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實現華北、東北兩大解放區連成一片的平津戰役

1948年11月,遼沈戰役結束後,全國的軍事形勢發生了根本變化。人民解放軍不但在質量上占有優勢,而且在數量上也已經占有絕對優勢。人民解放軍在東北戰場上殲滅國民黨軍衛立煌集團47.2萬人,解放了東北全境;在華東、中原戰場上發起了圍殲國民黨軍劉峙集團的淮海戰役;在西北戰場上將國民黨軍胡宗南集團主力壓縮於關中地區;在華北戰場上正圍攻國民黨軍閻錫山所部;而孤懸在北平、天津、張家口、唐山等地的國民黨華北“剿總”總司令傅作義集團麵臨東北、華北解放軍的聯合打擊,在戰略上處於極為不利的境地。

有鑒於此,黨中央及毛澤東運籌帷幄,組織起又一個具有戰略決戰意義的大戰役——平津戰役。

黎明前的暗流湧動

平津戰役發起前的華北地區,國民黨的統治力量主要掌握在“華北剿匪總司令部”的手中,總司令就是傅作義。在所謂的華北“剿總”的指揮下,國民黨在歸綏、包頭、張家口、北平、天津、塘沽、唐山、承德、山海關等大中城市布置有60餘萬裝備精良的軍隊。除了國民黨據守的狹小防線外,廣大的華北地區已盡被人民解放軍所控製。

東北全境解放後,國民黨數十萬精銳部隊煙消雲散。蔣介石和傅作義都在擔心著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東北野戰軍會不會入關作戰。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國民黨在華北的力量將受到兩麵夾擊,在戰略上處於極端孤立的地位。在這種形式下,究竟是應該放棄華北,全力向江南地區撤退呢?還是固守平津,與解放軍決一死戰?在這個問題上,蔣介石和傅作義出現了極大的分歧。

傅作義,字宜生,山西榮河(現臨猗)縣人。民國時期著名軍事家,國民革命軍陸軍二級上將,保定軍校畢業,原為閻錫山部屬,隸屬晉綏派係。1930年參加閻、馮反蔣戰爭,任津浦線總指揮。抗日戰爭時期,曆任第七集團軍總司令,第八、第十二戰區副司令長官、司令長官兼綏遠省、察哈爾省政府主席。解放戰爭時期,任華北“剿總”總司令。

嚴格來說,雖然傅作義在抗日戰爭勝利後曾追隨蔣介石進行反共反人民的戰爭,但是他並不是蔣介石真正意義上的嫡係,而是貌合神離的一方“割據勢力”。

1948年10月,當錦州被圍後,東北形勢急轉直下。蔣介石曾親飛北平,要求傅作義急速出兵解救錦州之危,並要他將軍官家屬移送福州,以備援錦不成,即率師南下,確保江淮局勢。但那時濟南已經被解放軍攻克,國民黨南北陸路聯絡被完全截斷,東北戰場敗局已定。傅作義審時度勢,情知出兵援錦無異白白斷送自己的實力,南下則更加受控於蔣介石,就婉言拒絕了出兵東北。這次的抗命也表明傅作義在行動上已不完全聽從蔣介石的指揮了。

1948年11月4日,蔣介石在南京召開軍事會議。在會議召開前,蔣介石已經和智囊團商定加強江南防禦,要求傅作義率部經海上或陸地南下。蔣介石為達到誘使傅作義南下的目的,將“東南行政長官”的職務許諾給傅作義。

傅作義卻顧慮重重,他害怕離開華北老家之後,被蔣介石剝奪兵權,害怕南下途中遭遇解放軍殲滅。所以,傅作義在這次會議上擺出了一副“誓與平津共存亡”的姿態,義正詞嚴地向參會的高級將領們表示:撤守江南是偏安,固守華北是全局,要以固守平津來阻止林彪所部南下。

傅作義的一番慷慨陳詞,使蔣介石的南下決心發生了動搖。他認為傅作義如果能成功的阻止東北及華北的解放軍南下的話,對江南的防守也是有利的。就這樣,這次的國民黨南京軍事會議製定了“暫守平津、保持海口,擴充實力,以觀時變”的方針。

11月6日,傅作義返回北平後,從守與走、戰與和等方麵開始了緊鑼密鼓地準備。他將其所轄的4個兵團,12個軍約55萬人,收縮在以平津為中心,東起北寧線的唐山,西至平綏線的張家口長達千裏的鐵路線上,成一字長蛇陣,並把北平、張家口、津沽劃為3個防區,構築碉堡群和城防工事。在兵力配置上,將嫡係軍隊置於平綏線,為退守西北邊陲留下後路;將中央軍置於北寧線,保障海上南撤和抵禦東北野戰軍南下。同時,傅作義也為自己留下了走和平道路的餘地。

在國民黨內部還在為華北地區的“棄”與“守”糾纏不清的時候,中共中央為了加速全國解放的進程,已經定下了在華北大地發動黎明前最後一戰的決心。平津戰役即將打響。

神兵天降——東野入關

1948年10月31日,即遼沈戰役取得最後勝利的前兩天,東北野戰軍指揮部及東北局、華北局接到了毛澤東為中央軍委起草的電文:

東北主力除4縱、11縱等部即行南下外,其餘在沈營戰鬥結束後,應休整1個月左右,約於12月上旬或中旬開始出動,攻擊平津一帶,準備於戰爭第3年的下半年即明年1月至6月期間,協同華北力量殲滅傅作義主力,奪取平津及北寧、平綏、平承、平保各線,完成東北與華北的統一,以便在戰爭第4年的第1季即明年秋季,即有可能以主力向長江流域出動,並使政治協商會議能於明年夏季在北平開會。

從這封電報中可以看出,毛澤東已經確定發動平津戰役的決心,並完成了大致的戰略部署。

不久,淮海戰場的順利進展使全國的形勢再一次發生變化。東北野戰軍原定休整1個月的計劃在新的形勢麵前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1948年11月13日,東北野戰軍在勝利結束遼沈戰役後,按照中共中央軍委的規定完成了部隊的統一序列。東北野戰軍所屬的第1至第12縱隊,改稱中國人民解放軍第38、第39、第40、第41、第42、第43、第44、第45、第46、第47、第48、第49軍,每軍4個師,6至7萬人;另以長春起義的國民黨第60軍編為第50軍。

1948年11月16日,毛澤東向東野發出電文,征詢關於提前入關的意見。

當時,東野麵臨的困難也不容忽視。遼沈戰役雖然取得了勝利,東野卻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原定的休整計劃無法兌現,恐怕對部隊的士氣影響極大。東北解放後,野戰軍戰士中產生了很大的思想波動。許多東北籍戰士不願離開家鄉,怕走路太遠。同時他們覺得自己已經贏來了家鄉的解放,不願再遠涉他鄉參加戰鬥了。而大量解放過來的國民黨兵補充進各個部隊則進一步加大了野戰軍中的思想混亂性。這些都必須要有充分的時間作通他們的思想工作。另外,冬季已經到來,部隊的冬大衣、棉帽、棉鞋還沒有下發。

