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陸尋的成長
齊書海看著滿身傷痕的陸尋,再看陸尋斷掉的手指,頓時淚灑當場悲呼道:“舅舅對不起你,是舅舅一意孤行才害你如此的。我如何有顏麵苟活於世,我又怎麽對的起夢大姐。”說罷齊書海再度拿劍就要自刎,陸尋卻伸手攔住,奪過寶劍扔在地上後說道:“舅舅,我救您那是理所應當,論公你是我方統帥,論私你是我陸尋的舅舅。於公於私,我都該救您。至於這傷,我是上陣打仗的,又不是來享福的,敵軍也不是木頭樁子,人家也會還手,打仗豈能有不受傷的道理?舅舅您是陸家舅爺,是陸家的中流砥柱豈能自刎了事兒!”
齊書海摸了摸淚,混著臉上的鮮血弄得臉上更加模糊了。齊書海也不矯情,不再尋死覓活,反倒是看向李祥問道:“這次李將軍帶來多少人馬?”
“李某帶來數萬人馬來助齊兄弟一臂之力,主公也從順天府趕了過來,估計不消幾日就能進入山東,到時候咱們就兵力占優了。”李祥說道。
齊書海點了點頭,放下心來,從一開戰陸家就是以寡敵眾,雖然將士堪用士兵精悍,但畢竟因為人數太少,所以必須思前想後估計兵力,防守需要多少人,就隻能把攤子鋪的多大,就算要進攻也打的極為冒險,比如現在就因為人數不占優,才導致了山東的危機,還好有強援來了,才力挽狂瀾。現如今,竟然第一次人數占優,戚景通頓時感覺心中有了底氣。
陸尋卻站起身來,猛然割下一把頭發。放在地上說道:“既然山東危難已解,我就不必留在此地了,作為陸家兒郎的使命已經完成。舅舅命我待在原地,我違抗軍令其罪當誅,隻不過現如今天下未定。就姑且割發代罪留下姓名將功贖罪吧。現如今我要投奔兄長去了,山東戰事拜托各位了。”
說罷陸尋翻身上了李祥的馬匹說道:“李將軍,尋兒借你馬匹一用可好?”
“沒問題,隻是......”李祥頓時不解,不知陸尋和齊書海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要在勝利到來之際分開。這讓李祥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齊書海上前一把拉住韁繩,忍住身上的傷痛,強掙紮的站在當地問道:“尋兒你是生舅舅的氣了嗎?舅舅不聽你勸阻一意孤行確實不對。”
“是,我的確是生您氣了,為您的愚蠢和當初說的話而生氣。但你不聽勸阻一意孤行是對的。因為你先前說的很對,您是主帥,縱然前麵是刀山火海,你讓我們上我們也決不能猶豫。因為我們是軍人,無條件服從命令是我們的天職,不可違抗命令卻可在命令中變通。所以您不聽勸阻判斷錯了我才生氣,但我沒認為你下令和堅持是錯的。”陸尋說的真情實意,沒有半點用齊書海曾經的話來譏諷的意味。
“那你既然生氣了為什麽要來救我?”
“因為你是我舅舅。也是主帥,這個我之前說了,一碼是一碼。”陸尋說罷一拽馬匹。齊書海受了傷失血過多手中無力,頓時站不穩鬆開了韁繩。陸尋輕喝一聲馬匹分奔而出,朝著南方跑去。
齊書海還要追趕,卻被李祥攔住了,李祥搖搖頭說道:“這孩子隨他爹的脾氣,這麽直這麽硬。齊兄弟隨他去吧。攔是攔不住的,來人跟上二少爺。誓死也不能讓他出什麽危險。”李祥說著有百餘人衝了出來,追向陸尋擔任保衛任務去了。隻不過這支人馬並未跟上,畢竟李祥**的也是千裏馬,一路飛馳援救人困馬乏,自然比不過李祥的坐騎,故此這隊保護的人還沒出山東境界,就已經被陸尋甩掉了,隻能回城複命去了,李祥也沒過分責備,。
“尋兒長大了,變了。”齊書海望著陸尋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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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大猷班師回營後既沒有惱怒,勝敗乃兵家常事,沒有殺了齊書海卻也不算失敗,隻不過時運不濟罷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為大將者需要一個平和的心態,不喜不悲,在大勝的時候不能狂喜,在失意陷入窘境的時候不能急躁,遇到這種差點就殺掉敵軍主帥卻未成功的時候,也不能滿是懊惱惱羞成怒,所有的一切大的情緒波動都可能會讓人暫時失去理智。一個士兵失去理智可能會因此發狂戰鬥力增強,即便不利的情況下也無非是一人喪命,最多連累幾人因此死去。可是一個將領如果喪失了理智,要麽就是險勝要麽就是會引得全軍覆沒,引發滅頂之災。
故此俞大猷從容不迫根本不急不躁,李杜此時拿著拿著一封文書走了進來問道:“成功與否?”
