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怎麽也穿越了
事情大體是這樣的,穀大用和張永合力做了許多事情,劉瑾如此,造反的安化王以及寧王是如此,甚至包括聯合太後和楊廷和扳倒江彬亦是如此,原因倒不是忠臣作為,而是江彬若是篡權成功,那兩方的地位和權益則不保了。冰@火!中文 .共同的敵人鬥倒後,“野獸們”就開始了自相殘殺,但穀大用和張永的地位並未動搖,原因有三,其一張永和穀大用或自己,或親黨掌握著兵權,張永更是監管京師的城防,所以無人感動,唯恐引起兵變。
其二,朱厚照臨終前召見了兩人,一人是穀大用另一人就是張永,兩人宣稱朱厚照駕崩之前說出了一番話,大致意思為讓太後和大臣商量著對國家大事兒決定,而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並非是他人指使蠱惑,是自己本來的意思,一人做事一人當。朝中大臣紛紛認為這後麵的意思,是穀大用和張永自己加上去的,原因是害怕先皇駕崩後,朝中權臣秋後算賬。可是即便有種種猜測,他們也不能妄自菲薄,否則先帝屍骨未寒就公然反對,豈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行為?所以說穀大用和張永又多了一層保護。
第三,宦官此刻基本上是擰成了一股繩,加上內侍八虎縱橫的那段是時光裏,他們在朝中安插了不少自己親信親戚,故而勢力頗大,所以在政治鬥爭中也是無人可動。
外臣也動不了身為宦官的內臣,內臣也是動不了外臣,兩邊都在找尋著最佳時機,在打破平衡的一霎那間準備出擊。主動出擊固然是好,但是容易事與願違引火燒身,沉默等待固然聰明,但也可能迅速轉換成另一個詞就是坐以待斃。
綜上所述,穀大用準備主動出擊了,出擊的辦法就是討好即將上位的新皇朱厚熜,最先得到新皇聖眷,於是穀大用承擔了恭請新皇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臨近安陸的時候,穀大用動了個心眼,那就是讓相迎的隊伍等在安陸之外,自己先行到興王府找朱厚熜匯報工作,好讓自己成為這個天大喜訊的第一個報信人,增加新皇對他的印象,得到第一功。
但是事與願違,朱厚熜早就因為和陸炳的商議得知了自己可能即將即位的消息,故而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震驚,同時還對穀大用不冷不淡起來,對其引經據典的說:“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無私。”隨後安排穀大用去驛館休息,宣稱等大隊到來,拿來了太後懿旨一切按照規矩進行。
朱厚熜所說的話,出於史記之中,大體的意思就是如果你說的是公事,那麽就在公眾的場合下說出來,如果你說的是私事,那麽就免開尊口了,我是大明的王,王者是沒有私心的,一切為國為民心中隻有天下。這麽冠冕堂皇的一說,朱厚熜倒是痛快了,穀大用可嚇得個半死,誠惶誠恐起來,看來新皇對自己並不感冒,好事兒變壞事兒,前來報喜反倒是弄巧成拙來了個壞印象這該如何是好。
穀大用夜不能寐,翻來覆去,此事不能找同行的大學士梁儲和禮部尚書毛澄商量,他們是楊廷和的人,屬於敵對陣營中的人。思來想去快到良鄉的時候派人找了來良鄉相迎的張永商量,張永說既然新皇一板一眼,不喜你這般邀功請賞,那麽咱們內侍的地位就危亦,需從新皇的身邊人下手。
恰此時,陸炳出現了,朱厚熜的一聲炳哥對朝中老夫子而言簡直如晴天霹靂一般,而對於穀大用來說卻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於是這才前來相見,穀大用聽張永說王守仁等人都對陸炳讚譽有加,更是不敢小覷陸炳,再加之先前對陸炳的了解,知道他與各方勢力都有些瓜葛,故而雖見陸炳年少卻也不敢欺瞞,直言相告把自己的所思所想一吐為快。這般作為反倒是讓陸炳有了一絲好感,覺得起碼穀大用和張永夠坦誠。
陸炳說道:“廠督的意思我大約明白了,就是說咱們日後多親多近互相扶持對否?”
“正是,你我都屬於新皇身邊的人,咱們還需站在一條線上,才能穩住腳跟,故而還需陸兄弟日後給皇帝多多美言幾句啊。”穀大用說道。
陸炳點點頭,沒有說話。自古殺人誅心,張永一語中的道:“剛才陛下一聲炳哥,讓我們這幫閹人隻覺得幸福萬分,新皇和陸兄弟感情如此之好,我們既羨慕又安心。陸兄弟以後一定是委以重任前途無量,隻要做出一番政績,定能為皇上分憂解難,皇上開心則精神健碩,這樣我們做內臣的也放心聖上龍體了。可是這話在某些外臣聽起來,那就難受的多了,陸兄弟恕我直言,你年紀尚輕,也沒有任何功名在身,你說新皇和你關係如此之妙,日後重用之時怕是會影響了那些外臣的利益,就算不影響也礙了那些老夫子的眼。哎,想來陸兄弟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張永說到這裏戛然而止,留給陸炳自己思考的時間,陸炳心中一驚隻覺得張永說的的確有道理,穀大用見陸炳臉上陰晴不定,這才繼續接著張永的話說道:“為今之計,隻有陸兄弟和我們站在一條線上,才能一展宏圖,即使不然也不至於被這些外臣整死不是?陸兄弟,你意下如何?”