11月18日,毛澤東向林彪發出了第3封促其入關的電報。在這封電報裏,毛澤東改變了商量的語氣,而變成了簡單的命令:望你們立即令各縱以一兩天時間完成出發準備,於21日或22日全軍以最快速度行進,突然包圍唐山、塘沽、天津三處敵人。

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東北野戰軍仿佛一架龐大的戰爭機器,迅速地動員起來。幾乎在同時,毛澤東接到了林彪等三人關於東北野戰軍入關計劃的報告:

東北野戰軍決定暫時以玉田及其東西兩側地區為目標,向冀東前進。並計劃取道兩條平行路線分頭前進,北路將經由義縣、沈家台、達子嶺、孤山子、喜峰口、遵化等地;南路則過錦州、邊門、青龍、三岔口、建昌營。鑒於諸多困難,各路部隊可能比軍委要求的時間推遲一天。南路先頭部隊為錦州之第三縱隊,北路先行者為義縣之第五縱隊,各縱均於23日黃昏出發,在沈陽之部隊則於24日黃昏出發。各部都將采取夜行曉宿原則,迅速秘密前進。

此次入關,東北野戰軍共出動作戰部隊80餘萬,隨軍入關民工15萬人,騾馬14萬匹,汽車3000餘輛,馬車8萬輛。各縱隊從駐地沈陽、黑山、大虎山、錦州、撫順、營口等地分別啟程。

遵照中央軍委的指示,上百萬大軍秘密向關內開進。11月下旬的東北大地,一派冰天雪地的北國景色。東北野戰軍的各路人馬在寒風凜冽中,在廣闊的原野上晝伏夜出,奮勇前進。漆黑的夜色中,崎嶇的道路上,東野引以為豪的重火炮裝備卻成了前進的累贅。數不清的山地和河道讓戰士們倍感艱難。即便如此,英勇的東野戰士卻克服了各種困難,“解放平津、解放全中國”成了鼓舞部隊士氣的最有力口號。

此時的傅作義仍然做著“獨善其身”的美夢。他自恃手中兵強馬壯,華北解放軍一時對他無可奈何。雖然目前局勢嚴重,但還不至於威脅到華北的生存。華北解放軍的3個兵團正在分散作戰,自己的兵力與華北解放軍相比仍然占有優勢。隻要東北野戰軍不入關,僅是華北解放軍對其構不成致命威脅。東北解放軍經過50多天的連續作戰,沒有四五個月的休整補充是不能入關作戰的。在此期間,他完全可以坐觀局勢之變。

殊不知,東北野戰軍第1兵團在司令員蕭勁光、副司令員陳伯鈞的率領下,於11月23日從沈陽乘汽車出動,12月7日已經到達河北薊縣附近。林彪、羅榮桓、劉亞樓率東北野戰軍指揮部也於11月30日由沈陽乘火車出發,於12月1日抵阜新,又改乘汽車於7日晨到達薊縣以南10公裏的孟家樓。這裏距北平、天津、唐山各90公裏,是平津戰役前線司令部的最佳駐地。

當林彪率領東野順利入關,並將按時到達各指定位置的消息通知中央後,毛澤東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現在手握雄兵百萬,該是與國民黨做了斷的時候了。1949年1月10日,中央軍委發出通知:“為著統一領導奪取平津,並於爾後一個時期內(大約有3個月),管理平津唐及其附近區域一切工作起見,中央決定以林彪、羅榮桓、聶榮臻3同誌組成總前委,林彪為書記。”

平津戰役正式拉開序幕。

“一概包圍”——分割平、津、塘

1948年的冬天對於苟延殘喘的國民黨政府來說,仿佛格外的寒冷。經曆了一年的炮火喧天,終於來到了歲末。廣闊的華北大地已經被薄薄的積雪覆蓋了,凜冽的寒風仍然不斷地從關外吹來,冰冷徹骨。也許對於傅作義來說,關外之地給他帶來的不隻是寒冷,還有深深的恐懼。之前所有的猜測都落空了。在那麽慘烈的一場大戰之後,林彪居然沒有做任何休整,就神出鬼沒地將上百萬雄師帶到了關內,來到了傅作義的眼前。傅作義不由得向迸射著火星的爐子靠近了一些,心裏卻仍是冰涼一片。

在東野入關後,毛澤東連續發出數道命令。首先,令楊成武指揮的華北第3兵團消滅柴溝堡和萬全等地的敵人,從南麵和西麵對張家口形成包圍態勢,以便吸引下花園以東和北平附近的敵人向張家口增援;第二,令楊得誌指揮的華北第2兵團,由易縣、唐縣一帶開到紫荊關地區集結,待東進的敵人向張家口增援後,以迅速動作進占下花園一線,切斷張家口與北平的聯係;第三,令程子華指揮的東北部隊先遣入關的第2兵團,由平穀向北平西北的南口、康莊和懷來前進,相機作戰。

毛澤東所下的命令,是出於將華北所有敵人分割隔離,再逐一各個殲滅的目的。在這裏,毛澤東是在掌控全國形勢的基礎上做出的相應戰略部署,不僅僅包含平津戰場,還有淮海戰場和山東戰場。作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最高領導人,同時也是高超軍事家的毛澤東,對於戰爭全局的把握是無人能及的。

林彪、羅榮桓、劉亞樓在接到中央的指示後,立即下令各縱隊對北平、天津、唐山、塘沽各戰略要地實施分割包圍。其中,對北平實施隔離包圍的,是東野3縱、5縱、6縱、10縱、11縱以及華北野戰軍第7縱隊,統一歸東野第一兵團司令員蕭勁光指揮。

從12月12日開始,各縱隊開始分散出擊,如萬千利箭,雖然飛行的軌跡不同,卻有著相同的靶心——北平城。

東野3縱在司令員韓先楚的指揮下進軍香河地區,其中一個師於12月13日殲滅通縣兩個保安中隊,攻克通縣縣城;另一個師於13日深夜包圍馬駒橋,殲敵一個連,後乘勝追擊,殲滅了大興附近守敵。

17日淩晨,3縱第7師經過長途奔襲後,隨同縱隊野炮團趕至南苑機場附近。在強大的炮火壓製下,國民黨的飛機不敢冒著被擊落的風險強行起落。數個小時的激戰後,7師某團順利攻克南苑機場,繳獲各式飛機數十架。失去機場,就等於失去了北平守敵的最後希望。兩天後,國民黨派出由近20輛坦克和10餘門山炮組成的強大陣營,試圖奪回南苑機場的控製權。守衛機場的7師在火力上不如國民黨,不由得節節後退。危急時刻,3縱的增援部隊趕到,打退了敵人的進攻。牢牢將南苑機場控製在解放軍手中,掐斷了北平之敵最重要的空中補給線。

當時的豐台是北平的南門,平漢和北寧兩條鐵路在這裏交匯。這裏的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既是北平的交通樞紐,也是華北“剿總”的軍需物資儲存基地。鑒於豐台的重要意義,傅作義在這裏布置了重兵把守:國民黨271師、272師及“剿總”直屬戰車坦克3團。

