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王妃日記 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33
門狠狠的被拍開時,裹著雨氣的風,狂卷進來,陡然侵入的氣流吹得半啟的窗戶“砰”的敞開,房裏的蠟燭“呼”的被吹滅。
一切歸於黑暗,伸手不見五指,耳邊,隻聽得有嘩嘩的雨水落到屋瓦上的衝擊聲,隻有隆隆的雷聲在拔地響起,緊接著一個霹靂,打亮整個黑沉沉的夜空,那銀白的閃電,折照到男人那怒而狠絕的銀白狼形麵具上。懶
沒帶麵具的另一半臉孔上全是雨水,濕透的發頂有水嗒嗒的滴落,順著麵具光滑的表壁不住的淌下,他的衣裳也是濕透的,緊貼著他的寬闊腰背,整個人就像落湯雞。
此刻的他一身兒狼狽,可身上所透露出的危險氣息,一樣可以令人感到害怕。
玲瓏深吸一口氣,抱著自己的雙臂急急的退下。
她的反應刺激到了他。
他目光一沉,薄嘴一緊,黑暗中,急步上前將那個可惡的女人揪住,不顧身上的潮濕,將她整個兒圈起。
“別碰我!”
玲瓏驚斥,本能的揚手反抗,卻輕易的被他截住,一陣涼意,襲來,手腕上的冰涼沁入肌膚而來,下一秒,唇被堵住,他臉上涼涼的雨水沾到她的麵頰。
她又驚又急,嗚嗚嗚的打著,想讓他放手,他不放,一手按著她的後腦,滾燙的舌頭瘋狂的侵犯她的唇齒,急切的想攻陷她堅守的陣地。蟲
玲瓏咬緊牙關,不許他的侵犯,一邊奮力的自救,不願被他碰觸。
男人比她更固執,絕不接受失敗,手掌極其熟稔的往她腰際扯落羅裙上的蝴蝶結,又涼又濕的手掌往她衣裳下探進去,那細膩的嬌軟在他掌心滑過,給了他強烈的震撼。
她的身子驀的一顫,那些曾被他喚醒的女性本能在覺醒,曾經做過一年的夫妻,她太知道他想做什麽了,一種異樣的“羞辱感”漫上心頭,她想尖叫的躲開他的大掌,心裏卻清楚的知道:她越是抗拒,他越想征服。
老天爺啊,她究竟做錯了什麽,以至於會惹上這樣一個男人!
“燕北,你放開我……嗚嗚……”
她無助的驚亂的叫了一聲,正好讓他有機可趁,瞬間之間,那滿帶侵略性的舌頭,將她深深霸占,野蠻的剝奪她的呼吸,困鎖她的掙紮。
誰喜歡被如此蠻橫的對待?
每一次這樣的對峙,她的心裏就會生出無比的厭惡和恐懼。
十個月囚禁式的相處光陰,皆曆曆在目。不管曾經是否有過溫存,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始終是傷害。哪怕他似乎想友好的待她,想用款款溫情笑語來柔軟她冰硬的心房,可她感受到的隻有仇恨——即便有隱約的心動,她總能輕易的忽略不記。
這兩年來,她偶爾想起他的時候,心的深處,會一陣陣的作痛。時間已經隔的太長,她分不清楚這種痛到底為了什麽,隻很努力的將所有一切粉飾太平。
沒有再多想,她不想再被這個男人左右了自己的命運,便使足了勁兒咬下去。
尖尖的牙齒刺破了他的舌頭,血腥味滲進彼此的津液裏,他依舊不肯放,一閃一閃的閃電,忽明忽暗,她看到男人那近在咫尺的黑眸,含著她讀不懂的眼神深深的睇著。
心,莫名急跳如鼓,想到了那一劍抽出來時的淋淋腥紅,以及那一記悲恨交加的質問,某些狠硬的情緒,漸漸柔軟下去,那有點叫人討厭,又有點叫人貪戀的零距離親近,令她整個人顫栗起來。
開始丟盜棄甲,開始任由他為所欲為。
耳邊,有雷鳴,有雨聲,她癱軟在他懷裏,任由淚水不自覺的溢出來,滾燙的自唇齒的膠合處往下淌。
他嚐到了她鹹鹹的淚水,終於放開,摸了摸被咬的鮮血淋淋的唇舌,黯一笑:“我以為我可以捂熱你這顆冰冷的心,現在看來,你的心根本就是石頭做的。”
得回自由,便拚命的吸氣,玲瓏用手心捂著自己的唇,唇上麻辣辣的疼,背過身去直喘,沒有回答,除了風聲雨聲——她在心裏不住的嚼著這句話。
他想捂熱她的心?
