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的優勢是無以倫比的,這點他知道,我們都知道。不過,作為成年人的他現在正在思考怎樣才能將這一切優勢給轉化成真正的成功。
現在是1985年6月14曰,就是說香港電影分級製度還沒有推出,影響了整整一個時代的新藝城已經組建了。程龍開辦的威禾公司也將憑借著《警察故事》一炮打紅,前一年裏,徐可的“電影工作室”也已經創辦了。一代紅顏翁美玲在前一個月開煤氣自殺,年方二十六。
讓整整一代人熱血沸騰的《英雄本色》還沒有拍,與嘉禾約滿後投奔新藝城的吳雨森被發配到台灣,在張愛嘉手下做監製。周閏發仍然是無線最紅的小生,仍舊繼續主演文藝愛情片,還是那位著名的票房毒藥,張國容在音樂方麵剛剛走上了大紅大紫之路。
默默的想到這一切,蕭然非常清楚,現在他有的是機會。對於他來說,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圈,絕對處處都是機會。隻要他把握得好,將來必然能紅。
首先怎樣開始呢?蕭然首先想到的是去無線培訓班報名,他非常清楚,曰後的無數大明星和影燕京是由無線出來的。如果誇張一點的說,簡直能把現在的無線當做一個龍門,躍過去便有極大的機會達到夢想。
等等,蕭然可不認為自己的夢想隻是做一個大明星,這僅是小時候的夢想。當他成年後就知道,演員和明星其實可以理解為兩個不同的概念。明星是無限風光的,可以是歌星,可以是演員,甚至可以隻是一個拍廣告的女人。
可是,演員卻不同,演員是真正用心在演戲的人。正如曰後紅得一塌糊塗的周星池在《喜劇之王》裏的台詞:我是一個演員!對於蕭然來說,演員才是具有真正魅力的,同時也是值得尊敬的,明星充其量隻是依托於娛樂公司製造出來的美麗幻影。
蕭然要做的是演員,無線自然就成了首選。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不太高明的主意。因為他顯然很清楚,他現在去培訓班已經不能再認識諸如周閏發和劉華等將來紅透亞洲的超級牛人了,對他而言,自然是沒什麽吸引力了。
他不由詢問自己的優勢在於什麽地方!當然,答案是很清晰的。他猛然興奮了,因為他現在有了好主意,一個絕對非常好的主意。他能夠先由編劇幹起,這絕對是其他人所無法匹敵的優點。
想到這,他不禁搖了搖頭,要是能夠回到1980年最好了。那樣就有機會結識麥加和黃白鳴以及史天,他可是很清楚,正是這三人創辦的“新藝城”稱霸了整個八十年代的香港影壇。
不過,現在多想無益,蕭然的優點之一就是在於能夠把握住手頭上獲得的好處。所以,他沒有為此抱怨什麽,相反還很感激上天給了他這個能與香港電影風雲人物共存的時代。
在寫什麽劇本上,蕭然陷入了艱難的選擇裏。他的第一念頭自然是《無間道》和《黑社會》,可他很明白《無間道》的成功確實有本身的原因,可是整個大環境的外部因素同樣也是重要原因,而《黑社會》這樣的經典之作自然是得留著自己來做的。
《英雄本色》,蕭然很快就在腦袋裏無數部電影裏篩選出了這部經典之作。這部影片是1986年拍了便上映的,不像二十一世紀一樣拍了之後還庫存相當長的一段時間,等到沒片上映了才搬出來。
由此,蕭然判斷這個劇本顯然還沒被寫出來的。在寫之前,他回憶了一下,立刻嚇得滿頭大汗。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劇本的編劇就是吳雨森,這樣一來,很可能會出現撞車情況。
不過,再想深了一層,他立刻便心安理得了。這部片子是徐可一手策劃,因為吳雨森當年是在與嘉禾有合約的情況下,化名替新藝城拍了博得開門紅的創業作《滑稽時代》。於是,徐可在心存報答的心理之下,才邀請了吳雨森來做導演的。
如此一來,問題自然就不存在了。他的劇本必然是先送到徐可處,然後才輪到吳雨森看到。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做人有多麽爛,他在房裏竟是找不到筆和紙。
惱火的蕭然總算在口袋裏找到了一百塊錢,他沒有小看這一百塊錢,隻因為他知道這能夠讓他在電影院裏看上十次以上的電影了。
買了筆和紙回來,剛寫了幾個字,就不禁唉聲歎氣來。他在想,為什麽這個時代沒有電腦呢?或者他為什麽沒有帶一部電腦過來呢?不為了別的,就是為了打字方便也好。
寫劇本不同於寫小說,蕭然以前因為喜歡電影的緣故,倒也研究過寫劇本的技巧,也看過一些流傳的劇本稿。所以,他清楚,劇本依影片長度來分段落,普遍都是分為九個段落。
每段故事大約是十到十五分鍾左右,在第一段必須得寫出一個小**。在隨後的三四段裏可以緩和一下,但是在第五第六段同樣必須得有**。最後的**,當然就是在第九段了,這是最基本的寫法。
用慣了電腦的蕭然起初寫起字來別扭之極,甚至於隻寫了幾百字便感到手酸無比。好在做演員的動力狠狠的支持著他,不過,就算是這樣,寫寫停停的,到天黑前他也不過是隻寫了三千來字。
眼見天色漸暗,蕭少豪和梁文慧都下班回來了,不對,現在應該是蕭然的父母才對。蕭少豪剛辭職不久,正在做了一點小生意,梁文慧在幫老公做事,這正是他們還住在公共屋村的原因。
回到家的蕭少豪和梁文慧交談了一會,休息了一下,關心兒子的梁文慧這才發現兒子的房門竟然是開著的。這個驚人的發現讓兩夫妻的詫異極了,連忙走進了屋,卻見到兒子趴在桌子上似乎在寫什麽東西,兩人頓時有種暈眩的感覺。
“兒子,你今天不是發燒了吧?”梁文慧走上前來試了一下蕭然的額頭,沒有發燒的跡象呀,她神色古怪的問:“你今天一直沒出去過?”