隻有搶占豐台,才能切斷北平之敵的南逃路線。12月13日中午,東野5縱接到了攻占豐台的任務,並且東野司令部強調,火力必須避開名勝古跡,以免造成損傷。

5縱研究後商定,利用國民黨士兵驚慌失措之際,趁夜色實施滲透戰術。由各師齊頭並進,突破圓明園、頤和園、香山、西山一帶防線。之後,派遣精幹部隊采取掏心戰法,經石景山、五棵鬆、嶽各莊直插豐台,直搗黃龍。

黑夜中,在陌生的環境下緊急行軍可能會發生各種狀況,5縱在出發前向各部隊下令:掉隊或失去聯係的,一律自行趕往豐台,遇見上級就自動接受指揮,執行任務。

5縱副司令員吳瑞林隨13師經頤和園向南行進。在行軍過程中,還有一支部隊和13師的前衛團在一起走了好一會。由於是深夜,雙方都以為是執行任務的兄弟部隊。雙方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悶頭趕路,忽然一陣風將烏雲吹散了,月亮稍稍露出一絲光線。13師前衛團的一名戰士在偶然扭頭時,借著月光看見身邊趕著大車的人居然戴著國民黨的軍帽。這名戰士十分冷靜,發覺身邊是敵人時沒有聲張,悄悄找到了副司令員吳瑞林。

吳瑞林也是十分吃驚,派出了身邊精幹的警衛,按照那名戰士指示的方位無聲無息地抓回一個人。吳瑞林一看,果然是穿著國民黨的軍官服,一審問,竟然是一個團長。真是無巧不成書,又審問了一下,才知道身邊的“兄弟部隊”是國民黨保安15團,有800多人,是連夜行軍增援豐台的。吳瑞林慶幸之餘不免一身冷汗:如不是那名戰士發現及時,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吳瑞林命人將右側是敵人的消息悄悄傳遞給每名戰士。隨即一聲令下,戰士們齊將槍口向右,一下子俘虜了800名俘虜,而5縱隻付出了一名戰士輕傷的代價。

12月14日淩晨,5縱部隊先後與豐台守敵展開激戰。在戰鬥中,5縱的機炮營和山炮營發揮了極大地作用。在突如其來的炮火下,敵人很快混亂不支,紛紛潰逃。由此,5縱13師出其不意的順利攻占豐台火車站及其它要點。此一役殲滅國民黨271、272師各一部。繳獲的華北“剿總”物資倉庫內,軍需用品堆積如山。據不完全統計,其中有嶄新美援卡賓槍5萬支以上,汽車過百輛。

5縱成功搶占豐台,封死了傅作義南逃的大門。對北平的包圍在各參戰部隊的密切配合下順利完成,受到了中央軍委和東野司令部的表揚。

與此同時,東北野戰軍的2縱、7縱、8縱、9縱和12縱負責對天津和塘沽實施隔離包圍。

12月12日,東野9縱司令員詹才芳率部深夜向塘沽方向挺進。其中,縱隊前鋒26師行軍一日百裏,在敵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出現在唐山附近。唐山守敵國民黨第87軍居然不戰而逃,向塘沽方向撤退。9縱26師師長肖全夫見國民黨軍已喪失鬥誌,遂大膽命令26師某團窮追潰敵。果然,26師到達蘆台附近時,守敵86軍同樣聞風棄城,直接逃往天津。

東野各部隊仿若下山猛虎,將國民黨華北勢力分割包圍。到12月20日時,國民黨在華北的力量已經完全被孤立,分別困守於北平、天津、塘沽以及新保安、張家口5個城市內。

此時,傅作義當真是欲逃無路,欲戰不能。就在他仍在為或戰或逃而糾纏不清的時候,毛澤東已經將目光投注在新保安和張家口。相信這兩個據點的陷落,能幫助傅作義更加清醒地看清形勢吧。

斷鼇——攻占新保安、張家口

早在平津戰役之初,毛澤東就已經清楚地看到,傅作義是一名地方主義氣息濃重的軍人,這也可以說是中國人的傳統詬病之一。當年

勇絕天下的楚霸王項羽也難免發出“富貴不歸故鄉,如衣錦夜行”的感歎。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毛澤東才確定,一旦解放軍進攻平綏一線,傅作義必會出兵馳援。如此一來,其兵力必然被分隔殲滅,再無還手之力。

1948年11月29日,楊得誌兵團按照指令,順利抵達張家口外圍柴溝堡、萬全一帶。稍作休整之後,楊得誌部一舉拿下懷安和萬全,部隊以摧枯拉朽之勢直逼張家口。

張家口守軍正是被傅作義視為左膀右臂的第11兵團司令官孫蘭峰部。此時張家口的守備主力是孫蘭峰的第105軍。解放軍在華北地區的高歌猛進早就嚇破了國民黨軍的膽子,突然出現的楊得誌兵團更是讓孫蘭峰亂了方寸,急忙向傅作義求援。

孫蘭峰在傅作義集團的地位,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傅作義最信任的部下之一。孫蘭峰18歲參軍

,曾就讀於黃埔軍校。在抗日戰爭期間,他率部參加了著名的長城抗戰、綏遠抗戰、五原戰役。從小軍官到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孫蘭峰始終跟隨在傅作義身後。他在傅作義集團,素以“勇冠三軍”著稱,作戰中跛一足。人稱“傅作義的兩隻虎,孫蘭峰,董其武”,這兩員大將在傅家軍中,從長城抗戰到最後與解放軍的綏遠對峙可謂無役不與。

北平城的“剿總”司令部內,傅作義坐立不安的長籲短歎。求援的電報一封封打來,在形勢的逼迫下,傅作義已經沒有時間再猶豫了。他抓起電話,接通了35軍軍長郭景雲:“目前張家口地區情況緊急,你立即率第101師、第267師帶一個榴彈炮營,乘汽車速往張家口增援。第262師不動,留守北平,懷來地區104軍的第258師暫由你指揮,一道西進。記住:要快去、快打,打了快回來!”

放下電話,傅作義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隨即他便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好笑,也許是太緊張手中的這張“王牌”,傅作義隻好這樣為自己辯解。

第35軍是傅作義的看家部隊。從1931年起,傅作義就長期兼任這支部隊的軍長,這是他白手起家的班底。傅作義在35軍身上投注了極大的心血,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作風強悍,的確是一支能征善戰的勁旅。1948年以後,傅作義才將35軍交給郭景雲。

郭景雲綽號郭大麻子,是陝西長安人,出身貧苦,沒讀過書,但驕傲狂妄,作戰勇敢,是傅作義手下的一員猛將。可以說,在郭景雲的身上,缺點和優點一樣明顯。地方色彩濃重的郭景雲,狂傲、好戰,性情暴躁,剛愎自用,勇猛有餘,謀略不足。深諳用人之道的傅作義深知郭景雲可能不是一位將才。但是,郭景雲所具備的另一樣優點卻是其他將領所不能比擬的,那就是忠誠。在這樣的亂世中,忠誠是比絕世將才更稀少的東西,僅此一條,便足夠了。

