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胡藕花請了一天假,打算帶胡大全去京都遊覽一圈兒。

等她趕去軍區招待所,就聽到三人的爭吵聲。

王大柱的嗓門賊大。

“大全,當初我家也是圖你老實巴交的,又是城裏的工人,想給我妹妹找個好人家過日子,鬧半天,你把她送去監獄了,實話告訴你,沒見過你這麽心狠手辣的男人。”

“早知道,嫁豬嫁狗,也比嫁你好。”

這時,趙玉英及時打斷男人的發泄。

她掂著客套又虛偽的笑聲。

“大全,咱去探望過春蘭,她恨藕花恨到肉裏,等她出來了,她死活要揭藕花一層皮,她原本想讓咱過來,把藕花嫁給咱村的牛山,還讓咱不跟她商量,直接把結婚證打下來,這事兒你都知道的……”

牛山?

村裏又瘸又駝,已經40老幾的老光棍。

好啊。

王春蘭坐牢裏了,還想把手伸出來作妖。

真夠惡寒的。

幸好,幸好。

她當初上大學,早把戶口遷到學校了……才避開這場劫難。

“你看看,藕花出落得跟花兒一樣,又有出息,被這麽大的首長看上了,咱也就不提春蘭的心思,隻要她順順利利的出嫁,比什麽都好,不是嗎?”

“好是好,但你們倆原本就想把藕花賣個好價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倆的心思。”胡大全老實歸老實,又不缺心眼兒。

趙玉英忙安撫他:“那是咱沒見識,不知道京都貴人多,咱已經沒那打算了,好歹是一家人,給藕花張羅下婚事,也是分內的事兒。”

門口的胡藕花握緊拳頭。

這什麽年代了,還想以長輩的身份,拿捏她的婚事。

哪怕是王春蘭本人親自來,她也不可能答應。

更何況,楊家的下場,王春蘭不知道,這王大柱和趙玉英還不清楚?

“爸,你出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兒。”胡藕花敲了敲門。

胡大全從屋裏出來。

身後兩人也糾纏不休,想跟上來,但被胡藕花毫不留情拒絕了:“舅舅舅媽,我要帶我爸去辦點私事兒,你們今天就在招待所歇著,若是想走,也可以提前買票回去,橫豎沒什麽要緊事兒。”

一來就下逐客令。

這丫頭果然像王春蘭所說的,翅膀硬了,想單飛呢。

可他們也不是吃素的。

趙玉英假意客套道:“藕花,咱都是你的親人,這裏裏外外的都是人,咱要沒事兒呢,就喜歡串門子,你懂的。”

無意中抖點胡藕花的過往,應該不過分吧。

胡藕花沒忍住笑了。

她一臉無所謂道:“舅媽,你大可以隨意,這招待所裏住的都是貴人,你要惹惱了誰,搞不好回去就要挨批鬥。”

說著,她拉著胡大全就離開了。

身後兩人氣得直跺腳,可又無可奈何。

一離開招待所,胡藕花帶著胡大全去招待所,直接拿錢和票給他買了一套中山裝,哪怕他一再拒絕,但熬不過閨女堅持,就硬著頭皮換上了。

他這輩子還沒穿過這麽時新的衣服,有點拘謹,生怕弄髒了弄皺了。

胡藕花讓他隨意點。

她把自己在京都參加各種比賽活動,還有上次抓間諜得獎的事兒,一一告訴了胡大全,讓他放心花。

胡大全聽著百味陳雜。

他沒幫姑娘多少,倒是被她投喂良多,心中很是羞愧。

“爸打算買明天的火車票,就不多待了,你也知道他倆的心思,我特意走這一趟,就是想讓你多留心,免得被他倆害了。”胡大全道。

宋家的事傳回寧城後,家屬院鬧開鍋。

他的名聲臭了。

一直沒臉見人,好幾次都想整瓶敵敵畏,免得在外頭丟人現眼。

直到王家人上門,一來就說要給胡藕花介紹對象,還說小時候他倆一張床睡大的……髒話備了一籮筐。

他堅決不來京都,也不讓他們來。

但王大柱說:“大全,我們隻是來隻會一聲的,你要不答應,咱有手有腳的,自己也可以去的,橫豎要把親事定了。”

胡大全想了一宿。

王家人端著長輩的架子,搞不好在外人麵前,潑閨女的髒水,一潑一個準,他在邊上也可以見機行事。

大不了,他來硬的。

胡藕花搖搖頭,歎息一聲道:“爸,你別擔心,我不會吃虧的,往常媽沒少往娘家貼,但我不是她。”

嗬嗬,不過一個舅舅,還想算計她?

門兒都沒有。

與此同時,顧宛如帶著幾個人去了招待所。

她還是很有誠意的,裏裏外外買了大兩百多的副食和水果,一股腦兒提了過去,送到房間裏堆了一牆麵,看得王大柱和趙玉英直流口水。

不得了,不得了。

貴人一出手就是非同凡響。

“是這樣的,我們這次來就想敲定下結婚的事兒,你們都是藕花的親人,看看這彩禮定多少比較妥當呢?”顧宛如笑道。

上次給宋婧笙是三千彩禮,外加各種家電和家具。

胡藕花又是兒子中意的對象。

這禮金也得照這個數,但她還是想探探胡家人的口風。

趙玉英和王大柱欣喜若狂。

他倆一早就在商量這件事兒了,尤其是胡藕花帶走胡大全後,更是肆無忌憚地討論開了……

村裏人開價一百。

上次楊家開口300塊。

那是寧城的價。

這京都遍地都是貴人,價格少說也得在這上頭加個“0”吧。

但三千也太多了點。

兩人心裏有點虛。

“沒事兒,大膽開口,畢竟是結婚這麽大的事兒,總得辦得風風光光的才好,是吧?”顧宛如笑嗬嗬道。

她現在生怕婚事兒黃了。

一次兩次的,可經不起折騰。

王大柱看了看顧宛如,又看了一眼妻子,咬牙道:“三千,怎麽樣?”

喊出口的瞬間,他就後悔了。

生怕陸家人會覺得他們獅子大開口,一口氣回絕了,那這塊肥肉就飛走了。

“好,沒問題。”

顧宛如痛快地應承,著實把兩人嚇一大跳。

就在她提出背包,準備掏錢時,被及時趕來的胡藕花攔截了。

“顧教授,這位是我親爸。”胡藕花拉住胡大全,高聲道。

顧宛如是什麽人。

她豬油蒙心幹了不少丟臉的事兒,但隻要不執著,不虛妄,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一聽就聽懂了胡藕花的話外意。

“啊,是,我這是準備把彩禮給未來親家的。”

顧宛如合上包,笑著起身,走向胡大全。

“藕花,你說什麽呢,咱好歹是你的舅舅舅媽,也是一家人,這彩禮到手了,也有你媽一半的份兒,咱給她捎回去。”王大柱急紅了眼。

他恨不得伸手去抓顧宛如。

趙玉英連忙堵上去,陪著笑臉道:“親家,咱是她親舅媽,一家人,咱有話好好說,她媽不在這邊,不然肯定是親媽張羅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