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後,沈極隔三差五在午餐時間造訪這間特殊罪犯牢房。

之後,牢房裏多了一張凳子,沈極坐在那上麵。

沉默在兩人之間劃出一條涇渭分明的界限,明明人就在眼前,卻像隔了一道天塹。

裴隱知道沈極不是作為代區長幾次走進這間牢房,也知道他認為他們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但即使如此,他會在明天來,這個念頭是這間要把他吞噬的牢房裏唯一的浮木。

又過了一段時間,裴隱看到沈極眼底發青。

昨晚沒有好好睡覺嗎?

他看到沈極眼神一動,才反應過來,他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了。

裴隱愣了一會兒,低下頭來,現在的處境不管做什麽說什麽都會被視為別有目的吧,他自嘲地想。更何況,沈極不想和他說話了。他能做的,隻有把手裏的飯快但吃完讓他回去休息。

吃完飯後,沈極如常走了。

裴隱捂著胃在牢裏走到腳發麻才重新躺會**,腦裏想起沈極要走出牢房時他鼓起勇氣說的話。

“我會好好吃飯,等到我判決出來那天,按照約定我會配合作證,不會給你添麻煩。你......不用來了。”

第二天的午餐時間沈極沒有再來。

裴隱眼神落在那張空著的凳子,由裏到外感覺發冷,嘴裏的食物更難以下咽了。

這間牢房好像蟄伏了一頭看不見的怪物,隻有沈極過來的時候他才能得到短暫的安寧。

他要對自己的話負責,於是艱難把食物往下咽。這頓午餐他吃得格外慢,直到飯菜都冷掉了,他才解決完。

第三天沈極在午餐時間過來了,而這次裴隱已經沒有勇氣再趕他走。

遮眼的額發已經長到能撩到耳後,發尾也過了肩膀,裴隱手抓了一把頭發低頭看,有三個月了吧。

門突然被打開,兩個陌生的人走了進來。

他這牢房隻有一日三餐會有人進來,這不是尋常來客的時間。

“裴隱,收拾你的東西出來。”其中一個人對他說道。

裴隱愣了神,仿佛幻聽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人又耐下心重複了一遍。

裴隱情緒激動站了起來,他四處看了看,吞吐道:“我....沒有需要帶走的東西。”

裴隱被帶去一間會客室,裏麵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是沈極的秘書。

一個陌生的人簡單告知了他情況。

裴隱沉默了一會兒,腦子緩慢接收信息。

威脅他的間諜已經抓到了,而那封他以為的情信是他們利用來陷害一名忠心的將軍。

“那位少將沒事了嗎?”裴隱不安問道。

“當然,少將已經官複原職回到崗位上。”

裴隱聽聞才放下心來,他也拿回了自己的光腦。

光腦裏麵有s區的居住證。

“我可以回s區了嗎?”

“裴先生是s區的居民,當然可以回去。”

裴隱打開大半年前被收的光腦,裏麵更新了一張居住證。

比剛進基地時那寸頭稍長的頭發,眼睛精神有光 ......他晃了晃神,走出牢房前,難得去照了照鏡子。

大半年不見自然光的生活讓他的皮膚比那張過期的居住證的膚色還要慘白,沒有修剪的頭發也過肩了,在自由之地養出的肌肉線條在被監禁後也模糊了,更不要說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況。

眼前這張照片明明是幾個月前拍的,他看著卻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