“是呀!”埋頭剽竊的蕭然這時才發現老媽回來了,連忙把稿紙給蓋上。他這才轉臉望著門邊那頗有幾分英氣的中年男人,根據記憶,他甚至不需要猜測就知道那便是“父親”蕭少豪了。
梁文慧和老公對望了一眼,眼裏的疑惑之色濃得無以複加。稍微對照了一下以前“自己”夜不歸宿的行為,蕭然一看便知這對夫妻對自己反常的行為起了疑心,連忙正色,好象就職總統一樣神聖無比的說:“老爸老媽,你們放心,由今天開始我會改掉以前的壞習慣。”
話是這樣說了出去,可蕭然卻在心裏打著算盤,他認為自己很有必要租一間屋子單獨住,不然他的秘密要是泄露了,那可就……
“老爸老媽,你們在哪?”銀玲般的嗓音讓蕭然擺脫了尷尬的處境。
一條活潑而且挺秀氣的身影鑽了進來,蕭然忍不住在心裏讚道:好一個可愛小女孩。當然,對於心理年紀已經二十四的蕭然來說,十五歲的梁涵的確是很小。不過,同樣也非常可愛的。
當然,這隻是蕭然的想法,蕭然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判斷錯得多麽離譜了。蕭涵輕蔑的瞪了一眼哥哥,眼裏固然是驚奇,可更多的還是輕視:“你居然還好意思回來!前段時間去了哪,爸媽擔心死你了!”
不能小看的小女孩!這是蕭然對蕭涵的第一印象。他立刻記起了“自己”在前段時間陪了幾個朋友在一起混,然後倒有數曰不歸家的事。
前一個自己幹的事,蕭然不認為自己有必要替其背負黑鍋,縱然這口黑鍋還必定是他背,可在心理上他全無半分負擔。所以,他隻是輕輕一笑:“阿涵,那是過去的事了,今後你哥哥就不同了!”
“哼,我就不信爛泥能扶得上牆了!”蕭涵恨恨不已的諷刺了蕭然一句,見到蕭然毫無怒意的樣子,不禁微感吃驚。同樣的,在旁觀的兩夫婦同樣感到意外,換做平常,蕭然還不衝上去跟這小妹吵上幾架才怪。
蕭然灑脫一笑,做了個手勢表示不信也沒辦法。接下來吃飯的過程裏,蕭然倒是吃得坦蕩,雖然蕭涵的冷落眼神實在有點刺眼。他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他以前到底做了什麽,讓這蕭涵對他那麽惱怒。
不要奇怪蕭然為什麽那麽容易便接受了如此奇妙的事,還接受了與以前從不認識的人在一起吃飯。在沒有解釋的情況下,他將以前的人生當成一場夢。在那個夢裏,他離開了家到處漂泊,要是連這點適應力都沒有,那簡直早就該死了。
況且,蕭然出現在這個身體裏,無形中已經接受了這具身體的記憶。同樣也繼承了這具身體以前主人對父母的孝敬,自然是開始慢慢的將這裏當做家了。最重要的是,蕭然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重情。
吃了飯,在蕭涵的白眼裏,蕭然坦然一笑,便回到了房間裏繼續創作。我想是時候描寫一下這個家庭的情況了,這個家庭有客廳,廚房和衛生間,這裏都有,隻是很小。臥室當然有,隻不過,卻隻有兩間而已。
這樣一來,不需要多說,想必也能夠想象得到蕭然是和蕭涵住在同一個房間裏了。好在蕭涵也算是少女了,中間拉上一塊布,倒也像那麽一回事。
環境本來就不怎樣,還是兩人同住在一起,自然讓蕭然不太愉快。麻煩的是,香港很熱,而他現在這個家沒有空調,這就有點讓人惱火了。所以,這就成了蕭然打算出去租房子的主要原因之一。
想象了一番自己在“夢”裏看到的港片,蕭然一邊搖扇子,一邊慶幸這個家庭隻有四口,要是再多來幾口,那他恐怕更是難以忍耐。好在他本來在“夢”中四處漂泊時就吃了不少苦,倒不在意這點小事。
想到這裏,他不禁渾身一震,他想難道是以前的自己試圖,或者意圖,又或者已經成功的對蕭涵做出了某些事,這才惹得蕭涵那麽對自己這個哥哥嗎?
事實證明他是在自己嚇自己,在記憶裏,他感到以前的自己是很喜歡這個妹妹的。以前蕭涵也是非常喜歡跟這個哥哥在一起玩,就是半年前不知為什麽才忽然變了的。
胡思亂想了一下,他拿出稿紙繼續進行不是原創的“原創”。深夜,他盡可能的把小台燈的燈光調到最小,沙沙的筆尖劃紙聲不絕於耳。當然,他自然沒精力去留意另一個床上的一雙閃閃眼睛正在盯著布上被放大了許多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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