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楊廷和之死
楊一清請辭,朱厚熜自然不許。在楊一清的暗示下,在朱厚熜的大方向下,見風使舵的朝臣開始對張璁反戈相擊。張璁這次沒有像先前在大禮儀中那樣舌戰群儒,英勇無敵。當然這也是因為這並不在他擅長的領域禮學上,故而張璁大敗。朱厚熜下達命令,命張璁回家休養。
張璁敗了,失魂落魄的跑到了陸府,陸炳正在家裏看著本月沈紫杉和段清風送來的文書,聽聞張璁來拜訪,連忙前去迎接。張璁愁眉苦臉的癱坐在椅子上說道:“哎,陸炳老弟啊,我發現我隻要沾上你,你絕對升官發財,我絕對是落魄無比,你是不是克我啊。”
“此話怎講?”陸炳笑著親自給張璁倒上茶說道,張璁白了陸炳一眼道:“我就不信你鬼精鬼精的竟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我被皇帝給趕出朝廷了,就是為了幫你參楊一清。”
“就為這事兒啊?”陸炳說道:“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兒呢,我兄你別怕,皇上不過是一時氣話罷了,我這就入宮求見皇上,讓他盡快收回成命讓你官複原職。不是說好了嗎,咱們裏應外合,你攻擊楊一清,我負責挽救你,嘿嘿。其實茂恭兄您想想,楊一清乃是朝中老臣,聖上怎麽也要給他幾分薄麵吧,你狀告他,現在被他反製。現在皇上讓你回去休養,一來是為了給楊一清麵子,二來也是為了保護你,否則你還不被楊一清這老鬼吃得死死的。這種麵子上的活走走過場也就完了,放心情況不會持久的,我覺得您哪也別去,什麽回老家啊。就待在我府上,很快你就會被請回去的。別忘了,你可也是大禮儀事件的功臣啊。沒有楊一清聖上皇位坐不穩,沒有你張璁,聖上的大權能這麽穩的把在手裏嗎?!”
“不能這麽說不能這麽說,這可是大逆不道的反叛之言。不過咱話說回來,經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好像有點底兒了。行。老弟,這事兒就交給你了,你可別讓我失望啊。”張璁心滿意足的說道。
陸炳抱拳道:“您就瞧好吧。”
果真不出一個月的功夫,張璁又被召回了朝中,依然是內閣大學士。張璁倒也沒皮沒臉,回來後趾高氣揚的一點也不覺得羞愧。見到誰還跟誰打招呼,嘻嘻哈哈吵吵鬧鬧根本不知道什麽叫低調。不過陸炳特意交代張璁切勿事後算賬,那會讓本能成為自己的同盟的人紛紛離去的。
其實陸炳勸朱厚熜讓張璁回來的理由很簡單。切勿寒了支持者的心,張璁典型的豎立正式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代言,所以需召回,讓旁人知道隻有擁護皇上才是升官發財乃至活命的唯一出路。
當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著的時候,四川新都傳來噩耗,楊廷和於兩個月前去世了。陸炳震驚萬分,幾個月前楊廷和還是好好地,怎麽現在身體卻突然不行了,而且這麽快就去世了呢。
各地稅收經濟政策以及在任官員和民事是陸炳情報網需要首先傳遞的,至於楊廷和陸炳並未派人盯著。這個消息也是通過正常渠道得知的。路途遙遙,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得到消息。這讓陸炳不禁有些悲傷。想到自己和朱厚熜與楊廷和的爭鬥,又想到後來的同舟共濟,談天說地論道古今,雖知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但陸炳的心情卻不禁再次沉重了起來。
楊廷和死的蹊蹺啊,幾月前相見的時候。陸炳並未發現楊廷和身體的隱患,而今卻是病故,按照病症好似得了死灰病。若是年齡大了得了傷寒之類的尚可以理解,但是卻死於時疫。殊不知,楊廷和並非居住於山野之中,怎麽可能受碳狀細菌感染而得病,而經過調查四川新都也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流行瘟疫。那麽楊廷和是怎麽病的呢,按日子來算陸炳見楊廷和的時候,應該是病源的潛伏期,但那時候陸炳並未發現啊。
突然一個荒唐的想法映入陸炳的思緒,莫非楊廷和因為告訴了自己密十三的消息,而被密十三給害死了?!那他們為什麽不對自己下手,對楊廷和這樣一個已經致仕在家,沒有絲毫政治作用的老人下手目的何在呢,難道僅僅是為了報複?這群人不是瘋了就是瘋了。
對於這宗無頭案,陸炳根本抓不住一點頭緒,隻能在駁倒楊一清,擊垮密十三後再做打算了。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楊一清又提出了辭呈,這下張璁的臉都綠了。這不是把張璁往死路上逼嗎,張璁一回來楊一清就請辭,上次請辭致仕就把張璁逼就走了,這次豈不是還得被弄走嗎。楊一清多大一尊神,豈能是張璁可以抵擋的。
明朝官場十分有趣,文人也多生了一副怪骨,宛如戰場一般瞬息萬變。原先還支持楊一清的人們,現在有些看不過眼了,覺得楊一清有些端架子,還覺得楊一清對張璁有些欺人太甚了,規矩不是這麽玩的,怎麽也要給張璁留條活路,鬥倒就鬥倒了,怎麽還能趕盡殺絕呢?於是乎開始對楊一清查了個底掉兒,並對楊一清上疏抨擊。陸炳本以為楊一清是故作清高的假請辭,在他身邊人口中調查一番卻驚人的發現,他是真的去意已絕,這不禁讓陸炳有些詫異,這是搞的什麽?