殊不知,因可以是果,果也可以是因。正是郭景雲的勇猛和狂妄,才造成了他和35軍的一去不返,同時,也斬斷了傅作義的最後一絲倚靠。

郭景雲此一番出動可謂是精華盡出,400多輛美式卡車的配備可謂是帶走了傅作義多年積蓄的“老本”。35軍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到張家口時,卻發現張家口一片風平浪靜。解放軍圍而不打的陣勢著實透著點詭異。實際上,解放軍在張家口一線的總兵力不過是8個旅左右,卻團團圍住了傅作義美械裝備的近9個師。雖然國民黨在兵力和裝備上都占有絕對的優勢,但此時讓他們主動對解放軍攻擊,卻是萬萬沒有這個膽子的。

張家口的僵持讓傅作義膽戰心驚。既然暫時無戰事,傅作義即令郭景雲迅速將35軍帶回北平,以免有失。但是,來時容易,想回去卻是不能了。

毛澤東的這盤棋終於在漫長的布局後顯出了真麵目。張家口一線的虛張聲勢,其目的就是引出傅作義的這張底牌,釜底抽薪,徹底敲掉傅作義的牙齒和爪子。

12月2日,毛澤東分別下令給楊得誌的華北第2兵團、程子華的東北先遣兵團,火速趕往平張縣占領懷來、八達嶺一帶,圍追堵截郭景雲的35軍。

此時傅作義已經得知林彪率部入關的消息,顧不得擦去額頭的冷汗,急忙電令郭景雲火速返京,不得耽擱。就這樣,郭景雲於12月6日離開張家口,踏上了返歸北平的死亡之路。本來,傅作義還要求他帶上第104軍258師,但由於郭景雲平素與104軍軍長安春山結有私仇,便借口汽車已經滿載單獨東返了。這樣,35軍共計16,000餘人分乘400輛汽車,沿著平張公路蜿蜒5公裏,浩浩蕩蕩地衝出楊成武的包圍圈,歸往北平。

楊得誌第2兵團的一個旅晝夜行軍200餘裏,趕在郭景雲之前在下花園一帶設立了阻擊陣地。12月7日,郭景雲的35軍在12架飛機的掩護下,用了一個上午才艱難打退解放軍的阻擊,於黃昏時進駐新保安。

新保安是位於宣化以東約40公裏處的一個小鎮,平張公路和平綏鐵路穿鎮而過。這裏北依八寶山,南靠大洋河,東西山澗起伏。據說在明朝萬曆年間開始在此地修築城牆,12米高的城牆一磚封底相當堅固,有東、西、南三座城門,宏偉壯觀;它前鎮張垣(張家口),後衛京畿,素有“鎖鑰重地”之稱。

35軍副軍長曾勸說郭景雲:“軍座,所謂兵貴神速,我們不能在新保安停留,還是趁夜趕路,先與104軍會合為上啊。”

郭景雲剛愎自用的毛病因擊退了解放軍的阻擊而發揮到極致,他不溫不火地的說了一句:“都到家門口了,還怕有鬼敲門啊?”語氣中毫不掩飾地鄙視頓時讓副軍長麵紅耳赤地退了下去,心中卻暗罵不已。

新保安被圍後,最緊張的莫過於傅作義,35軍絕不能有失。傅作義知道郭景雲和104軍軍長安春山素來不和,可目前的形勢下也唯有104軍可以解新保安之圍。為了安撫安春山,傅作義任命其為“西部地區總指揮”,全權指揮104軍和第16軍增援35軍。

殊不知,郭景雲並不是一個胸襟廣闊的人。貽誤戰機,導致35軍被圍困的事實並沒有讓他反省。郭景雲不僅不配合安春山104軍的援救,反而在104軍損失慘重終於打開逃生通道之後,按兵不動,並叫嚷道:“我死了不走了”。原因卻簡單得可笑,僅僅因為安春山被任命為“西部地區總指揮”。

平心而論,安春山算是一位識大體的將領。雖然郭景雲害得他損兵折將,但他深知唇亡齒寒的道理。正當安春山準備再次出兵與35軍裏應外合的時候,卻接到了東北野戰軍大部隊向新保安趕來的消息。安春山立即向郭景雲發出了最後通牒:“日落前再不配合104軍突圍,那麽就自求多福吧。”

然而,104軍並沒有等到日落後便急匆匆地向北平方向撤去。不是安春山公報私仇,而是東野部隊前進的速度太快了,再不走,恐怕就真的和郭景雲並稱“難兄難弟”了。不過這樣一來,郭景雲和35軍就徹底在新保安“稱孤道寡”了。

可歎的是,安春山還是低估了解放軍的速度和戰鬥力。僅僅兩天後,國民黨104軍和第16軍便被東野各縱隊全部消滅。隻有安春山一人化裝成夥夫,狼狽逃回了北平城。

現在,傅作義真是欲哭無淚,對郭景雲更是恨鐵不成鋼。無奈之下,隻得派飛機不斷向新保安空投物資。據記載,僅12月的15號、16號兩天,傅作義就向35軍投遞了上千袋麵粉和大米,武器彈藥更是不計其數。可笑的是,新保安畢竟是一個小城,運輸機擔心解放軍的炮火不敢低飛。這樣一來,大部分空投都落在了城外,成為解放軍的戰利品。

為了瓦解35軍士氣並減少無謂的傷亡,解放軍向新保安之敵發起了政治攻勢,在一定程度上瓦解了35軍的軍心。12月18日,解放軍在發動總攻之前,圍城兵團司令員楊得誌和政委羅瑞卿給郭景雲發出了一封勸降信:

郭景雲軍長暨三十五軍全體官兵:

你們被包圍在新保安孤城,糧彈兩缺,援兵無望,完全陷於絕境,等待著被殲滅的命運。傅作義大勢已去,南口、通縣、沙河、良鄉、盧溝橋、豐台、門頭溝、石景山等軍事經濟要地,已經丟了,眼看北平、天津也保不住了,就要全軍覆滅……

本軍顧念你們兩萬多人不做無謂犧牲起見,特向你們建議:立即向本軍繳械投降,學長春鄭洞國、新七軍的榜樣……如果你們敢於拒絕本軍這一忠告,本軍就將向你們發起攻擊,並迅速幹淨全部的消滅你們。時間不會太多的等待你們了,何去何從快快抉擇。如願接受本軍建議,當即派負責代表出城,到本軍司令部談判。

平津前線人民解放軍司令員 楊得誌

政治委員 羅瑞卿

十二月十八日

這封勸降書被郭景雲拒絕了。

1948年12月21日下午14時,隨著一枚信號彈升上天空,解放軍開始了對新保安的全麵進攻。戰役之初,東野4縱調集了近百門火炮,向新保安發射了5000餘發炮彈,頓時摧毀了敵人大部分防禦工事。傍晚時分,4縱已經將城東和城北的所有外圍據點掃光,3縱和8縱也在城西和城北清除了所有碉堡工事。