是不是等於他喜歡她?
這個問題,她不曾深入的想過,也不願深思。
喜歡如何,討厭又怎樣?他們不可能有將來!
待到情緒寧了,靜了,她很容易就把這個問題給拋開了,嘲弄的一笑,一如既往的將自己的真心藏到最深,狠狠的說:“我早跟你說過,我沒有心!”
得到這樣的回答,並不讓他覺得意外,這個女,就愛跟他對著幹,愛把他攪的非常非常不痛快。
他把拳頭捏得咯咯響,忍著想將她拎過來往屁股上痛揍一頓的念頭,怒斥道:
“對,你說的很說,你根本就沒心,好壞不識,妄費我白白惦記了你這麽多年,哪怕兩年前,你竟想一劍刺死我,我還是一心隻記得處處維護你,不想你遭了我的部下的毒手!你卻是如此的狠心,離開之後,竟再也不管我的死活——玲瓏九月,那一劍,你刺的那麽深,那麽狠心,你怎麽下得了手!我是你的男人,為什麽你從不肯正視這個事實……十年前,我就是你男人!”
“閉嘴!”
玲瓏喝斥,豁然回頭,臉上的悲傷,全部掩沒於黑夜之中,她不承認他是她的男人,絕不。
“別跟我提十年前,也別跟我二年前。你毀了我你知不知道!燕北,不管三年前你有沒有害過我家小姐,那一劍,就算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全消,以後,我不恨你,你也別再糾纏我。我們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因為每一次隻要你出現,我就沒好日子過。我不明白我到底哪裏招惹了你,以致於要在你手上栽了一次又一次的跟鬥。我隻知道我不想見到你。你是我這輩子難以洗刷的恥辱……”
是的,他燕北——他是靖北侯燕北,如今雄據於東瓴,手中執掌數個郡城的靖北王,那個徹底亂了她生命的男人——君熙的生身父親裘北,在她憎恨了他七年之後,她再次落到他的手上,受盡他的“淩辱”。
“恥辱?你用恥辱來形容我們的感情?”
難又置信的語氣流露了太多的震驚,他開始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怕放不下。
他們有過十個月的緣份。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和平的時候少,針鋒相對的時候多,她就像一隻張開滿身刺的刺蝟,防備的著他,可他日日夜夜的相伺在側,總有被他找到弱點的時候,而後,他趁虛而入,就能領略到她別樣的風華。
玲瓏也恍惚了一下,慢條斯理的去點房裏的油燈,手不住的哆嗦,火石幾次都沒打著,她煩躁急了,狠命的擦著,終於嗞的一下著了,屋子裏亮堂起來,玲瓏盯著那火苗,自嘲的冷一笑,反問:
“我們……那叫感情嗎?一直以來,是你在強迫我。我忍辱偷生,就隻是想把你弄死,你若不死,我無顏見九泉之下的小姐。燕北,我跟你之間,隻有羞辱,沒有感情!”
“我不信!你就不曾對我有過一點點的動情……”
他幾乎跨過來,一把再度將她揪在懷,這個可惡的女人啊,失蹤足足兩年,這番終於見麵,這固執的性子怎就一如當年,說出來的話足可將他傷的體無完膚。
玲瓏的神情很冷,她咯咯一笑,目光在這張霸占過她近十個月的男人,挑眉,絕決的答道:“我不會對任何男人動情。何況是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我一叫,你就別想再跑!”
可男人完全不受威脅,彎起的唇瓣,很好看,卻譏諷的,不慌不忙的,極為挑釁的反問:
“你很想將我捉住嗎?好啊,你叫,你一叫,你們就別想離開安陽郡……別忘了這裏是誰的地盤,你若惹毛我,對你沒有好處。玲瓏九月,想你待在秦紫珞身側這麽多年,想事情怎麽就這麽的簡單,我敢單槍匹馬的直闖進來,必是有所防備的,怎麽可以由了你們魚肉與我!”
玲瓏一時語塞,想到了這當中的利害關係,情緒不免緊張起來,對啊,這個男人知道了他們的行蹤,那是不是代表蕭融也已經得知了他們的下秒:“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隻想來問你一句:到底要不要跟我……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他在“最後一次”四字上用了強調的語氣,就像是最後的通諜。
君熙的小臉在玲瓏的眼前浮現,孩子曾不止一次的依附到紫珞懷裏低聲問:“珞姨珞姨,你不是我爹爹,那我的爹爹是誰?外頭的人都說我是野孩子,是你和娘親撿來的是不是……娘親不喜歡我……我真的是撿來的嗎?”
