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冷漠的心
陸炳本以為朱厚熜就是補大了,開兩劑藥敗火清心的藥就能好。卻沒想到禦醫連番上陣卻不能解決,故而陸炳隻得親自前往,縱然會暴漏自己的醫術造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朱厚熜這麽死了吧。
見到朱厚熜的時候,朱厚熜整個人都在亢奮狀態,但是表情上又極其疲憊,陸炳連忙開了幾幅去火的秘藥,朱厚熜有病亂投醫,更何況來給他看病的是自家人陸炳,於是也不疑有他趕忙服下。陸炳又替朱厚熜針灸一番,雖有減緩卻依然難以徹底根除,陸炳連忙寫信給了段清風,讓段清風從山東敢來。段清風收到信後,快馬奔馳馬歇人不歇的趕至京城,給朱厚熜運了一通陰氣之後,朱厚熜才徹底平複下來。
朱厚熜說要嘉獎段清風,並把他奉為神人,留在宮中傳道,段清風卻是謝恩之後匆忙離去,不是不慕虛名,主要是山東的事務太忙了。現如今陸炳的情報網幾乎已經遍布全國主要城市,每天要處理的卷宗即便是一間屋子都裝不下。即便有一部分是京城的魏和來處理的,但大部分的壓力還是壓在段清風的身上。
這下段清風才知道夢雪晴是多麽的冰雪聰明和偉大,這麽多文件是如何處理的,段清風尚在找規律階段,隻能趕忙回去了。不過朱厚熜倒是對武當感興趣起來,非要重修武當山,以感謝段清風的救命之恩。於是當晚就下了一道旨意,對武當上下進行冊封,並準備大修武當山的事宜。
對於陸炳,朱厚熜更是感激的很,非要給陸炳封個公爵,陸炳隻能擺手推辭,現在受了之前在眾朝臣麵前所做的努力就全白費了,依然會成為一個憑借聖眷而上位的寵臣,而朱厚熜更會看扁自己。
不過有一事卻讓陸炳憂心忡忡。原來在不經意間,陸炳給去火之後的朱厚熜,再次號脈,想看看平複之後是否有異變。號著號著,陸炳的臉色卻瞬間變顏變色起來。趕忙禁止了朱厚熜服用任何丹藥。並開了幾帖排毒的藥。
朱厚熜雖然感覺莫名其妙,但是見這藥並無毒性,更是陸炳開的。便也按時服用起來。現在的朱厚熜對陸炳那可是崇拜萬分,偏聽則信的道理朱厚熜懂,但事實勝於雄辯,旁人束手無策陸炳卻把他治好了,朱厚熜怎能不信。這個陸炳不僅文武雙全還精通醫理,他的身上究竟還有多少秘密的,朱厚熜覺得陸炳就是上天派給自己的治世之能臣,心中暗想不管於情於理,非要大力提拔陸炳不可。
陸炳出了宮。心中卻再次籠上了一片烏雲。一切都說通了,朱厚熜現在體內隱藏著一種微量的毒素,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毒素會依照自然發展則逐步積累,到最後病變,朝著讓人無法控製的方向變化。而這種毒。竟然如當年萬兒萬描述朱厚照的毒性是一樣的。
陸炳看了看手中的那枚“先天鉛丹”,沒錯,應該就是這個藥,他換了一種包裝,但裏麵的毒素是不變的。若不是此次嘉靖皇帝朱厚熜喪心病狂的大量服用,陸炳還發現不了呢。先帝朱厚照也一定服用了其中類似的物質,這說明有人想故意控製皇帝的生死。是邵元節嗎?不對,他沒有這麽大的能量。是陶仲文,梁高輔之流嗎,也是不像。那就一定是那個密十三,對就是他們,邵元節曾經在私下說起過,自己的仙丹來自高人傳授。
這也難怪邵元節的醫藥知識了解甚少,卻能煉製出“先天鉛丹”這種在藥性上幾乎無懈可擊的藥品,這都說通了,陸炳又多了一條複仇的線。真相越來越清晰了。陸炳握緊了拳頭,把這丹藥捏的粉碎,夜很黑,也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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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八年,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年份,這一年發生了許多大事兒,但終究是都是驚鴻一瞥匆匆而過。直到嘉靖八年的年底,陸炳回首往事,才覺得自己並沒有荒廢一年碌碌無為。
總結一下的話,是這個樣子的。年初是陳皇後薨,朱厚熜和自己重修於好,不僅兄弟之間冰釋前嫌,更是讓陸炳的複仇計劃更進一步。
王守仁先生也與這一年病逝了,陸炳引為終生之憾,隻與王守仁先生有短短的一麵之緣,雖然兩人對對方評價都很高,但是並未有過多交集。上次陸炳奔去兩廣的時候,本應能夠坐下促膝長談一番的,卻因故沒有見到,這一錯過便成了永別。
緊接著是重立新後,為了防止張家人勢力過大,並給老張家已經搖搖欲墜的政治權利給予最後的致命打擊,朱厚熜下令革外戚世襲,不得封,就這樣先帝朱厚照的生母,張太後的弟弟張鶴齡張延齡紛紛受到牽連。
