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星期。

胡藕花向學校請假,直接在陸家休養了七天,身體才感覺到越發地舒適,加上被陸家一大家子寵著慣著。

她感覺要被照顧成無能兒了。

已經離譜到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地步,陸奶奶更是一天天“大驚小怪”恨不得連拖鞋都替她套好……

顧宛如直接申請內退。

她專心宅在家裏陪胡藕花,每天想著法子給兒媳婦做營養餐,補充營養,直接讓胡藕花吃得褲腰帶都送了。

再這麽吃下去,胡藕花感覺會生出個小胖子,決定找陸越棠談談,然後就去上學了。

說來也奇怪。

自那天從婦聯出來後,陸越棠硬是一周未曾露麵,顧宛如問陸柏霆,連他這個親爸都不知道兒子在幹啥。

陸家人就紛紛安慰胡藕花,說軍隊是這樣,有時候要出緊急的任務,連家裏人也不知道他的行蹤。

胡藕花表示理解。

她隻是笑著調侃:“隻要等婚禮當天,我身邊還有個新郎,也就足夠了。”

顧宛如連忙道:“結婚肯定要回來,他不回來,我就去軍區找人,怎麽也要把人抓回來舉行婚禮,再忙也要過生活呀。”

陸柏霆笑著附和表示一定會監督這件事兒,反而把胡藕花說得怪不好意思的。

見時間差不多了。

胡藕花就坐車回學校,參加了新一期的實驗課。

而在這幾天裏,也有件小插曲。

楊嬌嬌在見到相親對象時,一整個看呆了,心口砰砰亂跳,滿意地不要不要的。

男方是個手藝人,叫李明堂。

他在木材廠上班,木工活最是一絕,長相斯斯文文的,父母雙職工,住在京都一個胡同裏。

最關鍵的是,他第一眼看見楊嬌嬌,露出羞澀的笑,在顧宛如問他滿不滿意時,他紅著臉憨憨道:“滿,滿意。”

兩人就這麽處起對象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明媚的日子進發。

唯有從煉獄般境地走出來的陸越棠,短短七天,整個人瘦削了一圈,臉頰凹陷,眉眼發青,手腕上的黑線也更深了。

沈浮白都急死了。

他勸陸哥去寧城找老神醫。

但陸越棠一直沉默不語,就那麽活活憋了七天。

尤其不能問胡藕花……但凡多問一句,就會刺激得陸哥再次發病,就這麽活生生折騰了七天。

這讓人怎麽不著急呢。

“陸哥,不管發生什麽事兒,你總得去麵對呀,黃老的為人,咱都清楚,他早就不替人看病了,也說過不給你捉脈,可你這次去,他都走下台階了,興許他早已知天命,知道些什麽呢。”沈浮白勸慰道。

陸越棠從藥水中起來。

他眸光深邃,唇角滿滿的苦楚。

半晌,他閉上眼幽幽道:“你說得有道理,不管怎樣,她是我的妻……她的孩子,自然,自然是我的……我心悅她,該,該接受她的一切。”

她自小被生母虐待,活生生出現在他麵前,早已是曆經苦楚。

不能在這種時候,他再給她心口紮上一刀。

隻是,他真的很想很想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她若願意坦白,他什麽都能接受。

一想通,陸越棠便支綾起來了。

京都大學。

胡藕花回到學校後,在實驗課上又拿了第一名。

她提出的大膽猜想,得到教授的讚許。

在後麵的課中,她一次次大放異彩,直接用實力證明了自己,讓同學們自然而然地忘記她的流言蜚語,隻盯著她出塵脫俗的表現了。

唯有張天鳳氣得要命。

在結束一天的課程後,張天鳳堵住了胡藕花的去路。

她抱著課本,沒好氣嘲諷道:“你別以為跟陸越棠領證了,就肆無忌憚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醜小鴨終究是醜小鴨,再怎麽樣也改變不了你的本質。”

本質?

胡藕花忍不住好笑。

她眸光挑起一絲嘲諷,上下打量著張天鳳,看得對方毛骨悚然的:“你看看你,要長相沒長相,要能力沒能力,做實驗時,見到小白鼠都害怕,你除了啃老,還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本事嗎?”

“胡藕花,你別太過分了!”張天鳳氣炸了。

她好歹是軍人後代。

父母都是軍中軍官,怎麽說也是天之驕女,竟然被個小城來的賤貨看扁了,這狠狠挫傷了她的自尊心。

“你不過是奉子成婚,不過是仗著肚子能生,你以為能一輩子得到陸越棠的愛嗎?等他膩了,你啥也不是!”她叫囂道。

沒有娘家撐腰,始終不過爾爾。

從小什麽場麵沒見過,張天鳳很清楚一眾大佬看重的是什麽。

“張同誌,你怎麽就知道我陸越棠的心思?如果你沒事兒幹,我奉勸你一句,莫囂張,囂張遭雷劈!”

陸越棠冰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兩個女人紛紛回首,就見瘦了一圈的男人,軍裝都空了,但眼神犀利無情,掃向張天鳳時,更是冰冷至極。

張天鳳嚇得腿發抖。

她連連道:“我,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於是,她逃也似地跑了。

陸越棠徑直走到胡藕花身前,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帶著一絲寒氣。

“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瘦成這樣?”胡藕花關心地問。

“晚上有課嗎?沒課的話,我帶你出去轉轉,看看京都的夜景。”他幽幽道。

“好啊,晚上沒課。”

胡藕花好久沒見他,別說,還怪想他的,憋了一肚子話想統統告訴他,想肆無忌憚地靠在他肩頭,感謝他那天突然出現,替她解圍……

於是,她上了他的吉普。

車子一路沿著京都轉了一圈,見到夜晚的種種美景,胡藕花的心情特別好,她覺得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她打算把那件事兒原原本本告訴他。

夜深了。

最後,陸越棠把胡藕花帶到一個胡同口,邊上有個賣餛飩的攤子。

他打開車門,讓老板下兩碗餛飩。

胡藕花從車裏下來,在他的對麵坐下,剛想開口,就見他大半張臉隱藏在黑暗中,神情幽暗,看不太真切。

“藕花,上次來這裏吃餛飩,還是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前線來報,二哥沒了,我明明心裏痛苦到爆,可還是像沒事人兒一樣,來這裏吃一碗餛飩。”他語帶悲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