千餘人,因此,在這些人跑了之後,這臨沭已經是座空城,根本沒必要再浪費彈藥了,神機營的火龍兵,那是朱文正仿造一戰時的龍騎兵打造的,簡單來說,那就是以火槍作為主要作戰武器的騎兵

“大都督,三千多人的元軍,我都沒拿下,汗顏呀!”

走進熟悉的臨沭城內後,胡德濟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責備自己,漁陽鎮解圍失敗後,他的手中隻剩下的一千多人,這一點,朱文正知道的很清楚,他拍了拍胡德濟的肩膀道

“咱們啥關係,有我的就有你的,臨沭拿下來了,我給你撥兩千人,在這裏駐守,再給你配十門火炮,這次王保保要是還敢來,那我算他小子有剛!”

胡德濟聽到這話,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隨後兩人並肩來到縣衙之中。看著如同被土匪洗劫過的衙門,朱文正搖著頭說道

“這幫韃子,好好的衙門,給禍害成這樣了,來兩個人,收拾下!”

幾名軍兵剛剛進來,一名報信的親兵就推開了幾人,直接跑到朱文正麵前說道

“大都督,十裏鋪大捷,孫副將率領的兩千火龍兵,生擒了元軍萬戶依仁台,斬殺元軍兩千四百餘人!”

聽到這個戰報,朱文正搖頭一笑道

“元軍現在,已經是日薄西山了,斬首兩千多,這隻是個開始!”

沒錯!

這隻是個開始,解漁陽之圍的開始而已!

在臨沭修整三天後,朱文正的大軍,再次啟程,這次大軍的麵貌,跟來時大不相同,那些新加入神機營的軍兵,經過這一戰後,徹底明白了神機營的作戰方式,他們昂著頭,挺著胸,氣勢十足的開始向兗州方向開拔著

“大都督,這次您解了漁陽之圍,以後的日子,怕是不會清閑了!”

鄒普勝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這次朱文正出征,他本就不同意,隻不過為了給朱文正麵子,這才勉強隨行而已,聽到他的話,朱文正苦笑一聲道

“老鬼,我又何嚐不知道,可是,他非派我來,我又能怎麽樣?”

這個他,指的就是朱元璋,張士誠聽到這話後,催馬上前,小聲道

“你想讓老子的女兒守寡呀!這話,能在軍兵麵前說嗎?”

朱文正看著張士誠那謹小慎微的模樣,放肆的哈哈大笑,隨後他隨手一指身邊的幾名騎兵道

“剛剛我說什麽了?”

這幾名騎兵聽到這話,齊聲喊道

“大都督說一鼓作氣,攻下漁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