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新官製
郭勳府上的事情沒過幾天就傳的京城之中人盡皆知,都是天子腳下的人,就算是個普通百姓也能談論不少國家大事,對朝中大臣和各個派係可以如數家珍,這是京城人的自豪,就好像宰相門前七品官一樣。自然他們也知道陸炳曾在郭勳府上受辱的往事,隻不過他們不知道事情牽扯了陸繹這個人,更不知道陸繹就是曾經的江彬之子江然罷了。
不過縱然這些不知道,現如今郭勳的慘狀卻是人盡皆知,有的和郭勳有仇的特意去官家的青樓找郭勳家人,然後當著郭勳的麵行事。有的則是落井下石參奏郭勳,以達到討好陸炳的功效。但更多的人保持了沉默,大家明白,陸炳依然是當年的那個陸炳,快意恩仇狂放不羈,他沒有因為現如今的得勢而囂張跋扈,更沒有變的虛偽。隻不過現如今的這個陸炳權利更大了,殺神陸炳仿佛又回來了。一時間官員們紛紛勤奮辦公,不敢貪墨,生怕陸炳秋後算賬或者再搞一次反貪的大清剿,到時候隻怕誰的底子都不幹淨。
不過顯然陸炳沒有這麽做,他反倒是給順天府地區的官府和官差加俸,讓更層官員的收入都翻了幾番。同時控製戰時物價,盡量降到比站前還要低的程度,如果商家有所虧空,可以找官府領取補貼,讓百姓更少的錢換來更多的東西,物質生活水平幾天的功夫就有了明顯的提高,京城的街頭也慢慢熱鬧了起來,不似前幾日那般大戰之後的惶恐不安了。同時,陸炳頒布了一些法令。去除了大明律中不合乎人情或者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持有大明律犯法,可以減輕刑罰,在陸炳看來這純屬扯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這次主要的法令休整是針對官員的。不過官場之上沒有太大的波動,一個是因為陸炳懲戒郭勳其殘忍震懾住了眾人,讓人知道陸炳不會顧及什麽顏麵和名聲,依然是那個血性的陸炳。還有一個就是陸炳製定的策略,看起來如果能實施順利長此以往的話的確很合理。
而錦衣衛此時受到了重用,不少空騎兵暫時被編入錦衣衛的序列當中。陸炳起於錦衣衛。所以對其感情深厚,而且陸家的情報在數年來發揮了無與倫比的作用,故此陸炳十分著迷於此。同時陸炳撤消了東廠宦官權利,宦官隻負責內宮,剝奪了兵權等。為了防止一家獨大。錦衣衛的指揮使由陸炳任職,他隻有親自抓起這方麵才可安心。錦衣衛的權利增大,但對應錦衣衛則有一套單獨的法律,比如同樣的是貪汙,官員貪墨一百兩隻是個流行,但對錦衣衛來說就是定斬不恕。而且錦衣衛不再隻負責情報工作,同時協理大理寺辦案,維護司法公正。協理督察院辦案維護官場廉潔。雖然陸炳入主京師不久,但官場之風為之一振。
陸炳正在看著公文,突然外麵傳來消息。聲稱夏言求見。陸炳立刻宣夏言進殿來,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夏言進入了奉天殿。陸炳高坐龍書案後,居高臨下看著夏言,他並沒有讓夏言跪下。因為陸炳想,待他統一之後第一個要取消的就是跪拜禮。這種不平等甚至侮辱人格的行為是他穿越之後最不適應的一件事兒。夏言仰望著陸炳,陸炳卻笑了揮揮手對夏言說道:“離這麽遠還怎麽說話。公瑾,上來說話。”
夏言一愣。隨即也不說什麽,沿著龍階而上,這種行為要放在嘉靖一朝基本就可以誅九族了,但是顯然陸炳並不在乎這個。夏言站在了陸炳身旁,陸炳則在往一旁挪了挪,讓開龍椅的一大片空,然後拍了拍說道:“坐著說話,你站著我坐著,老得抬頭看你,太累了。”
夏言喉頭一動,坐了下來,作為一個大臣坐在龍椅上,這除了造反沒有別的途徑,但陸炳卻改變了一切,他完全不在乎什麽龍位,什麽皇權不可侵犯。對於那種君不宣,直視君王有意刺王殺駕,陸炳更是一種不屑的態度。夏言上下打量著陸炳,陸炳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怎麽,我臉上有東西嗎?”
