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脈脈 淚問再見可有期46

紫珞抬頭回顧著這間無比熟悉的房間,曾經定情的“金閣”,如今怎麽就成了他永遠長眠的地陵。

她不明白,曆史為什麽脫離了它原有的軌跡,該死的人好好的端著,不該死的偏偏卻已魂歸了九天?

靠到椅背上,伸出手,她輕輕的撥弄著腕上的那枚靈玉,淚水無法自控的肆虐而下,嘴裏喃喃而語:懶

“連子啊連子,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為三哥和金賢而來,卻在這裏惹上了不離。我愛上了不離,老天卻讓我再次失去他?難道我到這裏僅僅隻是來經曆這場劫難的嗎?請你告訴我,兜兜轉轉這麽一大圈,我到底是怎麽一種存在?”

眼淚吧嗒吧嗒落在了靈玉上,玉沾水,發著一**晶瑩的光華,卻無法回答她滿心的迷惑。

腦子裏,是一片淩亂如麻。

這裏是秦山關腳下,曾經埋葬她秦紫珞的地方,自她歸回,金晟便讓人將曾經的空塚移為平地,並還在原址之上興建皇陵。

“為什麽非要在這裏建皇陵?”

三哥秦一諾在T城古皇陵內被射中暗器的那一幕,紫珞至今記憶猶新。

她來這個紛亂的異世,最初的目的,僅僅隻是想找到那位將一統九華的帝王,請他別在秦山關建陵。

如果沒辦法阻止,那就想方設法請他們別在陵裏設置機關。蟲

然而,曆史的發展結果卻是自己嫁給了那位帝王。

古代的每一位帝王在他們登基之初就會開始興建自己百年後的地陵,這一點,她理解,但是,她不希望他把陵建在這裏,總覺得這裏帶著某種不祥之兆。

“為什麽不能選在這裏?”

金晟曾反問。

紫珞語塞,一時無法跟他直接說其中的道理——

她的心裏一直有三哥……

至始至終,她都不曾弄明白當初一諾為什麽死活不肯與她離婚,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拚命的救她,更不清楚一諾的存在意味著什麽?

難道僅僅是因為讓她來到九華之後,為她愛上金晟做一個鋪墊嗎?

她不知道!

她是局中人,所謂當局者迷,如何能猜出結局會如何?

金晟竟是知道她心思的,將她攬在懷裏,低笑的說:

“回答不出來,是怕我多心吧!那就由我來替你回答。你不想我把皇陵建在這裏,是因為想改變秦一諾的命運對吧……可是墨,你有沒有想到,一旦他的命運改變了,你還會來九華嗎?

“我記得之前你曾跟我說,你們那裏有一個名詞叫做:蝴蝶效應,還跟我講了一部名叫《蝴蝶效應》的電影,影片裏那位男主角前前後後不斷的回到過去,想改變朋友們的生命軌跡,最後卻發現曆史改變了,現實也隨之起了變化。

“墨,這件事,我仔仔細細的琢磨過了,你既然是因為這座皇陵才來了這裏,那就說明這座皇陵必須存在——皇陵的出土,秦一諾的受傷,以及你來九華,這些事的背後肯定有著某種必然的聯係,一旦打破了這種聯係,整個關係網將徹底會改變。

“墨,我以為,隻有曆史如此發展,最後,你才會來到我身邊,所以,我不光要在秦山關上建陵,而且會照著你所看到的皇陵結構,絲毫無差的建起來,還要在陵裏裝滿機關,在暗器之上抹上毒藥……

“我不想改變這樣一種軌跡。

“至於那個秦一諾的死活……嗯,放心,我會在地陵的某處備上相關的解藥。

“墨,我是沒法解釋秦一諾和我有著怎樣的關係,但是,如果他夠命大,挖掘皇陵的人一定可以尋到那些解藥重新救活他……”

她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極對,她沒有再表示反對,隻是勸他不必太過興師動眾——一個人生前無論多麽的了得,占地多麽的寬廣,死後也就隻能睡方寸之地。

金晟聽她的話,沒有大規模的建陵,整個地陵的結構圖紫珞也曾見過,比起曆代的皇陵,他讓人設計規劃的陵地顯的極為精巧,整個地陵,就隻有一個主墓室。

前番的時候,韓繼跟紫珞提及說皇上讓人改了地陵的結構圖,她起初不在意,以為他是想另造一間墓室以放金賢的骨灰。

後來,她一不小心看到了那張圖紙,發一這間墓室的結構設計巧奪天工,室內精致的讓人歎為觀止。

這間主室內,以明月珠為日月,人色膏為燈燭,水銀為大海,金銀為鬼雁,刻玉石為鬆柏,而且,還聘請了天下聞名的千機匠在陵室內設下層層機關。重點是,這個臨時勾畫出來主陵室是他下達了一道道急令,限時趕製出來的。

那麽,他為什麽要這麽急切的瞞著她造這樣一座墓室呢?