張鶴齡從昌國公被削去了爵位,在陸炳的暗中幫助下,張鶴齡降為南京錦衣衛指揮同知,雖無實權是帶奉閑住,但也是聊勝於無了。相比之下,他的兄弟就慘多了,建昌候張延齡則是徹底被革職,還被查辦之前作為,這事兒是朱厚熜親自監督辦理的,陸炳即使暗中使勁也幫不上太大的忙。
到了後來,又是戚景通的兒子戚繼光的出生。大排筵宴,邀百官來賀,這當然是陸炳的主意,而非低調的戚景通所為。
對於陸炳自己而言,他則是得了武舉的第二名,其實論武論最後拚文才的策論,陸炳都是不輸於第一名的,而且若是陸炳稱自己是武狀元也沒人敢相爭。隻不過正巧有一重臣之子考武舉,陸炳順水推舟送了個人情讓別人成了武狀元,反正名對陸炳來說也是可有可無的,他隻需要憑借自己的本事給自己爭取到一個由頭,一個讓朱厚熜提拔自己的由頭。
同年,陸炳官升一級,成為了錦衣衛副千戶。
武林之中,也發生了一件大事兒,那就是天下英豪幾大盟主號集群雄,與鄂爾多斯的薩滿鬼巫幹了一仗。其中因為悟須指導有方和陸炳的財力支持,讓兩人聲名鵲起,在江湖中的威信更上一層樓,有人甚至斷言,若是再推舉武林總盟主。是陸炳還是悟須就未可知了。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張璁終於行動了。
張璁這人若讓陸炳判斷的話。他非常適合當古惑仔,拉幫結夥的能力很強,雖然很多人實在他的金錢攻勢和淫威之下才所做的。但他開出的條件也很誘人。朝堂之上打“群架”,直接大場麵切入,發動手下所有言官開始對楊一清的方方麵麵進行抨擊,匯總之後張璁總領綱要參了楊一清一本,稱楊一清為奸人亂黨。
楊一清是什麽人啊,四朝元老拜將入相,幾進內閣,屬於老牌的內閣成員,政場的常青樹不老翁。麵對張璁瘋狗式的攻擊,以不變應萬變,愛咋地咋地,看誰在皇帝心目中地位更重一些。
對於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張璁的反目,楊一清並未感到很失望。首先在他看來張璁根本不是個,對自己一點威脅也沒有。其次楊一清早就看透了。沒有永久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民間是如此,官場更是如此,隻是更隱晦更笑裏藏刀了一些。為了權利二字反目成仇是早晚的事兒。自己作為首輔,已經阻擋住了張璁前進的道路,他不對自己下手那才怪呢。
楊一清可以成全張璁,自己退位讓張璁上位,但是楊一清與人鬥了一輩子,漸漸形成了與人鬥其樂無窮的性格,所以張璁你越是急赤白臉的想往上爬,我就越是阻攔著你,讓你想得而不可得。
楊一清的不接招讓張璁有種一拳落空的感覺,事情也就這樣陷入了僵局,本以為朱厚熜會出來幹預,但朱厚熜是何等的陰險,他看透不說透,就情等著兩個人互相爭鬥,看看這出戲能演到哪裏去。楊一清不接招,張璁無計可施,可就在這時候,所有人認為將要陷入僵局的時候,楊一清突然又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動了。他上了一封奏折,為自己辯護幾句後便說自己是被奸人陷害,這奸人不就指的張璁嗎。
在奏折的最後,楊一清還提出了要請辭致仕的要求,這下朱厚熜坐不住了。張璁什麽本事,楊一清又是什麽本事,張璁走了還有千萬個張璁,楊一清可隻有一個,他也是大禮儀事件的幕後功臣,對自己的上位掌權功不可沒。更何況前一陣武林人士不省心,和鄂爾多斯產生了矛盾,而楊一清卻和鄂爾多斯的首領交情頗深。
早在楊一清在西北邊關總領三鎮兵權的時候,就認識了鄂爾多斯的首領,所以也算是舊交情,為了國家邊境的安康,需楊一清出麵。更何況楊一清雖然略有缺點,但功大於過,是個大才之人,故而朱厚熜不忍讓他離去。當年興獻王在世的時候就曾對朱厚熜講過,天下有三人可以定邦安天下,此三人為劉大夏,李東陽和楊一清。
此言深深地記在朱厚熜的腦中,楊一清這一請辭不禁讓朱厚熜亂了手腳,心中也暗罵:怎麽朝中大官動不動就以請辭來要挾呢,楊廷和如此,楊一清亦是如此。
說起來最近朱厚熜可謂是神清氣爽,頭腦靈活了不少,停了藥後頭再也不暈沉沉的了,而且就連身體也好似恢複了不少,又似往年那般靈活了。不過隨之而來的卻是性能力的下降,這可苦了宮中伺候的少女和妃子們,朱厚熜自己的玩意兒不好使了,便開始更加著重於性的虐-待方麵。
宮女的死活陸炳是顧不上了,即便知道也做不知道處理,陸炳隻不過是個凡人一個渺小的人,又不是救世主,豈能麵麵俱到。全都管就等於全都不管,最後說不定自己都得搭進去,陸炳並非菩薩心腸,權衡利弊隻得置之不理。
曆經滄桑,幾經沉浮的大俠,和一怒衝冠血濺五步的匹夫,終於在歲月的磨練下成了一個冷漠的政客,不論是無奈也好是規律也罷,但這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