“我在想,你到底是什麽人,來自哪裏,為什麽你的想法與我們這麽不一樣。別人看重的你卻輕視,別人輕視的你卻在乎,這究竟是為了什麽?”夏言說道。
陸炳翻了翻白眼說道:“我倒是想當個閑雲野鶴之人,隻要不缺錢逍遙自在多好,我又有這麽一身武藝,更能遊走天地之間無人能攔。可世事無常我被推到了現在的位置,很多事情也就不得不做了。你不理解的是因為那本就是我想做的,比如報複郭勳,我可做不到什麽一笑泯恩仇。當然現如今,比如這龍位又是我不在乎的,就好像佛一樣,在工匠手中它隻是個泥胎,放到店裏他又隻是件貨物,他們不會因為信奉而不收錢,隻有放在廟裏或者請回家中,他們才是佛。其實佛隻存在人的心中存在信徒的心裏,其他的神也是一樣的。當然為皇帝者也是一樣,天授皇權,皇權至上這都是虛的,因為我不想要所以能看清楚,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百姓對於誰當皇帝並不關心,隻有你們這些政客和一些野心家才關心這些,百姓們達到不了這個層次,關心國家變化也隻是因為處於對自己利益的關心。其實百姓們真正關心的是我能否吃飽,能不能過得更好,是否安全。誰能帶領他們過上好日子,誰就是救世主誰就是願意追隨的人,他們想要的就這麽簡單。當然百姓要的簡單,可對於一個掌管天下的人來說,這並不容易。我們的疆土遼闊,今天東邊豐收了,明天西邊可能就鬧災,所以需要全局調配,如果當權者視天下為己任的話。少一些私心,隻能說少一些,人非聖賢,即便是聖賢也有私心,但總之隻要少一些。做到讓天下人過好也不是那麽困難。如果我能讓天下百姓有飯吃,有衣穿,能夠讓他們有錢有樂子尋,那麽他們會記住誰?他們自然會記住帶給他們好處的君王,這時候誰坐在這龍椅上還有關係嗎?沒關係了,人人都可以坐。人們隻會記住帶給他們幸福的人。這本就是百姓應該得到的生存權利,天地本就不屬於一個人,可現在卻變成了奢望,吃飽飯如此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那大明不亡也就難了。如果照此下去。人們不會再記住哪個君王的仁政,隻會對不好的君王進行批判,因為他們認為好日子是理所應當的,這才是正確的狀態。”陸炳說道,這些言論在夏言聽起來是如此的新奇,卻展現了一派天下大同的美好景象。
陸炳繼續說道:“隨著時代的發展,交通工具的便捷,各國的來往會增多。我多麽希望番人對我們充滿了敬畏,而我們的子民出去後可以自豪的說出是我國的人,從而得到尊重和保護。這才是一個國家該做的事情。有這樣的國家,國民百姓豈能不信服,他們不再是忠於某個帝王,而是真正的忠於一個國家。因為這個國家是他們的依靠,這個國家和他們息息相關,他們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愛國就不用宣傳就會深入人心了,現在的什麽君權神授皇權不可侵犯在一切的行動麵前。也就變得如此蒼白無力了。”
“不忠君,但愛國。”夏言此時說道。
陸炳點了點頭:“是人都會犯錯。再聖明的君王也不例外,可是一個國家如果製度完善的話就可以及時改正錯誤。而當百姓真正成為了這個國家的主人的時候,他們就會學會包容。哈哈,咱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這還需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一些思想不是這麽容易扭轉的,我想要的國家也不是一朝一夕建成的。對了夏言,你今天前來所謂何事?”
“為了咱們之前談論過的大明官製問題,我聽說你大改官製,而且和嚴嵩商量出一套十分離奇的做法,給大明的官員漲了數倍的奉祿,還有一個退養錢。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夏言問道。
陸炳點點頭笑道:“你看你,都被軟禁了還是這麽心懷國家,好官啊。這個問題,咱們兩個之前也聊過幾次,不知你還記得嗎。咱們也共同發現之所以出現貪墨的原因有兩點,一個是人性中的貪念,另一個就是官員的待遇實在太差了。我現在講究兩點,以法震懾和高俸養廉。”
“怎麽講?”夏言問道。
“公瑾你看,是人就會有*,越在高位就越有權利,有了權力就容易讓*給迷惑。那麽怎麽才能克製人基本的*呢?那就需要法家思想了,依法治國,不論什麽身份,隻要犯法一概依法行事。有了嚴格嚴密的法律,人們就會有所收斂,如此一來*就克製了。而大明貪官多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所定下的俸祿太低,這些年雖然有所增長但幅度都不大,這是為什麽呢,因為從上至下都認為,誰也不會依靠這點俸祿過活,所以提高與否根本沒必要。這本來就很畸形,所以必須修正,為國家當官,為百姓做主是應該的,貪是錯誤的,不能成為常態!在大明,一個官府之中,尤其是地方官,他們不發俸祿反發糧食香料等,於是就促進了他們從商的事情,豈能不造成許多壟斷行業。依我看大明官員不準經商,隻能為官,還有就是下屬大多是他們發俸,如此一來就需要謹言慎行否則就失了生計,官老爺一人吃喝不愁,可是給上級送禮給下級發俸都是他要付出的,這麽一來就難免要貪墨了,否則手中的俸祿根本不用發,必須想些外招。強征暴亂,苛捐雜稅,各種刁難,踢鬥偷糧,無所不用其極。有這樣的腦子,用於民生上,百姓該多麽幸運,可惜都用在了斂財上。貪和賭一樣,是個上癮的東西,偷東西偷慣了,自然就成了癮。而如今我選擇所有公門中人,皆由朝廷發俸,也就是說這些人吃得是皇糧,吃的是國家的錢,再也不用讓官員負擔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他們吃的是國家的東西,自然要效忠於國家而不是上司,配合舉報製和連坐製,就能夠有效地起到了監督的作用。”陸炳侃侃而談,夏言不斷點頭,靜靜在聽著。
陸炳繼續說道:“其實大多官員都是有能力的,起碼他們的腦子應該不差,否則也不會從科舉中脫穎而出,當然萬事有例外,有些人死讀書讀死書,但這都是少數。目前看來科舉是較為合理的選拔政策,我還沒想出更加合理的辦法,故此隻要官員想要好好做事,大多還是能做好的。”
“高俸養廉,就是解決生活問題,千裏為官隻為吃穿。人家為什麽要苦讀數十年,考取科舉,背井離鄉去當官?不就是為了光宗耀祖和發家致富脫離現在的生活狀態或者更進一步嗎?我們隻需提高俸祿水平,讓他們得到足夠多的俸祿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他們有錢了就自然減少了貪墨的可能性,也就有更多的時間為民辦事兒了。當官員們到了一定年齡後,還會得到你剛才說的退養錢。也就是說,你當夠了二十五年的官,或者公務人員,需要退下來的時候就會給你一筆足以頤養天年的巨額資金。如此一來,就不用擔憂退任後的生活了。”陸炳說道。
夏言聽到此處,不禁喝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