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淺的心理曆程經過了山路十八彎,抬手捂住那顆砰砰亂跳的心髒,她想去看看夜帝的真麵目,但聽見衣櫃外夜帝的訓話,後背又感到一陣莫名的發寒。
可能是太過於偶然,安知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有些不對勁。
很快,夜帝把保鏢打發走了。
“出來吧。”
安知淺從衣櫃後麵走出來,那個男人背對著她,逆光而立。光暈在他發間散開,宛如神祗下凡。
她壓住自己的好奇心,客套的說:“謝謝你,他日有需要……”
話音未落,顧北夜打斷她。
“現在不用急著謝我,你現在有兩種選擇進入會場。第一,和我一起參賭,第二……”話音頓了頓,“做一個押賭注的旁觀者。”
“我參賭。”
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參與夜帝的賭局。
“你想清楚了?”顧北夜轉過身,那雙絕美的眸子緊盯著眼前的女人,看見安知淺臉上的波瀾不驚,他一邊讚賞她的勇氣,一邊又不期望她做這種不要命的選擇。
他打算恐嚇一下安知淺。
“你的眼睛很亮,和他們的不一樣。”在那張金色的麵具下,安知淺努力的想分辨顧北夜的情緒,但他的眼神和他的語氣一樣,沒有一點波動。
安知淺凝神聽著這位夜帝的話,心裏有些疑惑,這位夜帝的聲音真奇怪,像是被什麽裝置刻意的合成過。
現在的聲音,應該不是他真實的聲音。
顧北夜紳士的伸出手,那隻骨節分明的手戴著黑色的手套,“跟我來。”
安知淺接過顧北夜的手。
他帶著她走出了房間,一樓的紙醉金迷盡收眼底。
“看見那群人了嗎?”顧北夜薄唇不自知的微揚,流露出輕蔑,“這些是來自全國各地的富人,他們凝聚了世上大部分的財富。對於他們而言,正常的生活已經不能滿足他們膨脹的欲望了。”
安知淺沒說話。
“你看他們的眼睛,就像死水一樣麻木淡漠,他們需要脫離原本安逸的軌道,嚐到一點刺激,尋找存在的感覺。”顧北夜偷瞄安知淺的神情,清楚的看見了她眼裏的波動,“但你不一樣,你的眼睛是明亮的,你應該有比金錢和刺激更值得在意的人和事。”
顧北夜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勸導安知淺,生怕她察覺出不對勁。
她也聽進去了他的話。
安知淺知道賭局九死一生。
她經曆的大風大浪很多,從蕭家逃出來時,應該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那種窒息和絕望,以及重獲新生的欣喜,安知淺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她的前二十多年,太幸運了,有很多愛她的人,也有很多她愛的人。
她一直在各種人的庇護下長大。
但現在,安知淺明白自己要做出改變。蕭宸的勢力在瘋狂的擴張,一點點的撕碎她的溫室。
如果蕭宸知道當年的真相,他會以最狠厲的手段報複沈家,將她重新拉下地獄。
她沒得選。
“你不是我。”安知淺回答,“夜帝,我有不得不參賭的理由。”
“你會死。”
“不參加,我也有可能死。”安知淺看向顧北夜。
兩人對視的刹那,安知淺忽然覺得,夜帝的眼神帶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在哪見過呢?
不等安知淺多想,顧北夜抬起右手揮了揮,身後的侍從托著金盤來到安知淺麵前。
金盤上麵擺著一個麵具。
“戴上它。”
安知淺戴上麵具,跟著顧北夜走進樓梯間。
砰——
樓梯間的門重重合上的瞬間,顧北夜停住了步子。
他心頭湧出一些陌生的慌張和壓力。
這種感覺,隻存在顧北夜第一次參賭的時候。
他和自己口中描述的那些麻木的人沒有什麽區別,在遇到安知淺之前,他不能理解顧擎蒼對安穩生活的享受。
直到遇見了安知淺,在那間小小的公寓,他開始厭惡起別墅的空曠。
顧北夜不想拿安知淺賭,但他又迫切的想知道,安知淺到底是為了什麽,居然奮不顧身的要參賭。
他能察覺的出安知淺的恐懼。
即便是那些被物質麻木的富人也會害怕死亡,更何況安知淺。她是浸在愛裏的人,不可能不怕死。
“你有一個兒子吧。”顧北夜忽然開口。
安知淺眉頭一下緊皺。
她十分自信,不會有人識破她赤焰的身份。
除非……夜帝是她認識的人。
“你到底是誰?”安知淺眼裏生出防備。
“在踏上三樓之前,你可以反悔。”顧北夜繞開安知淺的問題,“我可以給你想要的線索,你沒必要去博命……”
安知淺緊盯著眼前的男人。
她在努力的在腦海中尋找能和夜帝身形對的上的人。
奈何顧北夜太過謹慎,安知淺除了本能的感覺出熟悉,再也察覺不到蛛絲馬跡。
安知淺挑了下眉,她當然不介意夜帝給自己開後門,慢條斯理的說:“夜帝這是在壞自己的規矩吧?”
突如其來的在乎,消解了賭場荒誕的氛圍。
但那一絲人情味很快因為一個人的到來打破。
“夜帝。”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樓梯間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看見那雙妖冶的紫瞳,安知淺的心猛地一顫。脊背生出刺骨的寒意,像一條吐信的毒蛇攀上她的頸脖。
安知淺整個人動彈不得。
蕭宸,為什麽會在這裏?
比起安知淺的恐懼,顧北夜的反應冷靜得多,“你要參賭?”
蕭宸的氣質出眾,永遠都是最奪目、最優雅的。他的鶴立雞群,曾經對安知淺是致命的**。
“對。”蕭宸略帶空靈的聲音響起,一縷淡淡的清香靠近安知淺,“沒想到剛好聽見夜帝要為一個女人破規矩。”
顧北夜帶安知淺走的是賭局VIP貴賓的樓梯間,正常參賭的人無法進入。但是,蕭宸在上一次的賭局拔得頭籌,按照規矩被奉為了座上賓,是為數不多有資格進入樓梯間的人。
顧北夜千算萬算沒算到蕭宸會親自參加賭局。
他問蕭宸:“我們的事上次已經談的很清楚了,你還有什麽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