12月22日清晨,6顆信號彈穿破了晨霧,最後的總攻開始了。數百門火炮激起的硝煙徹底埋葬了新保安城,也徹底斷送了傅作義35軍的最後生機。

當日黃昏時分,35軍主力大部被殲滅。被困於指揮部內的郭景雲已知無路可逃,絕望中才感到後悔,他掏出自衛手槍對準太陽穴,大吼一聲“總司令,我對不起你”。說罷扣動扳機,自斃而死。

新保安之戰,第35軍軍部及兩個師全部被滅,相當於拔掉了傅作義的獠牙利齒,從此再也不能張牙舞爪。22日夜,前線部隊向中央軍委發出電報,匯報了全殲35軍、收複新保安的情況。毛澤東親自複電:“全殲新保安之敵甚慰。”

1948年12月22日,北平華北“剿總”指揮部。傅作義頹然地癱在椅子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了。35軍全軍覆滅以及郭景雲自殺的消息傳來後,這位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華北王”已經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很久了。警衛們不敢上前詢問,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一個窮途末路的軍人可能是沒有理智的。

長久的沉默之後,傅作義終於想起了張家口的孫雲峰,還有他手中的第11兵團。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目標,傅作義急電第11兵團司令官孫蘭峰、第105軍軍長袁慶榮、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董其武:“郭景雲與共軍激戰終日,電訊中斷,想必凶多吉少,令你等立即會商突圍計劃。務必於12月23日前,撤回綏遠。”

其實,張家口早已陷入了混亂之中。35軍的敗亡讓他們失去了最後一絲安全感。直至這時,這些軍人們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自恃的武力在解放軍的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傅作義的電報終於讓孫雲峰等人鬆了一口氣,畢竟哪個軍人也不想在自己的生涯中留下一個臨陣脫逃的汙點。

相比較而言,張家口的境況的確比新保安要好。這裏的守軍是華北國民黨軍傅係主力之一:第11兵團,所屬第105軍,下轄第210師、第251師、第259師與獨立318師,第104軍258師、整編騎兵第5旅和第11旅,察哈爾省保安第2、第4、第5團,獨立裝甲車大隊,偵察總隊第1大隊,汽車第1團等共約5萬餘人。

張家口的城防工事異常堅固。早在1946年10月傅作義從解放軍手中奪取張家口時,即以此為基地,著手修築工事。1948年6月,為防止華北解放軍奪取張家口,傅作義又強迫2萬多老百姓在張家口外圍修築了500多個碉堡,將張家口圍得嚴嚴實實。

孫雲峰等人估計解放軍主力剛剛結束新保安之戰,應該會有一至兩天的緩衝時間。他們商定利用時間緩衝,分路突圍。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毛澤東在平津戰場的指揮藝術的確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新保安之戰的開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毛澤東趁機將東北野戰軍第4縱隊從懷來調到了張家口的東麵,接替了楊成武;而楊成武則將華北第3兵團主力調到了張家口的西北方向。這一出瞞天過海,不僅瞞過了傅作義,更瞞過了近在咫尺的孫雲峰等人。

23日淩晨,張家口的國民黨軍在慌亂中開始了突圍。孫雲峰的算盤打得很好,他先以騎兵第5、第11旅為先鋒,向張家口東南方向佯動,以迷惑解放軍,掩護主力撤退。

太陽升起後,孫雲峰見騎兵旅沒有傳來遭到阻擊的消息,便安排第105軍主力按照預定計劃開始逃亡。殊不知,張家口城外的解放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等的就是這支主力。

張家口的北麵有兩座大山,即東、西太平山。兩山中間夾著一條寬約500米的河灘,出大鏡門向北延伸到西甸子、朝天窪,約有10公裏長。時值寒冬,河灘中間是冰封的河道,河床左側有一條舊公路,向北一直通往張北。這條公路是敵軍逃跑的必經之路。在先後趕到的解放軍部隊的窮追猛打下,孫雲峰和他的5萬多人就被壓縮到這片狹窄的山溝裏。

身處絕境的現實讓敵人激發出困獸的鬥誌,他們嚎叫著發起一次次的衝鋒,解放軍的阻擊陣地受到了很大的考驗。為了活下去,國民黨士兵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頑強,他們的悍不畏死同樣給解放軍帶來了不小的傷亡。這場爭奪生存權利的激戰從清晨打到黃昏,擔任阻擊的1縱3旅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某些戰況慘烈的陣地上,甚至全營隻剩下幾十人,卻仍然堅守著陣地一步未退。

孫雲峰紅著雙眼,身上筆挺的將官服也不再熨帖,一天一夜的戰鬥過後,他終於絕望了。孫雲峰看著山溝內混亂不堪的景象,一張張毫無生氣的臉見證著軍人的宿命。他無力地揮揮手,下了最後一道命令:“各自逃命去吧,能跑多少算多少吧。”

樹倒猢猻散,各級指揮官的溜之大吉導致國民黨軍徹底失去了鬥誌。這日的戰鬥出乎意料的簡單,下午15時左右,孫蘭峰的所有部隊共5萬多人悉數被解放軍消滅。除孫蘭峰依仗對地形熟悉的便利逃跑外,包括105軍軍長袁慶榮在內的大部分師旅長被俘。

這一戰不僅解放了張家口,而且消滅了傅作義的嫡係主力,從此平綏線將完全處於解放軍的控製之下。

1948年12月26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熱烈慶祝張家口獲得解放。社論中提到,張家口的收複,傅作義嫡係部隊的被殲,“這僅僅是平津戰役的開始,全部徹底幹淨消滅蔣傅軍隊的戰爭正在進行著,平津地區的蔣傅匪軍如果不投降,就隻有等待著全部被消滅!”

攻堅29小時——津門之戰

北方的冬天冷得徹底,冷得幹脆利落。凜冽的寒風毫無顧忌地在遼闊的原野上呼嘯而過,肅殺整片天地。可是對於土生土長的傅作義來說,他總是覺得今年的冬天要更加寒冷。當然,他也找不出理由,即使對這片土地了如指掌。

在紛紛灑灑的雪花中,1948年就要過去了。對這一年,傅作義是又愛又恨:在這一年,他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華北王”,手掌雄兵,談笑風雲;也是在這一年,他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急,生死存亡,前途未卜。

短短的一個月內,山海關、秦皇島、灤縣、唐山、蘆台、軍糧城、古北口、密雲、懷柔、順義、通縣、張家口、張北、萬全、懷安、宣化、涿鹿、新保安、懷來、南口、昌平、門頭溝、南苑、豐台、宛平、長辛店、良鄉、房山、涿縣、大興、廊坊、武清、安次、靜海等無數座城池,逐一丟失,如今僅剩下的北平、天津、塘沽3座孤城仍然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解放軍百萬雄師已經兵臨城下。傅作義長歎一聲,此時此境,又該何去何從?

傅作義回首望著牆上的地圖,大片的紅色讓他頭暈目眩。驀地,他盯住了北平旁邊那個碩大的黑點,眼神逐漸露出了賭徒式的凶狠,“我不甘心,就讓我們在天津再搏上一搏!”