“最後時刻援軍殺到,再拖延下去也不定能夠殺死他們,陸尋不愧是陸炳的兒子,的確悍勇的很。”俞大猷說道:“與其讓敵軍包圍,還殺不了陸尋和齊書海,倒不如減少損失及時撤軍。”
“言之有理。”李杜一直跟隨者俞大猷,從清源洞的時候就緊緊跟隨其左右,雖然兩人文武不相上下,但李杜不愛拋頭露麵就喜歡坐在後方出謀劃策,這麽多年他也習慣了,不論俞大猷官職高低,李杜一直擔任著俞大猷的幕僚。而俞大猷也習慣了有李杜的陪伴,凡事都愛與李杜商量一番,心中的情緒也會在李杜麵前宣泄一下,高壓環境下總要解壓才行,否則人必定會憋出毛病來的。
“你拿的是什麽?”俞大猷問道。
李杜搖了搖手中餓文書說道:“我也不清楚,是朝廷密探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上麵讓你親啟。”
俞大猷眉頭微皺接過文書,當著李杜的麵打了開來,兩人把頭湊到一起同時看去。不禁頓時大吃一驚,俞大猷沉思半晌說道:“這是聖上的主意還是陳洪的主意?”
“不管是誰的,其實細細想想,還是挺高明的。”李杜說道。
俞大猷問道:“此話怎講?”
“信中坦誠相告,京城丟了順天府丟了。如今南京也丟了。而且北線進攻山東的兵馬也丟了,遇到的困境都說給咱們了,並沒有瞞騙的確是誠心實意。如果是這樣的話,問題就好理解了,也不容易讓咱們自作主張出什麽岔子,凡是這時候隱瞞軍情不如事情相告來得好。這也說明現在朝廷變了,變得信任人了。回到策略上,如今咱們在魯南,即便已經占據一隅之地,但是卻也是等於陷入圍困之中。北線失利後,咱們頗有孤掌難鳴的意味。與其等著日後被陸家團團圍住前後夾擊,到時候被圍殲消滅,就不如現在趁機會早日與聖上會和,然後勤王護駕昭告天下討賊護主,才可能有翻盤的一線生機。”李杜說道。
俞大猷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看來還是你想的全麵。希望遭遇大敗的聖上可以勵精圖治,臥薪嚐膽再度圖謀天下未可知。李杜傳下命令去。令全軍整裝待發,今夜不舉火把,口含木枝。馬匹包蹄,悄無聲息而去。另外命令全軍一定要自然行事,切勿弄出太大動靜,咱們可是在陸家的地盤上,到處都是眼線。若是被他們發現了,免不了要受到一段埋伏。咱們還得好好研究一下行軍路線才成。”
“恩,我先傳令下去。回來與你商議。”李杜說著拿虎符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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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洪,你說朕是不是敗了?”朱厚熜有些悲愴的說道。
“陛下。現如今大明政權依然存在,不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未可知。”陳洪答道。
朱厚熜搖搖頭又道:“陳洪,你不必安慰朕了,如今全軍敗退,僅有俞大猷一支部隊進攻順利,但是孤掌難鳴,已經成不了什麽氣候。朕已經三十多歲了,卻丟掉了大明大半的天下,若是朕有一天死了,那還有何顏麵麵對列祖列宗?”
