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換情人後, 威熙開始夜夜宿在第一俱樂部,算是把風流的名聲坐實了。
平常一向恨不得離威熙八丈遠的威燕某一天心情明媚的晃進第一俱樂部,在威熙常待的地方等到威熙,她點了兩杯酒, 推了一杯給威熙, 笑著舉了舉杯,“這才是女兒本色嘛!男人, 不過是暖床的工具, 玩玩就得了, 你可別太認真。”也不等威熙回應,哼著小曲兒離開了。
威熙哭笑不得。
坊間都傳威家愛出癡情種, 一個威姚,一個威蕉, 一個曾經的威熙。威燕可是真心實意地害怕威熙迷戀上法萊特, 暗自擔心了好久。確定威熙“移情別戀”後, 最開心的莫過於她了。
互換情人的消息傳出後,嬴汀夫人那邊也沒了動靜。
嬴汀夫人想要對付的一直不是威熙, 關注上法萊特這件事,不過是順手。威熙背靠威家,若不是有十分把握,對方不會輕易和她為敵。
倒是姚爾興, 雖然知道威熙交換了情人, 但似乎仍不放心,輾轉委托安東——安娣的大哥打探了法萊特的消息, 透露出如果安娣哪一天膩了, 希望對方把人交給他的意思。
父親。
威熙漫不經心敲著墨綠色沙發皮麵, 對已經被排除嫌疑的人又多了不確定。
如果說隻是怕威熙迷戀奴隸, 毀掉前程,那麽威熙已經用行動表明她隻是一時興起,玩過就丟了,姚爾興應該放心才對——即便不像威燕那樣樂觀,也不該在威熙已經脫手後還要堅持要人。
他要過來做什麽呢?將人驅逐回附屬星?
這哪裏需要他動手,安娣若是玩膩了,以她那驕縱霸道的性子,是不會把一個奴隸留在帝星的。
這也太奇怪了。
但是除了委托安東傳遞了這種意思以外,姚爾興沒有其他動作,他不急於見到法萊特,也對法萊特的近況不關心,相比較對法萊特本人的關注,姚爾興更多的注意力在法萊特有沒有試圖重新聯絡威熙上。
看起來確實是因為過度擔憂威熙而越了雷池。
但到底是不是如此,威熙不敢百分百斷定。
除了之前伸手的幾人,新的魚兒似乎還沒有上鉤。
一直被威熙重點關注的威然表哥十分沉得住氣,至今沒有任何靠近安娣的舉動。
是對方謹慎還是她敏感了?
威然表哥和那邊沒有關係嗎?
威熙望著跳舞的許拉斯發呆,總覺得她忽略了什麽。
有什麽是她沒想到的?
威熙“直白而深情”的眼神引起眾人起哄,許拉斯在起哄聲中跳下舞台,被推到威熙身邊。
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和威熙春風一度,是恩寵正盛的殿下新寵,隻有許拉斯自己知道,威熙連他手都沒牽一下,冷淡的態度和傳言大相徑庭。
可是威熙每天晚上都來,對曖昧的傳言從不否認。
他總是忍不住想起曾經某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對方不善言辭,愛得笨拙;他心高氣傲,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等終於理解了對方的珍貴和溫柔,那人已經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威熙人前給他體麵,人後給他尊重,即便許拉斯在這行浸**多年,純真的少年心早就成灰隨風,有時候——極偶爾的時候,他還是會輕輕心動。
或許,也有可能呢……
他曾經拒絕了她,威熙便再也不來第一俱樂部;等他被安娣包了,對方開始傳出放縱風流的流言;一向潔身自好的威熙,突然重金拍賣了一個奴隸,還在網上寫了那麽多露骨的話,怎麽看都像在刻意告訴誰;而明明對奴隸表現得如此癡迷,卻轉眼和安娣交換了他,之前的癡迷仿佛笑話……
這樁樁件件,是巧合嗎?
