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我肩膀的是張常宏。
我鬆開了分水劍的劍柄,費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睡好了嗎?”
“睡得差不多了,這次你去休息吧,我來守下半夜!”
張常宏給李天命點燃了三柱清香:“老爺子,別看您已經走了,但是該有的儀式我們是一點都不會少的,您一路走好吧……”
我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時分。
張常宏跪在靈位前自言自語道:“這殯儀館半夜也得熄燈?搞得烏漆墨黑的也太不方便了!”
我靠在長椅上頭腦昏沉,再加上一旁香氣的熏染,讓我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夢鄉。
可能是有人在身邊的緣故,所以這一覺我睡得很沉,半夢半醒間我感覺有人給我蓋上了一件衣服。
我被這個動作驚醒,卻發現眼前站著的竟然是李天命。
蓋在我身上的竟然是那件濕漉漉的紅衣!
李天命臉上塗著濃重的腮紅,嘴唇烏青,看起來就像是祭祀時用的紙人。
我奮力掙紮想要抽刀,但身體卻完全動彈不得。
李天命笑容詭異地看著我。
“小子,我的煙袋呢?”
“煙袋?煙袋不是掉進半月潭裏了嗎!”
“把它給我拿回來……”
李天命的笑容變得越來越詭異,他的眼中也流出了兩行血淚:“拿回來,我要帶進棺材裏……”
倏地,李天命消失不見,我也終於恢複了行動能力,我拔出分水劍猛地從長椅上坐起,卻發現大廳裏一片燈火通明,一件皮衣也順勢滑落到了地上。
我的劇烈反應驚動了跪在一旁守靈的張常宏,他一臉詫異地看著我:“怎麽了長河,你這是做噩夢了?”
“沒事,就是睡不踏實!”
皮衣是張常宏的,剛才我睡著後張常宏怕我著涼,所以蓋在了我的身上。
看來我剛才也不完全是做夢,應該是夢魘了。
這次我已無心睡眠,就靠在椅子上陪張常宏一直熬到次日天明。
隨著打撈隊成員的陸續到來,原本計劃好的追悼會也就開始了。
整個大廳裏擺滿了花籃和花圈,所有人都神情肅穆的來參加這場追悼會,不過讓我感覺意外的是那位大嗓門的王捕頭今天竟然也到場了。
等到追悼會結束,其他人紛紛離場,但王捕頭和劉妍希卻沒走。
王捕頭念在他和李天命經常合作的情分上也要給李天命燃香送行,而劉妍希則是趁著這個無人看管的空擋將我拉出了大廳。
我抻平了褶皺的袖口,不解地對劉妍希問道:“劉捕頭,你這是幹什麽?”
劉妍希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小聲一點,別讓王隊聽到了!”
她從口袋裏摸出了一隻密封袋,並將其塞到了我的手裏:“這些東西你自己拿回去看,別讓別人知道是我給你的。就這樣!”
片刻過後,劉妍希隨著王捕頭一同離開了殯儀館,而張常宏則是再度找上了我。
“長河,昨晚你也沒休息好,要不你先回去吧!”
“那這裏怎麽辦?”
“我們準備按照北方的規矩給李老守靈三天,但是這三天也不能隻讓你一個人守著,今晚我安排人在這裏守夜,你先回去休息!”
見張常宏已經做好了安排,我也就沒多堅持,再加上劉妍希給我的密封袋也的確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所以我也就趁此機會打道回府了。
打開密封袋,裏麵放著的是一遝照片。
照片拍攝的是幾具死相淒慘的屍體,這些屍體或是丟失了心髒,或是丟失了肺髒,或是被砍去了雙臂,或是被截去了雙腿。
甚至有一具屍體就隻找到了頭顱、四肢和用袋子打包好的內髒,身體軀幹部位已經失蹤不見。
我將這些照片分別歸類,最終發現照片裏的屍體總共有五具。
再加上我之前從半月潭撈出來的三具屍體,也就是說涉及此案的死亡人數共有八個!
這已經是重特大刑事案件了,可我之前在新聞報道中卻沒有看到過針對此事的報道。
我不懂劉妍希把這些照片偷偷交給我的目的,為了搞清楚心中的疑惑,我給劉妍希打去了一通電話。
“喂,趙先生,你終於聯係我了!”
“劉捕頭,你給我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這些照片是我昨天在衙門檔案庫裏找到的,我感覺你應該會感興趣,所以才想拿給你看看!”
“這些屍體也都是從半月潭裏打撈出來的?”
“沒錯!”
我感覺我距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但我眼前卻始終有一層難以看穿的迷霧。
見我沉默不語,劉妍希又問道:“趙先生,你還在嗎?”
“嗯,我在聽!”
“根據衙門檔案裏的記錄來看,這些屍體都是近兩年你爺爺從半月潭中打撈出來的,而且每年屍體的出水時間都是農曆的七月份!”
“也就是說這件事情和我爺爺有關?”
“電話裏說不清楚,如果你有空的話就來半月潭找我,我在這裏等你!”
為了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我又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半月潭。
因為最近半月潭刑事案件頻發,所以原本的公園已經被關閉了,我來到的時候劉妍希正坐在水邊長椅上發呆,見我來了,她也站了起來。
“趙先生,你終於來了!”
“劉捕頭,你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有關於這些照片的事情了?”
我將照片放在了長椅上,劉妍希開始對我解釋道:“19年到20年期間半月潭共有五具屍體出水,屍體分別有器官丟失!”
“那個時候半月潭公園還沒有建成,為避免造成民眾恐慌,這一係列的惡性案件也就被壓下來了,如果不是我去了一趟檔案室,那恐怕連我也不知道!”
“根據後續調查衙門發現死者死亡前後四十八小時內周邊各大醫院並沒有進行過任何器官移植手術,這就從根本排除了有人竊取器官的可能!”
我聽的雲裏霧裏,不免叫停了劉妍希:“劉捕頭,等一下!”
“我記得你之前曾和我說過,這些死者的死因很可能與器官販賣有關,可現在你卻又告訴我這些人的死和器官販賣沒關係,那你們衙門這兩年究竟都調查了些什麽?”
“我們認為這幾起案件可能和邪術殺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