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一怒,不至於伏屍百萬。

可也能讓北平地界,抖上三抖。

在場眾人不約而同第一時間提起心神,同時也都開始尋思,這甄武到底有何幹係,竟能惹的燕王一怒。

朱亮最清楚其中的緣故,緊跟著也想到了北元餘孽身上,正打算請令調查,中堂外一個軍士匆匆進來。

“稟報燕王,有人請見譚淵譚大人。”

朱棣此刻,正在思索接下來該如何動作,抬頭看了一眼譚淵,便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譚淵俯身慢慢退了出去。

剛剛到了中堂外,就看見一臉焦急的薛祿迎了上來。

等到薛祿把情況和譚淵說了後,譚淵眼中頓時爆發出一抹精光,瞬間便明白了甄武教給薛祿話中的意思。

譚淵冷笑兩聲,拍了拍薛祿的肩膀,便直接轉身回去了,把不明真相的薛祿看的迷迷糊糊。

尋思著,難道不該去救甄武嗎?

很快。

譚淵已經回到中堂,直接走上前,抱拳稟報。

“啟稟殿下,屬下知曉甄武所在,甄武昨夜歸營,因丟失軍士憑證,被認為北元餘孽,至此無人過問審查,依舊被關在軍法處。”

北元餘孽???

朱棣和朱亮首先就感到可笑。

昨夜甄武還和北元餘孽搏鬥拚殺一場,救了朱玉英,怎麽一轉眼就變成了北元餘孽。

“真是可笑,自己營地的人,歸營回不來不說,還被當成了北元餘孽,而且這個人還是剛剛和北元餘孽拚殺一場,血戰從他們手中救出了永安。”朱棣又氣又笑,完全沒有預料到今天來見見甄武,竟然會遇到這種事情。

堂下人聽聞這話,所有人都是一驚。

先是驚訝城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竟然不知,再驚,甄武救下了永安。

這代表什麽?

大功一件!

柯靖隻覺的自己腦子嗡的一聲,各種念頭亂做一團。

“砰。”朱棣一巴掌排在桌上,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譚淵這會兒也有點發懵,他聽了甄武教薛祿的話,隻覺得甄武被人惡意刁難,畢竟歸營丟失憑證這事,說大也不大,誰在軍營沒幾個朋友,尋人說明白即可。

驀然被關押,必然是被柯靖刁難。

那麽他做上司的,怎麽也要在燕王麵前給柯靖上上眼藥。

可萬萬沒想到,甄武還立了這麽一件大功。

大功啊。

譚淵心中立馬期待起來。

這下眼藥的藥效,怕是要立馬見效了。

“屬下不甚了解,但是昨夜協防的柯靖柯百戶,他應當了解。”譚淵聽到朱棣問話,毫不猶豫,立馬把柯靖捅了出來。

朱棣的眼光隨即轉向柯靖。

柯靖此刻隻覺的自己心髒砰砰跳的激烈。

不過,他依舊盡量保持著鎮定,他仔細回想昨夜的所作所為,並未有什麽紕漏,隻不過是照章辦事而已。

想到這裏,柯靖又安了幾分心。

“稟殿下,昨夜確有一人在營前鬼祟,因其身染血跡,形跡可疑,所以被屬下抓起來,關押在軍法處,但至於是不是甄武總旗,屬下也不清楚。”

這話一出,許多和柯靖相熟的百戶和千戶都瞪大了眼,下一刻又都皺起了眉。

其他人也許不曉得。

他們怎麽會不知道,柯靖私下多次貶低嘲諷甄武,又怎麽會認不得甄武。

柯靖搞出這種事,不是刻意刁難是什麽。

攤大事了。

朱棣冷冷看著柯靖,若是單聽柯靖的話,並沒有問題,說不定還能得個秉公執法的名頭,但是他朱棣不是溫室長大的王爺,幾句言語騙不了他。

身染血跡,形跡可疑?

可以。

但既然有這麽大可疑度,怎麽可能不第一時間去調查?又怎麽可能隻是單純的關起來。

柯靖不是新軍。

事關軍營安危的事,他豈能不知道多麽重要?

他知道遇到這種重要的事情該怎麽從速處理。

既然隻是簡單關起來,那麽肯定就是曉得甄武是營地軍士,這樣下來柯靖把甄武關起來這個舉動就有些耐人尋味。

很好。

朱棣氣急,沒想到軍營裏,也出現這種嫌髒肮髒之事。

“去,先把甄武帶過來。”朱棣沒有回應柯靖,任由柯靖抱拳彎腰站著,反而寒聲吩咐朱亮。

朱亮應聲而去。

沒一會兒。

甄武就被帶了過來,朱棣第一時間就把眼光放在了甄武身上。

還是個少年。

卻沒有少年人獨有的那種意氣風發,反而顯得有幾分沉穩,在滿堂皆比他權重的場合,不怯,不傲。

樣貌更是儀表堂堂,尤其那雙眼睛,哪怕此刻臉色有些蒼白,身染血跡,可眼睛依舊如一汪流動的湖。

“你是甄武?”朱棣問道。

“回殿下,屬下正是甄武。”甄武抱拳道。

他也偷偷的觀察了一下朱棣,他不得不觀察揣測一二,因為不出意料,這位會是他接下來幾十年裏的大老板。

總的來說,初次見麵,朱棣有些出乎甄武的意料,上輩子他見過流傳下來的朱元璋畫像,真假不論,總有幾分先入為主的印象,自然也會揣測一二朱棣的容貌。

可是,此刻一見,朱棣完全稱不上醜,反而還有幾分神武風采。

“嗯,你做的事,本王都知曉,做的不錯。”朱棣誇獎了一句。

甄武隻當是誇獎自己救朱玉英的事情,心裏也有幾分開心,覺得不枉自己拚命一場,但麵上依舊保持著平靜。

“屬下職責在此,不敢當殿下誇讚。”

朱棣點了點頭,很滿意這個年輕人。

下一刻,朱棣本有些笑意的臉色,轉瞬間又寒了下來,他看向柯靖,冷冷道:“昨夜既然覺得甄武可疑,為何第一時間不查?”

“昨夜徹查不便…”柯靖戰戰兢兢的解釋。

但是,話還未說完,朱棣便又打斷了他。

“那天亮之後,你又在做什麽?為何拖到現在?”

“屬下一時疏忽。”大冬天,柯靖額頭在不知覺間,慢慢凝聚出了汗水。

朱棣冷眼寒光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

“好一個疏忽。”

柯靖再也扛不住了,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屬下知罪,求殿下責罰。”

場中所有人,都未言語,他們都是燕王護衛,燕王的秉性多少都了解幾分,怎麽可能看不出來燕王對於此事已經生氣了。

誰又會觸黴頭。

就在他們以為柯靖會迎接燕王重罰的時候。

下一刻,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燕王冷冷的注視了一番柯靖後,竟然再次把眼光看向甄武。

“甄武,你來說,該如何責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