天津是當時北方最大的工商業城市,有人口約200萬。天津城位於海河水係五大支流——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南運河、北運河的交匯處。它東臨渤海灣,與塘沽港相隔45公裏;西北與北平相距120公裏,是北平的門戶。與此同時,天津的交通也十分發達,是南北交通的重要樞紐。天津既是華北經濟中心,又是軍事基地。在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將天津當做進攻解放區的重要軍事基地。

1947年,白崇禧代表南京國防部到北平視察防禦,提出在天津外圍修築永久防禦工事的想法。時任天津市長的杜建時籌集了法幣800億元,設計修築了“天津城防工事線”。這條耗資甚重的城防工事是由南北長24.5公裏、東西寬5公裏、圍長42公裏的碉堡線組成。這條環城的碉堡線外築有高4米、寬2米的土牆。土牆外挖有一條深3米、寬10米的護城河,至於其它的明碉暗堡更是不計其數。所以,杜建時對此城“固若金湯”的評價絕非自誇之詞。

早在傅作義就任華北“剿總”之初,就任命陳長捷為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早年畢業於保定軍校,在抗日戰爭中被稱為“常勝將軍”。傅作義力排眾議將其推上天津警備司令的位置,這讓陳長捷很是感激。他曾向傅作義保證:“請總司令放心,有我陳長捷在,天津萬無一失。”

事實上,陳長捷到天津後,為了保證城防確實是費盡心力。他再次籌款,花費數十億元,在城西和西北增建數十個鋼筋水泥結構的碉堡。1948年12月中旬,由於解放軍已包圍了天津,陳長捷更是大興土木。每天強征民工七八千人和各防區守軍一起,以天津環城碉堡工事為主陣地線,向陣地前沿加築碉堡群據點,構築交通壕、鐵絲網,並在城防線前沿埋設了數以萬計的地雷,構成一道寬達幾十米、環城長達42公裏長的地雷區,在主要道路和主要陣地前沿陣地埋設的更多,使天津成為具有堅固工事的碉堡陣地。

但陳長捷對此還是不甚滿意。雖然天津已有94軍第43師、1個警備旅、1個憲兵團、2個保安團、5個警察大隊擔任守備。他仍於12月13日請來了第62軍共守天津。15日,第86軍軍長劉雲瀚又率領3個師從蘆台進入天津。這時,整個天津已有國民黨守軍第86軍的3個師、第62軍的2個師、第94軍的1個師和戰中新建的第317、第184、第333、第326、第318師、憲兵第20團及後勤部隊共計13萬餘人。

現在的天津可謂是兵強馬壯,城高牆厚。就連一向吹毛求疵的蔣介石在視察完天津城防之後,也誇獎說:“好,好的,各地的守備將領如果都能像陳司令這樣認真負責,把防禦體係搞得好好的,共產

黨還能有什麽辦法?”

然而,天津還是沒有守住。

1949年1月1日,這一天是元旦,解放區內的百姓歡天喜地,慶祝這來之不易的新年新氣象。相對而言,平津前線的劍拔弩張則為這個新年增添了一分濃重的火藥味。

中央軍委在決定攻打天津後,東北野戰軍第1、第2、第7、第8、第9縱隊主力紛紛在天津城下集結。平津前線指揮部鑒於天津城防的堅固,還特意調來了第6縱隊的17師擔任攻城總預備隊。

之所以將原本駐防北平郊縣的17師調到天津城下,是因為17師在東北戰場上所向披靡。無論是四平攻堅戰還是錦州攻堅戰,這支部隊攻城拔寨,威震敵膽,被東北野戰軍司令部授予“攻堅老虎”的稱號。

為了保證攻城順利,東野參謀長劉亞樓將特種兵司令部所屬的炮兵、裝甲兵和工兵12個團調到了天津郊區。一時間,天津城下戰將如雲。

1949年1月3日,東北野戰軍攻津部隊依照前線指揮部命令,開始對天津城外圍據點進行清除。從這一天開始,城外此起彼伏的槍聲一直持續到1月12日。營盤、三元村、範家堡等數十個外圍據點被肅清,共殲滅國民黨士兵近5000人。

陳長捷這才知道解放軍確實是想攻下天津。為了拖延時間,陳長捷於1月6日派出了4名代表來到解放軍前線指揮部。他們以“天津是華北工商業唯一城市”的借口要求解放軍不要攻城。

“我們隻有五點要求,”劉亞樓的回答幹脆利落,“一、解放軍甚盼和平解決,以避免天津遭受戰爭破壞;二、一切天津國民黨軍隊一律放下武器,不得損壞;三、解放軍保證一切放下武器之官兵生命安全;四、保證陳長捷和官兵的私有財產之安全;五、為表示寬大和誠意,我們對天津停止炮擊七天,若12日前仍無明確答複,炮擊即開始。”

然而,4名代表返回天津後,再無音訊傳來。實際上,此時城內守軍也是彷徨不定,誰也不敢率先說出一個“和”字來。天津警備司令內,擁有話語權的幾個人沉默地看著手中林彪和羅榮桓剛剛送來的最後通牒,一個個麵沉如水:

陳長捷、林偉儔、劉雲瀚將軍,我們即將開始天津戰役了,鄭洞國是榜樣,將軍如仿效,將為人民立大功,如抵抗,隻能使自己遭殺身之禍。希望你們在我們總攻之前,派代表來談判,在任何地點都可以找到司令部,然後護送你們與我們商談。

陳長捷也不敢擅自決定了。他知道傅作義已經開始和共產黨接觸,況且天津就是談判最重要的籌碼。於是,天津是戰是和的決定權再次交到了數百裏外的傅作義手中。

傅作義派出的和談代表仍在和東野討價還價中,所以天津多堅持一天,那爭取的待遇就豐厚一些。當然,這些話傅作義不能明說,他隻是含糊地告訴陳長捷:“堅定守住,就有辦法。你們一定要記住。”

一頭霧水的陳長捷望著大眼瞪小眼的同仁,隻好說:“北平的指示,死守吧,守不住也得守。”

於是,一封措辭強硬的回信很快在這幾名“忠心衛國”的將領手上完成了,並且送到了林彪的桌前:

林彪、羅榮桓二將軍,武器是軍人第二生命,放下武器是軍人的恥辱,如果共謀和平,請派代表進城……

林彪隨意地掃了一眼,隨即哂笑一聲,輕描淡寫地說:“傳令劉亞樓,14日攻城。”

其實在傅作義或者陳長捷的心中,他們都堅信天津城雖不敢說永不陷落,但堅守幾個月是不成問題的。甚至傅作義派出的和談代表在得知東野下達攻城命令後,還一臉得意地問林彪:“你們打算打幾天?”林彪頭也沒抬地回答:“3天。”

“3天?哈哈,恐怕你們30天也打不下來!”談判代表狂妄的指手劃腳。林彪終於抬起頭,一臉詫異地看著歇斯底裏的這位代表,眼神中流露出仿佛看見瘋子時的憐憫。

1949年1月14日,劉亞樓一聲令下,近千門各種火炮齊齊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雨點般的炮彈攜帶著怒火狠狠砸在民族門、和平門、西營門附近的城牆以及碉堡上,整個城市都籠罩在隆隆的炮聲和彌漫的硝煙之中。