“聖上啊,你可知道劉邦?一個曾經的亭長,四十歲才發跡,到了五十多歲才登基做了皇帝,開辟了西漢一朝。聖上才年僅三十,正值壯年正是大好光景,怎能歎息如此?咱們現在比起劉邦,手中有兵有將,還有大片土地,民心也未全丟去,亂世之中即便是妖人陸炳也難以這麽快安撫民心的。”陳洪道,自從陸炳空襲了京城以後就被冠上了妖人的稱號。
“有土地?富庶之地都被占據了。有士兵?無非是群殘兵遊勇。有將領?都是些敗軍之將。”朱厚熜歎道:“就連朕也是個逃命的皇帝,當年還笑話人家陸炳是草台班子,現在看起來反倒是咱們才是草台班子。”
陳洪拱手抱拳道:“聖上,咱們不得不承認陸炳的厲害,但也不能磨滅我方的功績。臣今日就鬥膽一說了,請聖上恕罪。”
“哦,一想謹言慎行的陳洪也敢鬥膽一說,但說無妨,朕恕你無罪,我倒要看看你有何高見。”朱厚熜頓時來了興趣說道,的確這麽多年陳洪陪伴朱厚熜左右不管得勢與否從來不多說話,想要讓他進諫直言那更是想都別想,甭管威逼利誘都效果不大,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多疑多變的皇帝朱厚熜身邊一直炙手可熱。
陳洪說道:“這些年聖上越來越成熟,計謀策略都慢慢高深起來,怎奈時運不濟,遇到反賊造反,才打亂了一切的發展,否則日後必定能越來越好。縱觀聖上從政多年,做過許多有利於民的壯舉,打擊倭寇平叛戰亂分皇莊還田與民等等,但也做過一些荒唐事兒,信奉道教煉丹求仙,沉迷後宮大選秀女,最甚是逼走了陸炳。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變為過往雲煙,不管聖上得意還是懊惱,如今都於事無補了,可這說明聖上依然在不斷磨練中成長,還有逐鹿天下的資格,或者說更有逐鹿天下的資格了。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如今聖上的遭遇不過是上天為了磨練聖上而給予的。當年勾踐不也是臥薪嚐膽之後才君臨天下的嗎,聖上的日後誰也不能判定。”
朱厚熜點點頭,心中略微舒服了一些,即便陳洪的話語中有些批評,此時聽起來也不厭煩,反而有些當頭棒喝的感覺,於是示意陳洪繼續。陳洪抱拳謝過後又道:“再說臣,輕而易舉滅掉了任家和少林準備在河南的叛亂,並且可謂是一箭雙雕,與陸炳強大的情報機構周旋也並未落得下風,甚至還俘虜了情報頭子魏和。在先前的山東戰場北線之上,我們還險些打敗了夢雪晴,甚至最後給咱們致命一擊的李祥,臣都設計險些殺掉,隻不過他運氣很好竟然活了下來,至於怎麽活下來的,臣也不知道。好,說到這裏,咱們就不得不再說說聖上您所謂的敗軍之將了,戚景通敗了嗎?沒有,他帶著一群訓練不精克扣糧餉怨聲載道的士兵,與陸家最精銳的許洋部你來我往打了多時,這本就死勝利。而且人家沒有全敗,各有勝利失利,在最後關頭甚至還緊緊咬住拖住了許洋部的回援。剛開始戚景通是與之對壘,後來完全是舍棄個人的榮耀為咱們進攻山東北線和南線部隊製造機會,而且他很早就看穿了咱們的想法,在咱們傳去文書之前就這般做了。有這樣不計私利,忠誠,聰明變通且會打仗會練兵的良將,聖上還圖什麽呢?俞大猷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年輕但是的確能堪大用。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聖上有如此多良將,姑且也算上老奴。聖上有這麽多良將,還擔憂什麽呢,何愁大業不成,不能收複失地?假以時日勵精圖治,必定再度中興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