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變蛟自從來到洛陽城之後。
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裏的守城任務給領了。
朱慈烺不願意離開，那麽就要保證洛陽城的萬無一失。
但問題是，曹變蛟並不喜歡朱慈烺。
對朱慈烺在洛陽城做的事情，都持有敵對態度。
他認為朱慈烺的存在，讓洛陽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的狀態中。
尤其是朱慈烺對他的態度，讓他更加篤定。
所以進入洛陽之後，曹變蛟一直都沒有到洛陽城內去看看。
反而一直在關注著城外的建築工地。
他擔心裏麵做工的流民會被草菅人命。
可這幾天看下來，發現建築工地裏麵不僅井然有序。
那些充當工人的流民們，更是一個個都衝勁十足的幹活。
身邊連個監工都沒有，都是自己主動的。
這才讓曹變蛟開始好奇起來，於是，才有了剛才曹變蛟到建築工地詢問什麽情況的存在。
當他問了之後，才發現他好像誤會了朱慈烺。
可這件事誤會了朱慈烺，其他事情呢？
曹變蛟沒有著急進城，而是先換了一身布衣。
不然穿著鎧甲，人家百姓都不一定願意靠近他。
進入洛陽城之後，曹變蛟頓時覺得，這裏可能和他想象中的模樣有些不一致。
在他看來，城內的百姓吃不起飯，沒有地種，被商賈控製著糧價，整個洛陽城肯定是一副淒慘的模樣。
可當他從洛陽大街，一直朝著洛河街道走去時，卻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現在是辰時，更是百姓們剛從家裏出來的日子。
隻見百姓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有一個大掃帚，他們繞著洛陽城開始打掃衛生。
這讓曹變蛟非常不理解。
這個時候，大多都是隻掃自家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才對。
他直接拉住了一個百姓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麽？”
“打掃城池，今日大掃除，太子殿下說了，每一個參加大掃除的，家裏都給發兩斤米，而且按人數來的。”
“不過這洛陽城被大掃除後，確實幹淨了許多，生病的人都少了，太子可真是好人，這種事情都發糧食。”
“可不是，太子殿下要是沒來洛陽，洛陽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似乎是曹變蛟的生麵孔，讓這裏的百姓打開了話匣子。
他們一邊往前走，一邊和曹變蛟說著關於洛陽城的變化。
旁邊的阿大沒想到這幫百姓居然全部都是幫太子說話的。
他有些著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周圍也沒有官人，你們就如實說，太子到底怎麽樣？”
這幫百姓頓時用古怪的眼神看向曹變蛟。
他們收起了話匣子，再也沒人搭理二人。
曹變蛟看了阿大一眼道：“你要是沒什麽事情就閉上嘴巴，別影響我聽這幫百姓說話。”
“可是將軍，我懷疑他們都被太子給威脅了，不然怎麽可能說出來的都是好話？”
“你看他們那副樣子，像是被威脅的樣子？”
曹變蛟從軍這麽多年，識人無數。
他能看出來，那幫百姓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是期待，是開心，是真誠。
他們沒有說謊，他們是真覺得太子殿下的到來，讓他們的生活充滿了希望，可是，為什麽？
到達洛河碼頭後，這裏是洛陽唯一的碼頭，熱鬧非凡。
因為李自成的原因，這裏沒有外來客商了。
但時不時地就有人從洛陽離開。
為了保證洛陽的糧價，朱慈烺還是不允許帶糧食的外地商人離開，可如果他們不帶糧食，朱慈烺就不做任何限製了。
如今離開的，都是已經在洛陽把糧食賣完的小商人。
看到他們，曹變蛟眼睛一亮。
如果洛陽本地的百姓有被朱慈烺控製的可能，可這些要離開的商人總不可能維護朱慈烺了吧？
於是，曹變蛟來到早餐攤前，和一夥打算離開的外地糧商坐在了一起。
攤子已經被坐滿了，這些商人看到曹變蛟和阿大，倒也不在意。
商人出門在外，就是廣交友的性子。
所以當曹變蛟和他們聊天的時候，他們很快就打開了話匣子。
“太子殿下啊……當然不好。”一個商人道。
曹變蛟和阿大一聽，兩人眼睛都是一亮。
從進入洛陽城，看到裏麵百姓的精神麵貌，還有城市的模樣，曹變蛟一度以為自己真的誤會了朱慈烺。
如今看來，他應該是沒誤會朱慈烺！
終於，終於能夠從這幫即將離開的商人口中，得知朱慈烺的真麵目了嗎？
畢竟他已經上了一個八百裏加急的奏疏，就是上奏朱慈烺的。
所以朱慈烺在洛陽必須是一個昏聵的形象，不然他那個奏疏算什麽？
“兄台，太子殿下怎麽你們了？”阿大急忙追問道。
“你們是不知道，這該死的太子殿下，故意把洛陽的糧食價格抬高，把我們騙過來之後，就封城了！而且，被騙的還不止我們，來了很多糧商，洛陽的糧食存量一下變的巨多，太子殿下親自下場購買糧食，調控價格，直接把洛陽三大糧商玩崩了，現在洛陽城內糧食的價格，是二兩一石，我估計還會降。”
“別說了，被太子差點玩死了。也幸好，太子殿下也不是什麽壞人，想著我們這幫商人，沒有把我們往死裏玩。”
“如果是其他的大人，抓住我們來這麽一遭，恨不得扒我們的皮，拆我們的骨呢！太子殿下還算好的，不僅讓我們回本的，也算是賺了一點點。”
“去其他地方賺的不是更多？”
“相對的，去其他地方不也更危險？有太子殿下看著，最起碼我們是安全的。”
商人們互相討論了起來。
但曹變蛟坐不住了。
他直接站起身，朝著旁邊的糧鋪走去。
二兩一石？
這是什麽神仙價格？
哪怕是江南富裕之地，糧食的價格都三兩，洛陽這種饑荒了這麽多年，還即將麵臨戰火的城市，糧食價格怎麽可能是二兩？
第一家糧鋪，三兩。
曹變蛟麵無表情，但三兩也算是正常價格了，可之前的傳言是，洛陽的糧食價格可都上十五兩了。
三兩和十五兩，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離開碼頭那個區域之後，曹變蛟再次走進糧鋪。
二兩！
二兩！二兩！
還是二兩！有些甚至二兩買一石送十斤！
洛陽的糧食價格……居然回歸到了正常的市場價！
阿大跟在曹變蛟的身邊，親眼見證了這些。
他也沉默了。
想看一個城市治理得怎麽樣，看糧價就行了。
“那賑災糧摻沙子……總不至於還是好事吧！”阿大忍不住嘀咕道。
“走，去看！用我們自己的眼睛去看！”曹變蛟道。
如果建新城，控糧價，都是朱慈烺做的。
朱慈烺絕對算是一個極有能力且賢明的君主！
曹變蛟想起自己寫的奏疏，麵無表情的他臉上居然紅了起來。
但朱慈烺為什麽要往賑災糧裏摻沙子？
很快，兩人就趕到了東城門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