炮火持續了30分鍾左右,城西和平門城牆就已經被炸毀了。強大的火力摧枯拉朽地轟塌了被許為“固若金湯”的防線。東野1縱率先越過和平門突破口,衝上天津城垣,將紅旗插在城牆上。

在南運河北側,戰鬥更為慘烈。主攻的第2縱隊為了在城牆上炸開缺口,先後犧牲了幾十名爆破手。

在城東,8縱某連隊在總攻發起後,用連續爆破的方式炸掉了敵人十幾道防線,終於用鮮血和生命打開了突破口。

這樣的激戰在各處上演著。一隊隊英勇的戰士踏著斷壁殘垣衝進了天津城,開始了更為慘烈的巷戰。

15日拂曉,9縱進入市區,攻克青年會大樓,中國銀行等據點。

15日上午,解放軍某部攻占守軍核心陣地海光寺。

同日,1縱隊某團攻占南開大學,學校未受到破壞。

下午15時,7縱19師配合1縱3師攻占國民黨86軍軍部,俘獲中將軍長劉雲瀚。

……

當解放軍攻下天津警備司令部時,陳長捷正躲在司令部大院忠烈祠地下室,猶不敢相信天津這麽不堪一擊的事實。

天津戰役,是東北野戰軍首次在低窪地形的條件下,對堅固設防的大城市實行的多兵種聯合攻堅戰。戰役從1月14日10時開始,至15日15時止,僅僅用了29個小時就全殲天津守軍13萬餘人,生俘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解放了這座華北最大的工商業城市。

料想不到的是,天津城的解放嚇破了塘沽守軍的膽子。國民黨第17兵團司令官侯鏡如率領5萬多人棄城,於1月17日從海上逃竄。

天津戰役的勝利,壓沉了傅作義心中最後一根稻草,在人民解放軍排山倒海的攻勢下,苟延殘喘的北京城還能堅持多久?答案不言而喻。

古都之幸——北平和平解放

北平是華北地區第一大城市,城內生活著200多萬居民。這座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在中國人的心中,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北平在曆史上曾是5朝京都,擁有著燦若繁星的文化古跡。

北平原名北京,1928年國民黨為慶祝北伐戰爭的勝利,將北京改稱為北平。抗日戰爭勝利後,國民黨政府在這裏設立“北平行轅”。1947年底,蔣介石又在北平成立華北“剿總”總司令部,由傅作義任總司令,撤銷“北平行轅”。

在新保安和張家口相繼被解放軍攻克後,傅作義重建了被殲的第16軍、第104軍、第35軍,加強北平防禦力量。為了保證空中路線,傅作義先後在天壇和東單修建了臨時機場。

傅作義將北平以鼓樓、天安門為界劃分為東西兩個防區,並分別設立城防司令。西城城防司令由第4兵團司令李文兼任,統一指揮第16、第101、第104軍及157師;東城城防司令為第9兵團司令石覺,指揮第13、第92、第31軍;第35軍即新編騎兵第4師歸“剿總”直接指揮。北平城內守軍共25萬人。

新年到了,北平城內卻沒有一點喜慶的氣氛。沉悶的壓抑如巨大的網籠罩在古老城市的上空,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小心翼翼地祈禱著明天的朝陽。

天津丟了。北平城孤零零地佇立在遼闊的華北大地上,傅作義已經無需再去翻動牆上被劃得亂七八糟的地圖。他知道,戰無不勝的東北野戰軍就在城外嚴陣以待,甚至不再隱藏行跡。從12月20日開始,解放軍就先後集結了4個兵團13個縱隊團團圍困北平。現在,平津前線的解放大軍除留出少數部隊擔任天津、塘沽等地的警備外,超過80萬鬥誌昂揚的勝利之師虎視眈眈地駐紮在北平之外。如今,傅作義真的是陷入欲逃無路、欲戰無力、欲守不能的尷尬境地了。

傅作義不是單純的赳赳武夫,不然也不會力壓國民黨內部像李宗仁、白崇禧這樣的佼佼者,而成為一方諸侯。早在平津戰役剛剛打響的時候,傅作義就已經派遣代表與中共方麵進行了接觸。隻不過那時傅作義尚有精兵數十萬,城池近百,所以那會的談判到底是真心誠意還是虛與委蛇,就隻有雙方自己知道了。

早在1948年11月18日,傅作義就通過彭澤湘和符定一向中共發出了和平談判的試探。毛澤東明白,實力才是一個人最好的依靠。傅作義尚有50萬大軍和華北大片土地,不打掉他的依仗,是不會真心言和的。有鑒於此,中共的方針是保持接觸,但著重點仍在打上。所謂善戰方能言和,打勝方能言和。

此一時彼一時,在新保安和張家口相繼被圍困後,傅作義才真正老老實實地坐在談判桌前。北平的和平解放進程,一共經曆了3次正式談判。

第一次談判是在1948年12月中旬。當時平津戰役已經打響,北平已經處於解放軍的軍事包圍之下。傅作義派《平明日報》社的社長崔載之為代表同中共地下黨員李炳泉一起,帶著電台和報務員、譯電員到三河縣平津前線司令部所在地,與東北野戰軍平津前線司令部的作戰處處長蘇靜進行了談判。雙方交換意見後,崔載之回北平向傅作義報告,李炳泉攜電台和報務員、譯電員留下,以便聯係。

這次談判的目的不過是試探對方的真正意圖,雙方也沒有派出有分量的代表。崔載之表達了傅作義的幾點意向:首先,解放軍停止一切攻擊行動,兩軍分別後撤,通過談判,達到平、津、張一線的和平解決;其次,為了製約城內蔣介石直係軍隊,敦請解放軍放出被圍困在新保安的35軍,使該軍回到北平;再次,傅作義將通電全國,宣布北平實現和平解放;最後一點,雙方建立華北聯合政府,傅作義的軍隊由聯合政府指揮。

毛澤東的預見是準確的,與其說是傅作義沒有看清形勢,不如說他仍然存在幻想。19日,劉亞樓以平津前線司令部參謀長的身份接見了崔載之和李炳泉。根據中央指示,闡明了和平解放北平、天津的基本原則:一、傅作義所指揮的部隊,不論是中央軍還是察綏軍,一律放下武器,絕不允許保存武裝力量;二、不允許通電全國建立華北聯合政府;三、如同意和平解放平津,可以保障傅作義本人及其部屬的生命安全和私人財產免受損失;四、蔣係頑固的軍、師長反抗,應先將其逮捕;五、可以給傅作義編兩個軍。

由於雙方的期望差距太大,第一次談判就這樣破裂了。

僅僅幾天後,解放軍就以雷霆萬鈞之勢攻占了新保安和張家口,全殲了35軍,斷了傅作義西退之路。傅作義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在百般煎熬中迎來了1949年的元旦。解放軍開往天津前線的事實讓傅作義幡然醒悟,再猶豫下去手上的籌碼就損失殆盡了。他找來了華北“剿總”民事處處長周北峰,通知其作為代表繼續談判。

周北峰是一位愛國人士,早年曾加入中國共產黨,後因戰亂與黨組織失去關係。在抗日戰爭時期,周北峰曾受到毛澤東接見,為了在傅作義軍隊中便於開展統戰工作,一直沒有恢複黨籍。

1949年1月6日,周北峰和燕京大學教授、民主同盟副主席張東蓀離開北平前往河北薊縣八裏莊平津前線指揮部,開始了第二次談判。

由於周北峰是傅作義的親信,所以中共方麵對這次談判非常重視。聶榮臻和林彪也相繼出現在談判桌上,對和平解放的事宜進行了詳細磋商。

談判開始後,林彪單刀直入,對周北峰說:“傅先生授權你隻談北平呢,還是勢力範圍內的所有地區都談?”