君熙想要一個爹爹。
以前,燕北也曾一度以為懷疑君熙是他的孩子,按著君熙的生辰算,卻又覺得不太可能——君熙曾在玲瓏的肚子裏足足待了十一個月,足可以給人一種明顯時間不符的假相。
他問過她的,她胡亂的搪塞那是她與君墨問在行走江湖的時候收養的孤兒。他信了,因為他眼裏的君墨問從來就是一個愛仗義扶危的人。
玲瓏沒想過讓君熙認回自己的親爹,就如她從沒想過要離開紫珞一樣。
“你聽著,這話,你就算問我一千遍一萬遍,其結果還是一樣:我這輩子隻會跟著小姐——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關於男人,我不要,也不需要。這個答案,你可滿意?”
隻要小姐還活著,她便不會離開,也不會想要離開。對於燕北,不願抱任何幻想,任何幻想都會打破現狀,現在的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守著小姐,為小姐的身子虔心研究藥效,那些個意外,她不放在心上。
一字一頓的有力回令終令燕北鬆了手。
這一次,總算可以徹底死心,堅毅的臉孔瞬息間變的沒有表情,然一口氣依舊堵在喉口,疼的他心慌:
“很好,我記住了!玲瓏九月,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但願日後你別後悔!”
她一心一意隻有她的小姐,他果然是個可有可無的玩意兒,那他何必再在這裏自取其辱?
燕北沉沉的一掌將身邊的一個八仙桌拍的粉碎,返身不再帶任何遲疑的開門而去。
依舊大雨傾盆,那抹高大的身影很快投入濃濃的夜色裏,消失不見。
她咬著牙不叫,心裏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輩子,除了小姐,她誰都不跟,小姐若走了,她的責任就是好好的守護淩兒,細心的把淩兒照看長大就可以。這個男人,隻是她人生當中的一個不該存在的插曲。
可為何,有清淚滴落。
她在傷心什麽?
別後兩年,她總是會想到他血淋淋倒在血泊裏的樣子,兩年來,偶爾會聽到有關這個男人的消息,聽說他因為兩年前的那個重愴,身子再不健朗,今兒個見到了,他依舊力大如牛,依舊霸氣充滿危險,她可以鬆一個口氣,可以不必自責!
她抹去眼淚,提醒自己不必再在意這個男人,她現在該做是給小姐提醒一下:燕北的出現不是好事情,於是便急匆匆跑了出去,目標是金晟和紫珞的房間。
飛快的狂奔,她的心,隻為小姐,完全沒看到滂沱的大雨裏,有一道身影孤寂而絕望的站在樹蔭下,看著她跌跌撞撞的衝著東邊的閣樓衝過去。
多少年的戀慕,在這個女人眼裏,成了一場笑話,他是該清醒了!
雨水肆意的自頭頂澆落下來,順著他的臉膀滲進他的底裏,將剛剛沾上的屬於她的氣息全部衝刷掉。
也不知,就那麽站了多久,直到心徹底為她涼透,才轉身飛出高高的牆院。
守在外頭的小巫看到主子出來了,忙打了傘自停在路邊的馬車裏跑出來為他撐著,夜色那麽深,他看不清主子的臉色,但看他獨自一個出來,就已說明這一次是真的結束了。
“爺!夫人她……”
“這世上再沒有夫人!”
他淡淡而心痛的答說:“回客棧!”
一頭鑽進馬車,小巫不敢多順,忙坐到前座,駕了馬車離去,馬蹄踏在一個個水窪裏,濺的水花四射。
回到龍門客棧,小巫急忙忙的讓小二備好熱水給燕北洗浴。
燕北什麽也不知說,洗完澡,待穿上幹淨的衣裳,他突然冒出一句:“去豔樓找個女人來!”
“啊……”
小巫楞了一下,他的爺,從不沾女人,玲瓏夫人是唯一一個讓他心動,卻又慘遭其唾棄的女人,今兒個居然說想要女人來服侍,倒是一件稀罕事:“是,小巫,這就去!”
轉身離去才了一會兒又折回,小心的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爺,輕聲問:“爺,那個小丫頭怎麽辦?您之前說,那是送給夫人的見麵禮,現在呢……”
見麵禮!
不再需要!
燕北譏笑一個,不答,徑自往外而去,推開了對麵的房門,房裏掌著燈,帳子低垂,那份見麵禮應該是睡了。
他跑這裏來本是想來出氣的,等站到了這裏,又覺得和一個孩子使氣,非常可笑。
正想離去,腳下忽然一暖,似有什麽攀住他,軟軟的,緊跟著,粗大的手掌被一隻嬌嫩的小手給抓住,一個奶聲奶氣的娃娃聲,帶著一些迷迷糊糊的睡意冒了出來:
“伯伯,伯伯,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