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看向梁小貝。
頭頂的攝像機也轉動角度,隨著梁小貝移動,捕捉特寫鏡頭投放在大屏幕上,以供座位遠的來賓看清情況。
梁小貝大步走到葉晚棠麵前,粗魯地掀開葉晚棠用於低調的鴨舌帽:“就是她!葉晚棠!”
隨著帽子的離去,葉晚棠的如瀑青絲隨之墜落,有一種銀河飛流的美感。
她那比例優秀的五官長相,也著實驚豔了眾人一把,尤其是那雙眸子,傻愣愣迷惑的樣子,懵懂可愛極了。
人群響起抽氣聲:
“那不是葉晚棠嗎,她怎麽來了?”
“葉晚棠?誰?”
“雲城葉家的大小姐葉晚棠啊,以前在學校時,就仗著家裏有錢欺負人,畢業作品還抄襲陸小姐,後來被學校開除了。”
“這還沒完,她被開除沒多久,就強迫封總和陸小姐分手娶她,好在三年後,葉家破產了,封總順勢和她離婚了,這才重新和陸小姐在一起。”
“瞧瞧她現在打扮,果然是寒酸落魄沒錢了,但她一個被開除的,怎麽也有臉參加校慶啊。”
葉晚棠還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自從看到自己為封寒爵創作的半個作品被投放在屏幕上,她就回想往事發呆了。
謝嵐嵐用力抓住梁小貝的胳膊,冷著臉壓低聲音:“梁小貝,你什麽意思?故意讓晚棠丟人?連副校長的創作都不能讓勞倫斯滿意,晚棠又怎麽能成功!”
她不知道葉晚棠就是曲子的作者。
“這可誤會我了,我是看她破產了,獨自撫養父不詳的野種很辛苦,特意給她創造往上爬的機會呢!”
提到小淮,梁小貝忍不住咬牙切齒,就是因為小淮,她才會被那麽多網民辱罵長得醜!
她非要報這個仇!
梁小貝揚聲道:“勞倫斯先生,讓葉晚棠試試吧!”
勞倫斯先生也不傻,他感覺眾人的反應很微妙,便問坐在身邊的繆斯大學校長:“葉晚棠是誰?”
老校長還記得葉晚棠,麵色不悅:“以前是我們這的學生,畢業那年因為抄襲同學作品被開除了,勞倫斯先生,這應該是一個惡作劇。”
“原來如此。”
勞倫斯點頭,話音還沒落地,葉晚棠站起來,直視勞倫斯,語氣平靜:“勞倫斯先生,我就是你所尋找的,這半首曲子的主人。”
勞倫斯微微瞪大眼睛。
貴賓席,陸知微在心裏冷笑:“她在撒謊,如果她有這個能力,不可能抄襲我的畢業作品。”
封寒爵眉頭緊皺,目光鎖定人群中的葉晚棠。
不等勞倫斯點頭,老校長站起來怒斥:“胡鬧,葉晚棠,我沒把你趕出校慶已經是給你麵子了,別在這戲耍勞倫斯先生,敗壞我繆斯大學的名聲!”
他不相信葉晚棠是這半首曲子的主人。
就像他不相信葉晚棠當年沒有抄襲陸知微!
“老東西,你真是和以前一樣愚昧不堪!”葉晚棠的發言毫無尊重之意。
她這人性子就是這樣,尊老愛幼?行,但你先不尊重我,憑什麽讓我把你當回事?
憑你比我死得早嗎?!
“葉晚棠,你——”老校長差點沒氣暈過去。
勞倫斯說:“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但你如果真是我要尋找的人,請上台用實力證明。”
葉晚棠越過滿臉不屑鄙夷的梁小貝,站在舞台中央,拿起陸知微剛剛用過的小提琴放在肩膀上。
四周燈光配合地黯淡下來,隻餘一束灑在她的頭頂,這是每個表演者上台,燈光師都會做的事。
和前麵的幾個表演者相比,葉晚棠的裝束太low了,又是運動裝,又是小白鞋,一點兒也不優雅上流。
但她的氣質很平靜柔和,這種平靜柔和的前提,是她有絕對的自信,無需半點緊張擔憂。
她隻用站在那兒,就傳遞出一個信息——
舞台,為她而生!
她慢慢拉動琴弦,將早就爛熟於心的上半曲,緩緩奏出。
清麗柔和的曲調,仿佛一位旁白,把少女夜半無人得知的羞怯愛慕,娓娓道來。
接著,來到曲子的下半部,也就是**部分。
勞倫斯屏住呼吸,他期待的就是下半部!
葉晚棠直接換了曲子的基調,由厚重的低音,拉開**的序章,象征著少女下定決心的那一刻。
低音之後,再切換至高音,衝擊直入人心,節奏連綿不斷,那是少女熾熱澎湃的無悔愛意。
訴完愛意,全曲終。
台下一片寂靜,有些共情力強的小姑娘,在感受到了曲子要表達出的情緒後,低聲嗚咽起來。
所有讚美,盡在不言中。
“真的是你,我的天,你就是我要尋找的人!”勞倫斯熱淚盈眶,他想到了他的亡妻!
“不,她不是!”梁小貝瞪大眼睛,捏緊拳頭說:“葉晚棠不過是正好續了一個創作!”
葉晚棠怎麽可能創作出這麽好的作品!
她不過個虛偽的,荒唐的,仗著家境好就為所欲為的,一破產就一無是處的廢物!
葉晚棠懶得給梁小貝視線,她看著勞倫斯,用極為流暢的英文詢問:“如果我沒記錯,那半張曲子後麵,有兩句話。”
勞倫斯顫巍巍道:“If you are poor and have nothing(若你窮困潦倒一無所有)。”
葉晚棠回答:“I will play the music for you with my unrepentant love(我將用我不悔改的愛意為你奏響此曲)。”
對上算不上暗號的暗號,勞倫斯露出感動的笑容:“多麽浪漫的告白。”
“謝謝。”葉晚棠也發自內心的微笑。
她終於想起來勞倫斯為什麽這麽大費周章,也要尋找這首曲子的主人了。
勞倫斯的妻子費蘭達,是皇室貴族的小姐,她在勞倫斯還是樂器店學徒的時候,就違背家裏的意願,義無反顧選擇了窮困潦倒的勞倫斯。
自己為封寒爵創作的曲子,亦是他們此生濃鬱不散的愛意縮影。
“這首曲子的名字是什麽呢?”勞倫斯要把它刻入靈魂中。
“《致費蘭達》。”葉晚棠說。
勞倫斯懂她這麽安排的意思,很是驚喜地收下這份禮物:“但我記得,那張紙上寫的曲名,是什麽han……jue?”
蹩腳的發音,直指貴賓席中的尊貴男人。
人們也紛紛看向他。
葉晚棠輕笑:“那是過去式,勞倫斯先生。”
原本,她想把這首曲子命名為“告白”或“致封寒爵”,在畢業晚會上,為封寒爵而奏。
可命運總是捉弄人的。
她沒有畢業。
沒有參加畢業晚會。
也沒有為封寒爵演奏過這首曲子。
更未曾與他心靈相通,互訴衷腸。
勞倫斯的妻子費蘭達,確實比封寒爵,更適合為這首曲子命名。
“我猜那個男孩肯定後悔極了。”勞倫斯搖搖頭。
葉晚棠但笑不語。
封寒爵怎麽會後悔呢?
縱使後悔,應該也是後悔自己出現在他的世界,害他和陸知微不能順利的白首偕老吧。
貴賓席。
陸知微指甲都要掐入肉裏,她看向身邊的封寒爵,想看看封寒爵是什麽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