周北峰說:“傅先生的意思是平、津、溏為中心的所有轄區一起商談。我們的要求主要是:新保安、張家口作戰中被俘人員要一律釋放,寬大處理,不作戰俘對待。對軍隊的行政文職人員和工勤人員,要妥善安排工作,給予生活出路。對傅部所屬軍政人員過去的罪行,不予追究,一切可由傅先生一個人負責。”

林彪麵無表情地聽完周北峰的話,簡單明了地表示:“我們的原則很簡單,那就是所有軍隊一律解放軍化,所有地方一律解放區化。在接受這樣條件的前提下,對傅部的起義人員,一律不咎既往。所有張家口、新保安、懷來戰役被俘的軍官一律釋放。傅的總部及他的高級幹部,一律予以適當安排。”

第二次談判進行到這裏,雙方對結果還是比較滿意的。10日上午,雙方把會談的主要內容加以整理,形成了《談判紀要》。林彪和聶榮臻代表解放軍在紀要上簽字,周北峰也代表傅作義簽字。

周北峰在返回北平前,林彪特別強調一個時間點,那就是1月14日。這是《會談紀要》的最後一條,明確要求傅作義必須在1月14日前做出最後答複。

周北峰秘密潛回北平城,向傅作義作了詳細匯報。傅作義看著這份《會談紀要》,心中百感交集,卻仍舊不肯明確表態。中共方麵的寬容使他意識到北平、天津兩城的重要性,如非萬不得已,看來解放軍是不會冒著巨大傷亡和毀壞古跡的風險強行攻城的。

周北峰看出了傅作義的猶豫,不由得把臨行前林彪的警告重複了一遍。傅作義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唉聲歎氣地說:“太倉促了,過兩天再談吧……”

1月10日,華東、中原野戰軍在淮海戰場上取得了巨大的勝利,消滅國民黨軍55萬人。傅作義這才知道大勢已去,蔣氏集團已回天乏力。這次,除周北峰外,華北“剿總”副總司令鄧寶珊將軍也一同前往人民解放軍平津前線指揮部駐地進行第三次談判。

1月13日下午,鄧寶珊等人到達河北通縣五裏橋,受到了東野政治部主任陶鑄和參謀處長蘇靜的接待。當天下午,林彪、羅榮桓、聶榮臻等來到五裏橋與鄧寶珊、周北峰進行會談。

剛一落座,聶榮臻就開門見山地說道:“上次談判中規定14日是答複的最後期限,現在隻剩幾個小時了,所以這次談判就不包括天津了,隻談北平。”

周北峰一愣,感覺這次談判共產黨方麵的態度已經有所改變。不料鄧寶珊再次提出傅作義一直念念不忘的組織聯合政府和解放軍讓出南苑機場的條件。

林彪語氣愈發冷淡:“現在沒有別的條件好談了,命令北平守軍開到城外指定地點,接受人民解放軍的改編。別的什麽都不可能,隻有這一條路。”

鄧寶珊已經從東野的頻繁調動中發現解放軍即將攻打天津的事實。“你們覺得天津可以輕易拿下嗎?如果強攻,我看至少也得30天。”

這下林彪連頭都懶得抬了,隨意擺擺手:“不談天津。”談判不歡而散。

1月15日,雙方再次坐到談判桌前,整整一個上午並沒有絲毫進展。下午16時,天津方麵傳來消息,解放軍僅用了29個小時便攻占了天津,陳長捷被活捉。

鄧寶珊頓時麵無血色,昨天還在信誓旦旦地誇說堅守30天,卻不料須臾之間天津已經易主。很快,傅作義來電表示同意部隊出城改編,並希望快點達成全部協議。此時,傅作義再也不敢拖下去了,現在他隻有北平這一張牌可打了,而且事實已經表明,這張牌隻能是輸牌。

經過3個多小時的談判,雙方就北平國民黨軍開出城外指定地點的改編方案、華北“剿總”和部隊團以上軍官的安排原則、北平國民黨軍政機構的接管辦法等,達成了基本協議。

16日,為免傅作義再次反複,毛澤東親自起草一封公函發送至平津前線,要求以林彪和羅榮桓的名義轉交傅作義。這封信措辭之嚴厲,在毛澤東的筆下實屬罕見:

北平被圍業已月餘,人民痛苦日益增重,本軍一再推遲攻擊時間,希望和平解決,至今未獲結果。貴將軍身為戰爭罪犯,如果尚欲獲得人民諒解,減輕由戰犯身份所應得之罪責,即應在此最後時機,遵照本軍指示,以求自贖……

本軍並願再一次給予貴將軍及部屬以考慮及準備之充分時間。此項時間規定於1949年1月17日1時起,至1月21日下午12時止。如貴將軍及貴屬竟悍然不顧本軍的提議,欲以此文化古城及200萬市民生命財產為犧牲,堅決抵抗到底,則城破之日,貴將軍及部屬諸反動首領必將從嚴懲辦,絕不寬恕,勿謂言之不預。

林彪看著這封信,輕聲重複著最後一句“勿謂言之不預”,嘴角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也許這最後一句也是他真正想說的。

傅作義知道再做猶豫無異於自尋死路。1月21日,傅作義在華北“剿總”機關及軍以上人員會議上,宣布了北平城內國民黨守軍接受和平改編的決議,並發出了《關於全部守城部隊開出城外聽候改編的通告》,同時將《協議》經國民黨中央社北平分社向全國發表。22日,傅作義在《關於北平和平解決問題的協議書》上簽字,並發表廣播講話。同時,城內國民黨守軍開始移到城外指定地點聽候改編。

1月31日,北平城內最後一批國民黨開出城外,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軍第4縱隊正式進城接管北平警備任務。這座曆史悠久的古都免於炮火的侵襲,終於在和平的感召下煥發了青春。

北平的和平解放,標誌著平津戰役的正式結束。平津戰役,是解放戰爭戰略決戰三大戰役中的最後一個戰役。此戰從1948年11月29日開始,1949年1月31日結束,曆時64天。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軍和華北軍區部隊以傷亡3.9萬人的代價,消滅和改編國民黨軍隊52萬餘人,控製了華北大片土地,使華北、東北兩大解放區完全連成一片。這一偉大的勝利,是軍事打擊和政治爭取相結合的結果,使悠久的文化古都北平和工商業大城市天津回到人民手中,並從此寫就新的曆史篇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