其中的道理很讓人費解!

韓繼經過細致的查訪得查知,冷熠、燕北以及景侃都參予了這件事,景侃更是常常來回於秦山關和洛京之間,隔三岔五的將皇陵興建的進程一五一十的稟告於他。

看到這張圖紙的當天,紫珞就派人把兩個在朝中任職的師兄叫了過來,命他們即刻去東海,查看兩個月前金晟在蓬萊島上到底曾發生過什麽事。

數天後,柏、岺二人快馬折回,報說:皇上曾在島上與賊人大戰這事假不了,曾受過傷也錯不了,但有件事很奇怪。

紫珞問:有什麽奇怪。

柏師兄答:“有人親眼看到數支利箭曾穿胸而過,射進了皇上的胸膛……”

箭穿肚腸而沒有死,這能說明什麽?

是金晟福大命大,還中當中另有蹊蹺?

紫珞聽了,心裏直發抖,一陣沒來由的惶恐將她籠罩在其中,而後,她把整件事聯係了起來,可以很肯定的得出一個結論:這些她素來信任的人,正瞞著她幹著一件不可告人的驚天大事。

至於是什麽事?

她曾有過很多猜想,猜想越多,心緒越亂。

她本想直接問他們,卻又怕權利之下,人心腐變,打草驚蛇,隻會將自己陷於被動的局麵。

怎麽辦呢?

紫珞和韓繼商量了一番以後,認定,冷熠和燕北不好對付,想要知道其中真正的曲折,就隻能拿住景侃開刀——這個孩子性子比較直,相對來說比較好騙。

她知道“金晟”有巡邊的打算,便故意借回秦宮生產為理由,先一步離開洛京,順道把景侃帶走。

半路之上,紫珞讓秋兒假扮她,帶上淩兒在柏、岺兩人的護送下回去東都,自己則在韓繼和常原的陪同下,押著景侃往秦山關而來。

景侃被反手送到紫珞麵前時,才知道她已起了疑心,可是他滿口咬定宮裏的就是皇上。

紫珞不肯作罷,繼續調查這件事。

抵達皇陵以後,韓繼扮作了景侃的模樣,手執景侃手上特有的令牌,幾番套口風,終於自護陵軍的嘴裏探明了新建墓室的確切位置。

深夜時分,趁交~班時候,韓繼帶著紫珞和玲瓏,在一個護陵軍的帶領下進入了這一座神秘建成的墓室。

當雕繪著龍鳳壁畫的暗門緩緩移開,整個華麗的地宮映入紫珞的眼簾。

這間墓室,上有明珠寶玉綴頂,像征日月星辰,下有小橋流水,百花齊放,所有花花草草皆用上好的玉石水晶雕刻而成,地宮宮壁上,有不滅的油燈,照亮著小湖邊那一座漂亮的竹舍,遺世獨立的靜靜矗立著。

這自然已經不是當初她與不離規劃的墓室,但是,一花一草,一石一木,卻跟她在T城古皇陵裏所看到的絲毫無差。

金晟是曾問過她當時她所進過的地陵,裏麵到底是怎樣一種布局,想憑著她的複述,憑空建出來。可惜,那個時候的她是被一諾逼著進的皇陵,不曾對地陵加以細致入微的觀察,唯一的印象是:這間墓室極盡奢華。

她不想金晟把金銀珠寶浪費在這種地方,一切從簡複述,所以,主墓室的結構及裝飾,隻是大致雷同。

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為什麽突然之間皇陵內會出現這樣一間和在現代文明裏一模一樣的墓室呢?