楊一清如此聰明人應該看出來是陸炳指使張璁狀告他的,先前他還通過請辭擊敗了張璁。至於陸炳為什麽會針對楊一清,想來他心裏應該很清楚,還有就是若是真是他派出的刺客,那麽刺殺失敗後楊一清也應該有所警覺並嚴陣以待,而非是現在放下手中的權力,作任人宰割狀。
莫非凶手不是楊一清,還是楊一清再次設下的**陣呢?
楊一清請辭回家了,皇上朱厚熜非但沒有聽旁人所誣告的而致楊一清的罪,反倒是賞賜了一些寶物等。陸炳派人暗中調查楊一清,死死盯住他的一舉一動,防止他有別的動向。
時間到了嘉靖九年年初,也就是戚景通出生後的兩月,陸炳當完值便去找戚景通。戚景通得到了調令,調往登州任登州衛指揮僉事,這個官職雖然不高,比起京城中現任官職不升反降,但總算能在母親膝下盡孝了。
離別將近,陸炳經曆過如此多的離別和永別,更加知道珍惜身邊的人,於是便在最近經常與戚景通膩在一起。戚繼光這孩子很討陸炳喜歡,而這孩子也經常咧著嘴衝陸炳笑,和陸炳頗為投緣。
陸炳抱著這孩子,卻被尿了一手,不禁笑道:“好大的尿性。”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兒子。”戚景通喜道,今年戚景通已經五十有六了,頭發都斑白了,戚景通從陸炳手中接過孩子,給了奶媽然後說道:“飛燕也該生了吧?”
“恩,就這個月了,看起來應該是個男孩兒。他哥倆行,算是踩著肩膀下來的,年齡差的不大,以後你要在登州,我若是也請辭回去了,咱哥倆多親多近,他們哥倆年齡相仿也能玩到一塊去,打點了就讓他們結成兄弟。”陸炳說道。
戚景通點頭道:“那是自然。對了,雪晴弟妹去幹什麽了,不是說中午過來吃飯嗎,怎麽到現在還不來?”
陸炳嘿嘿一笑道:“她現在是比我還忙,天天不著家啊,到處都是官員的夫人與雪晴一起。你別說,從吟詩作對,到骨牌遊戲,她倒是樣樣精通。那天上街,看到一官員跟我打招呼,我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那人是誰,雪晴卻在一旁把他的資料全偷偷告訴了我。一點不誇張,都快把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誰給刨幹淨了。”
“哈哈哈哈,得此賢內助,何愁你陸炳不升官發財啊。”戚景通也哈哈大笑道:“你真算是娶著了,山東的生意給你打理的這麽好,官場還能走夫人路線,床頭風吹得比什麽金銀財寶都管用。你看我家賤內才見過你家夫人幾次,就念念不忘,引為至交,這說明雪晴是人見人愛魅力無窮啊。”
“那是那是,那句話換個樣子還給你,你也不看看是誰的夫人。”陸炳喜道。
兩人談笑了一會兒,有行人來傳報,戚景通便出去簽字看文件了。孩子抱走了,屋內又隻有戚景通的妾室王氏,雖然是個妾室但也得叫嫂子,長嫂如母小叔子是兒開不得玩笑。古人規矩較多,為了避嫌陸炳朝著後院走去,準備看看戚景通家的花草。
剛到了後院,卻見戚景通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一把抓住陸炳的胳膊說道:“跟我來前廳,出事了。”陸炳低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戚景通的身上全是血,但顯然不是戚景通的,於是連忙隨著戚景通跑去了前廳當中。
在前廳的木椅上,一個男子眯著眼睛坐在木椅上,渾身是傷的他簡直是一個血人一般。陸炳心頭一凜,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那人身邊問道:“魏和你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