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這一刻心裏小矯情著,待到有朝一日,她知道麵前這位冷麵的九爺說出這番話來,是多麽的情深意重。

但,情深意重之前,她著實恨惱了這個人。

眼下的她忽略心裏的那點小矯情,她也實在是矯情不起來。此時的秦玖與她十指相扣,那小鹿亂撞的一顆心呢,隨著奔騰的心渲染了整個臉,不用伸手摸她都知道滾燙滾燙的。

安寧心裏鄙夷自己慫,抬著杏眼去看秦玖,便一下墜入他星河般璀璨的眼裏。

秦玖在笑,一貫冷凝的眼梢微微上挑,帶著疑惑的問她,“你怎麽了?”

安寧胡亂的搖了搖頭,不可心亂,不可心亂,可她一顆搖曳的心那真的飛了。

勉強還了還心神,說,“你那時問我新年家裏該填什麽?我覺得應該把東側房間好好收拾收拾。宋大哥說他的店裏有一些檀木的家器,什麽妝鏡啊台麵的還有梳妝匣子,屏風一類的東西。他還跟我推薦了店裏的床,說是做的時候下錯了料挨了兩分,我想著有竹墊子放到上麵,回去咱們就定下來吧。”

秦玖聽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就知道春天來了,小女人的心思活了。

可沒有三媒六聘的他們,怎能越了雷池?

秦玖不在把玩著她的手,不自覺的屈指刮了她的鼻子,“好,你說買什麽就買什麽。不過……”

秦玖想到身後還有人追債,苦哈哈的一攤手,理直氣壯的說,“我沒有錢了。”

安寧一聽這話立馬眉飛色舞,“青山湖買下來了。”

秦玖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快,就說“你不懷疑我把錢花到別處去了,就是買了青山湖。”

安寧高興,聽著這話詫異了一下,“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秦玖看著她那糾結的小表情,在衣袖裏拿出一物在安寧麵前晃了晃,然後鄭重其事的說,“恩人,我的謝禮到了。”

安寧一聽這話無比興奮,伸手就想拿過來看看。

秦玖伸直了胳膊不給,安寧順著他的胳膊往上勾,怎奈身高上有差別,她都快坐到人家身上了,東西還是夠不到。

安寧反應也快,她手指一翻纏住他手腕,雲淡風輕地就壓在他懷裏,不管兩個人貼的有多麽近,遊刃有餘地反手勾去。

秦玖看著入懷的女子,眼裏有著化不開的漩渦。這是一個把她當丈夫的女子,胸口緊貼著他在起伏喘著,他真想順坡而下,可是禮教告訴他,他不能這麽做。

安寧還無所察覺他的變化,“你都說是謝恩禮了,為什麽不給我?”

安寧搶不到心裏癢癢的難耐,直接用了擒拿手去搶,怎奈秦玖左躲右閃,她的手法在他這不夠看,可也忙壞了秦玖,心口泛起的心思反而淡了。

他沒料到安寧手法這麽快,起了試探的心思和她爭來奪去,怎奈車廂裏地方小誰都施展不開。可是幾番搶奪中他也發現,怕是他手裏數一數二的人和這個人單打獨鬥都鬥不過。

安寧意識到了什麽,問他:“你不給是有什麽說法吧。”

秦玖還意猶未盡的點頭,“三娘,你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就給你。”

“我就知道,不給就是有說法。”安寧不再搶了,“你說吧,什麽事情。”

秦玖拉過她的雙手,“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傷心了,讓你難過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安寧一聽這話心裏咯噔了一下,看著秦玖那張俊逸的臉,又有錢款傍身,難道……被哈養了。

安寧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荒誕,她努力的搖了搖頭,道:“秦玖,我知道你很優秀,優秀的人難免會吸引人。但我不接受你外邊有女人,這是我的底線。如果這個事情讓我傷心讓我難過,那麽隻會傷心難過,不會選擇原諒。而且我也不會總傷心難過,我會忘掉你的,重新過我自己的生活。”

秦玖聽著她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沒有想到那兩個孩子,而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她這是揉不了一粒沙子,大概源於這裏人的質樸,沒有三妻四妾的說法。

其實他喜歡這種質樸的生活,兄弟姐妹之間不分嫡庶,一父所生一母所養,少了勾心鬥角,多了安寧順遂。

多了安寧順遂,秦玖想到這裏笑了,“不是你說的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總之我擔心日後發生什麽事情你不理我,所以……”

“所以什麽?”安寧佯裝冷著臉打斷他,“我還沒挾恩圖報呢,你就持禮脅恩了。”

秦玖笑,看著眼前的安寧,有時候是個溫和的女人,有時候也是個狠厲的人。她的好與不好全看對待什麽人,無關緊要的人她可以置之不理,但是惹了她關心的人,她也像一隻憤怒的獅子,打的人趴在地下起不來。

她有溫柔有雷霆,是一個矛盾又不矛盾的人,溫柔不軟弱,雷霆不魯莽。胸襟也不是個狹隘的人,但也不一味做個敞亮人。不肯吃虧,也不占盡別人的便宜,什麽事情張弛有度。

哪怕陸川這件事情她不願意管,可是憐惜這個人與她相識一場,還是頂著危險而來。這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是他秦玖真的看好的人。

有著不一樣的蕙質蘭心,有著一雙化腐朽為神奇的手,揉進了他那深沉不變的心裏。

“怎麽這麽喜歡山水。”秦玖道:“都說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真是什麽樣的水土養出什麽樣的人。”

“我是什麽樣的人?”安寧聽著哈哈一笑,“我既不是仁者,也不是智者。我喜歡藍天白雲下的山清水秀,喜歡高聳入雲的雪山,有著美不勝收雪景……卻是因為這山水能真真實實的養我,從物質食糧到精神食糧,可沒你說的那麽有深意。”

秦玖也笑:“三娘說話實在。”

“我就是這麽實實在在的人,樸實的農人啊。”安寧說到這微微蹙眉,“這幫山匪,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做山賊,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很好嗎?”

秦玖看她把話題扯到了這裏,說,“其實山匪也不都是壞人,而是壞人做了他們的頭頭,這些人也是日子難過,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三娘這樣,能夠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

安寧:她的日子風生水起了嗎?

秦玖看著她質疑自己的模樣,道:“你的生活在你的手裏已經不同,青山村的百姓看得清楚,我也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