那一刻,她的毛汗幾乎根根都豎了起來,她認定這間墓室並不是金晟的“手筆”。

於是,她幾盡瘋狂的急奔進入那間熟悉的木屋,屋內,滿室的明珠映照的明亮如晝,發著紫色晶光的寒冰棺靜靜的置放於層層低垂的鮫綃底下,朦朦朧朧間,但覺裏麵似躺了人。

她整個人猶如雷擊……

水晶棺!

她又看到那具水晶棺了。

她記得清楚,在中國的時候,她就是因為一不小心觸動了水晶棺上的機關,才引發後來的一係列事件。這些事極其詭異的一一展開,便將她推進了這樣一個時代。

那一次,她看到的是一雙戴著金色麵具的男女相擁而臥的靜靜睡在水晶棺裏,那麽,這一次,她會看什麽呢?

跌跌撞撞的衝上去後,她看到棺裏的的確確睡著一個人——

一襲墨袍,龍帶束腰,金色的麵具掩去了那張臉孔,烏黑的發,高高綰起,用一支龍形的簪束在紫玉發環裏——

那發環,是她親手雕刻送與不離的生辰禮物,但最近已經很久沒有見他戴,曾問過他,他說弄丟了。

原來並不是弄丟了,原來它一直戴在他頭上,原來陪著她的並不是他!

是的,隻一眼,她便知道裏麵睡的是誰!

相識十栽,又做了這麽久的夫妻,他的體形,她熟悉入骨。

她差點就暈了過去,喃喃的叫著“怎麽會這樣”,撲上去,想將棺蓋揭開,她不相信睡在上麵的便是她的不離……以她最壞的打算是,不離極有可能是被軟禁了,從不想他居然已經死了……

水晶棺又冰又冷,打造的完美絕倫,她找不到可以開啟棺蓋的機關,隻能隔著那一層水晶,看到裏麵安靜沉靜的他,睡的香甜,完全理會棺外悲痛之極而呼天喊地的她。

玲瓏拚命的拉住她說:“姐姐別急,姐姐別急,有可能不是……有可能不是……”

她根本聽不進去,推開她,轉身抽出韓繼手上的劍,揮劍就往棺身上砍,一劍又一劍,砰砰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

韓繼所使的是一把絕世的好劍,削鐵如泥,這樣一把鋒利的劍,居然拿水晶棺毫無辦法……

她不知道自己用劍砍了多少劍,她隻知道自己淚水如注,情難自控……

後來,肚腹生出鈍鈍的疼,腳就像踩在海綿上,整個人扶著水晶棺直倒而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便在傾刻間失去了意識。

待到醒過來,就聽到外頭有人在低低的說著話。

她沒有出聲,把那人說的話,一字不漏全聽了進去,才知道原來一直陪著自己那個人居然是金賢,才曉道金晟,她的夫君,當真已經死了,水晶棺裏的人果然就是金晟。

她悲痛欲絕,人一顫,便將手邊的玉枕帶落,床邊的一盞玉質留夜燈給砸了一個粉碎。

……

“姐姐,水晶棺打開了……你再披件裘氅吧!那具寒棺冷的厲害!”

不知什麽時候,玲瓏折了回來,給她披上了一件暖暖的豹皮裘氅,那是用不離打下的豹子皮做成的,做的分外的好看。

隻是如今,衣裳仍在,人卻沒了。

紫珞不著痕跡的抹掉淚,默不作聲的任由玲瓏給自己係好領帶,在她的攙扶下慢慢走出寢房,來到水晶棺邊。

金賢,燕北,冷熠,全都站在棺邊,默默守著。

紫珞沒有跟他們說話,深深的睇著棺中沉睡的男子好一陣心疼恍惚。

這一刻,她真希望這是一場惡夢!

緩緩的掀開冰冷的棺蓋,便有一股徹骨的寒氣沁骨而來!

冷,真冷!

紫珞抱著肚子,跪倒在水晶寒棺旁,止不住的顫著,上下牙齒一個勁兒的在打架。

她竭力摒住顫抖的呼息,伸手退下那張金色的麵具,如刀雕石刻的五官,便這麽清楚的撲麵而來——

英氣神武的劍眉,微微皺緊,高高俊挺的鼻子,輕蹙,飽滿有型的麵頰,依舊顯露著健康的麥色,削薄性感的唇,抿緊,那雙可以洞燭一切的眸子,牢牢閉合……

如假包換,麵前的人,的的確確就是她的不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