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愕然的看向甄武。

就連甄武也有些發懵,他怎麽也想不到朱棣會把這樣的問題,踢給他來回答。

一時間,甄武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

朱棣想不到合適的懲罰手段?

顯然不是。

要不然朱棣未來也不可能做的上皇位。

那為什麽還要來問自己?

難道是要通過自己,說出一個他不好說出的懲罰?

也不對。

朱棣在護衛軍中可以說百無禁忌,怎麽可能有他顧忌的事情。

那到底是什麽?

甄武莫名的開始有些緊張,像極了他上輩子為了單子去伺候甲方,生怕一句話說的不對,甚至是生怕一句話說的不和對方心意。

突然,甄武靈光一閃。

難道是考驗?

想到這個,甄武立即肯定下來。

不出意外,一定是考驗。

上位者沒有一個不願意考驗或者了解下屬的風格和心性,尤其是朱棣這種有能力的上位者。

那該怎麽回答?

考驗這種事,說起來是好事,因為代表著進入領導的視線,但禍福相依,一旦回答不好,反成壞事。

最妥當的回答,以律懲戒。

這種答案,恪守中庸,不偏不倚,絕對不會產生副作用,但同時也體現不出能力。

那怎麽回答?

避開不答,再推回去?

不行,朱棣問他,說不定存了施恩,給他出氣的意思,若是避開不答,別說朱棣,怕是別人也以為他怕柯靖。

那就賭一把。

曆史上記載朱棣好軍武,向來也以勇武自傲,何不趁次機會再次表現一番,若是朱棣認可了他的能力,日後靖難,定能擔當大任。

想到這裏。

甄武挑著眉看向柯靖:“柯大人疏忽差事,按理自有軍規懲處,但柯大人差事疏忽,反讓屬下被凍了一夜,若隻是軍規懲處,我倒難免覺得隔靴搔癢,鬱氣難散。”

說到這裏,甄武頓了頓。

其他人都在關注著甄武會怎麽說,聽了甄武的話所有人都有些吃驚,這顯然要在軍規上加大懲處。

譚淵皺了皺眉,然後瘋狂的給甄武打眼色,甄武的父親救過他的命,甄武也是他比較看重的年輕屬下,他不能看著甄武犯這個錯誤。

若是甄武真這麽做了,隻能讓所有人覺得甄武小心眼,日後有礙發展。

朱棣看著甄武平淡無波的眼神,淡淡得笑了笑道:“那你說,該如何懲處。”

甄武抱拳,朗聲說出了一句,讓在場的更為吃驚的話。

“若真由屬下說,屬下願與柯大人比鬥一場,若屬下得勝,柯大人莫嫌屬下手重,便任屬下出了這口氣,若柯大人勝了,屬下技不如人,亦無二話。”

譚淵本急的差點要跳出來攔甄武了,不過隨著甄武的話,嘴角仰了一個角度,又穩了下來。

此法不錯。

朱棣眼睛也是一亮,他是真沒想到甄武會說出這番話,簡單一琢磨,便明白了甄武的心思,不由的暗歎,真是個聰明的年輕人。

柯靖也沒想到,他看著甄武愣了愣,他可不認為甄武會是好心,即便真有幾分好心,他也不會領這個情。

很顯然,甄武想踩他上位。

柯靖心裏冷笑幾聲,他打了半輩子仗,真以為他手上的把式是殺雞的?想要踩他上位,不怕踩在釘子上。

“甄總旗,若真要比鬥一場,我可不會手下留情,若是鬱氣沒散出去,反被我打一頓,也莫怪我不識好意。”柯靖說道。

柯靖場麵話說的堂堂正正,明擺的告訴甄武和在場其他人,我知道好歹,但打起來手不會軟。

“全力即可。”甄武說道。

然後,甄武看向朱棣,等朱棣裁定。

朱棣哈哈笑了兩聲,饒有興趣的看著甄武,然後點了點頭:“便由你說的辦,去外麵操場,咱大夥一塊看一場。”

頓時,在場百戶千戶們也都精神了。

都是武人,這種事本就感興趣。

大夥隨著朱棣向外走去,不少人開始私語。

“瞧著誰能贏?”

“柯靖吧,這家夥手上是真有兩下子,不簡單呢。”

“我也覺得柯靖,戰場上趟過幾個來回,還能打不過一個年輕人?”

“不用說,肯定柯靖啊。”

……

說著說著,有人問到譚淵。

譚淵眼睛看了看甄武,他知道最近一段時間甄武操練起來最為瘋狂,但具體戰力多少,也沒辦法衡量。

不過有一件事,譚淵明白,這些日子,甄武所作所為無不證明了這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為什麽會選擇這麽一個方法?

譚淵笑了笑,沒有說話。

十歲的朱高煦在人群裏擠了過來,衝著朱棣撒嬌:“父王,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小小年紀聽聞這事,兩眼放著光。

朱棣哈哈笑了笑,仿佛在朱高煦身上瞧見了年輕的自己,伸出手拉住朱高煦,寵溺的道:“走,瞧瞧父王的猛將。”

“我以後肯定比他們都猛。”朱高煦帶著稚聲,讓眾人都帶有笑意。

軍武之人,誰不喜歡這樣的小家夥。

很快。

眾人來到操場,這些人都是中高層,再加上朱棣親臨,一下子便吸引了很多軍士的注意,這些軍士趁著中午無事,皆圍攏了過來。

朱棣看了看沒有發話,所以誰也沒有驅趕,便由著軍士們觀看。

操場中。

甄武和柯靖已經麵對麵站著。

因為刀劍無眼,所以依舊不使兵器,采用拳腳互搏。

甄武感受到柯靖不屑的冷笑,嘴角勾了勾,他知道能成為百戶的,手上的拳腳差不了,但是他依舊選擇和柯靖比鬥一場來向朱棣展示自己。

不是他自信他的拳腳有多好,能夠必贏柯靖。

而是他想展示的是悍勇。

悍。

彪悍的悍。

此時,風呼呼的刮了過來,冬風刮起來本來就很猛而且還很寒,吹的軍旗獵獵作響,讓本就肅穆的軍營更添肅殺。

柯靖忍不住,率先動了起來,急衝幾步,腰間借著衝力,一拳向著甄武的胸膛砸來,朱棣瞧見這一拳,微微點頭。

勢大,力猛,拳沉。

若是在戰場上,手拿長槍,就這樣一槍刺出,不用想定有人斃命。

這一下,需要躲,所有人都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然而,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甄武朗聲大笑出聲:“來的好。”

隻見,甄武不僅不躲,反而雙腳打開,沉腰站穩,雙手拉開架子,同樣一記重拳,勢大力沉的打了過去。

甄武想到昨夜殺人那幕,想到昨夜受凍襲擾,想到腦海中到此刻依舊會浮現出來鮮血噴濺的場景。

何必要躲?

他需要釋放。

甄武寒著臉,冷眼看著過來的拳頭,神色第一次露出狂傲,不屑一顧。

哼!

重拳?!

比力氣,我拳更重,比身板,我更年輕。

有這兩點,何懼之有。

眾人很快就明白了甄武的意圖。

這是以傷換傷,兩敗俱傷的打法啊,拚的就是誰夠狠,誰更能坑。

可…

這人怎麽這般…

這般不講道理的悍勇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