“好說好說,我與兩位公公一見如故,相見便是緣分,我願意住兩位公公一臂之力,咱們共同輔佐聖上,長治久安讓大明一片繁榮。”陸炳說道,穀大用和張永相視而笑,紛紛點頭覺得陸炳是個聰明人,冠冕堂皇的話說的十分好聽,同時也讚賞自己這步棋走對了。
陸炳和穀大用張永兩人又客套了幾句後,就喝茶聊閑,大約半個時辰後張永穀大用起身告辭,陸炳送至門口,拱手告別連連嬉笑,弄得聲音頗大,就好似生怕楊廷和等人不知道一般。陸炳對此看在眼裏,心中自然明白其目的,不就是想要斷了陸炳的後路,逼迫陸炳必須與之合作嗎?陸炳一笑而過,愛咋想咋想,楊廷和也不傻,神馬都是浮雲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戰友,自己牛才是真的牛。
陸炳見穀張兩人走遠後,轉身再次去找朱厚熜,此時天色已晚,但內監不敢怠慢,侍衛更不敢阻攔,生怕上司太監責怪,更怕如同錦衣衛指揮使朱宸一樣,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一擼到底。內監見穀張二人與陸炳關係如此親密,哪裏會阻攔巴結都來不及呢,怎會阻攔。禦林軍和大內侍衛不進內堂,負責護衛工作的是錦衣衛,白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裏,若是此刻再加阻攔,那純屬腦袋秀逗了。綜上所述,這次辦事效率極其快,眾人連忙層層上報朱厚熜,朱厚熜欣然邀陸炳共進晚餐。陸炳入內,遣散眾人,一君一臣又交流起來。
因為現在談論的並非機密之事,故而別人聽到也無妨,兩人嘀咕起來:“炳哥,我剛才看那群內監和宮女怎麽對你更加恭敬了,到底有發生了什麽讓他們轉變如此之大?”
“我去,你丫的怎麽還敢叫我炳哥啊,還嫌惹的禍不夠?至於為何對我如此尊敬,那還不是因為穀大用和張永剛剛去找過我。”陸炳捧著碗狂吃起來,邊吃邊說道。
朱厚熜吃相還斯文一些,倒不是他本性如此,從小缺少教育的朱厚熜不比穿越而來的陸炳懂多少規矩,這些都是一路上禮部尚書毛澄教的,朱厚熜也學得用心,不為別的就為了到了京城裏不露怯不丟人就好。朱厚照吃完嘴裏的東西,才說道:“食不言寢不語。”
陸炳一愣隨即笑道:“那你還叫我過來談個蛋啊,你問完我開始吃,難不成要讓我吃完再回答嗎?”
朱厚熜把陸炳說話間不小心噴來的米粒從臉上拿了下來,然後彈到一邊淡淡的說:“既然你想談,本王就陪你聊上一聊,不過我也要開吃了。”說完朱厚熜捧起飯碗來狼吞虎咽起來,吃的差點噎到,然後猛灌一口蜜水問道:“到底咋回事兒?”
“這才像話嘛,”陸炳喜道:“其實穀大用之所以拉著張永找我,還不是因為你把人家嚇到了。怎麽?你還不明白是咋回事兒?你給穀大用說什麽所言公之類的,弄得人家覺得你日後要對付他,又聽了你那聲炳哥,這才來求我的。”
“我沒嚇唬他啊?”朱厚熜一臉無辜的說:“我那麽說還不是全是為了體現我的氣度和穩重,再說沒有詔書就想見我,那時候我還是藩王,私自結交內臣是死罪。雖然我馬上就是皇帝了,倒也沒人敢說什麽,可隻要還差一刻我不是皇帝,那便不行,不合禮法,總不能讓人抓住把柄吧,更何況名不正則言不順,一切要小心行事。”
“臥槽,可以啊,你小子平時光是陰,最近思前想後成熟穩重了不少,真不錯,老實交代,是不是有高人支招。”陸炳說道。
朱厚熜笑道:“你不是常說嗎,本著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的原則,按這個原則來講,我是不該說的,但是誰讓你是我哥呢。我就說了吧,的確有高人.....”話音未落就聽門外有內監通秉道:“殿下,王府長史,袁宗皋求見。”
“讓袁長史進來。”朱厚熜說道,隨即對陸炳講到:“說曹操曹操就來了。”
不消一會兒的功夫,一個老頭走了進來,陸炳也沒顧忌什麽,著實是真餓了,邊吃著邊抬眼去看,一看之下大驚失色,指著那人喊道:“尼瑪,你怎麽也穿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