他警告自己不要亂想,然而……
一個強大、尊貴、美麗的女性的愛,實在太誘人了。
他忍不住。
許拉斯走到威熙身邊,躬身行禮:“殿下。”
他原本該坐到威熙身邊去的,但是想到威熙一次也沒有占他便宜,**的行為便生生止住了。
威熙抽回思緒,看了眼時間,打了個哈欠:“很晚了,走吧。”
二人在眾人揶揄的目光中乘梯上樓。
和前幾天一樣,進入房間後,威熙徑直朝主臥走去——許拉斯是次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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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帝國之眼的事威黛依舊保持了高效率的做事速度,第一天的監控錄像很快被傳輸過來。
威熙呆在房間裏,原速看完了一天的錄像。
因為性騷擾法萊特被法萊特暴打的女性顧客,聞訊而來臉色難看的賭場老板,毫不客氣將人五花大綁關進賭場小黑屋的兩個壯漢,圍觀看熱鬧的人……沒有人和法萊特有特殊的眼神接觸,沒有人和法萊特有奇怪的交流。
之後法萊特一直被關在小黑屋,除了賭場老板和那兩個壯漢,沒有人再靠近小黑屋。
威熙揉著眉,閉上眼。
帝國之眼傳過來的第一段錄像沒有異常。所展示的信息和她們之前調查的一樣。賭場老板、被毆打的女性、那兩個壯漢,全部都是她們曾經調查過的。威黛甚至找人檢查測驗了小黑屋,沒有特別通訊,沒有暗室密道,小黑屋也一切正常。
法萊特在被送往帝星之前,沒有接觸有嫌疑的人。
隻有等威黛的第二段錄像了。
但是她不能隻等帝國之眼的錄像,對方再謹慎,始終是要和法萊特聯絡的。
她們應該更大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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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熙打開光腦,和威黛、安娣二人同時全息通訊。
法萊特在威熙手上的時候,威熙可以藏,現在人已經被轉給安娣,若還是一直不露麵,必然引起懷疑。
安娣可不是藏得住人的性子。
法萊特得露一次麵。
可是法萊特身份特殊,又富有攻擊力,就這樣交給安娣,威熙不放心。
威黛看向安娣:“有沒有什麽法子能讓他被綁著出現,還說不了話,但是又不會讓人覺得奇怪的?”
威黛話一說完就摸了摸鼻子——她自己都覺得離譜。
安娣反而笑了一下,眯眼:“少將原來有這種偏好?”
威黛一愣:“什麽偏好?”
威黛和威熙都一臉懵地看著她,安娣咬牙,倒顯得她口味獨特,了解頗多似的。
她冷臉冷哼:“特殊俱樂部。”
威黛立馬反應過來,眼睛瞪大,好奇道:“你有所了解?”
安娣瞪她一眼:“沒有!”她隻是知道而已!
“了解也沒什麽嘛!”威黛笑嘻嘻,“我尊重一切私人性癖好。”
“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安娣氣鼓鼓,“誰那麽重口味!”
“我。”威黛一本正經指著自己。
“你什麽你?”安娣翻了個白眼,“你剛還沒反應過來!”
“我剛剛決定培養一下這個小愛好。”
安娣瞪著她,竟被威黛噎得說不出話。沒見過這麽**不羈的。
“你們在說什麽?”威熙對此倒真是一頭霧水,是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接觸過。
“你不用管,事情解決了。”威黛手一揮,拍板。
安娣點頭,“好,那我先選一個特殊俱樂部玩兒兩天,然後再帶法萊特過去,以防萬一,我會給他注射一針含催情作用的軟骨針。”
在特殊俱樂部,捆綁,用藥,堵嘴,都是常有的事,寵物身上大多帶傷。如果要帶法萊特出去,這是最好的展示方式。
安娣也是一個做事麻利的,方案一敲定就掛了通訊,忙著準備去了。
通訊隻剩下威熙和威黛。
威黛看了一圈她呆的房間,好奇道:“許美人呢?”
威熙懶得回答。這八卦的小妮子。
“也難為你撐住了。”一種欣慰的表情。
這話沒頭沒尾,莫名其妙,威熙看向她,“撐什麽?”
“撐得住嬴淵的生病伎倆唄。”威黛漫不經心說。
威熙一頓,眉目微沉:“嬴淵又生病了?”
威黛反應過來,看來是根本不知道啊。她立馬後悔,好好的起這個話頭做什麽。
“唔……反正從小是個病小子……”威黛不欲多說,“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說服安娣幫你打掩護的?”
威熙沒有回答,點開光腦,搜索嬴淵大帝的動態。
威黛瞧見她的屏幕,歎息一聲:“瓦弗波德怎麽還沒有人發明時間倒退的機器……”
威熙眼神微冷,麵色冷凝,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差。
威黛誤以為她是擔心小皇帝臉色才這麽難看,斟酌再三,吞下了要出口的“男人慣用伎倆而已”。
她不知道的是,威熙完全是因為相反的原因心情不悅。
協議達成,對方卻沒有按協議做事,還故技重施。
這讓千頭萬緒,步步維艱的威熙窩火得很。
帝國公共信息中心隻有嬴淵又生病了的消息,沒有說明為什麽生病。威熙關掉光腦,正欲單方麵解除協定,嬴淵發來消息——
“小病,沒事。和你的事沒有關係。”
急於撇清關係的樣子,仿佛已經預判了威熙的反應。
真是了解威熙的脾氣。
侍衛長的消息緊隨而來:“陛下傷未好,又堅持機甲訓練,急於一時,殿下還是勸一勸。”
威熙回:“他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便不再關注嬴淵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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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一切準備就緒,威黛悄咪咪將人送到安家,晚上八點,安娣帶著她的寵物情人亮相俱樂部。
法萊特盛名在外,加上安娣並沒有隱藏消息,特殊俱樂部人潮湧動,人流量達到曆史之最。
即便經曆了兩個貴女的□□,亮相的法萊特依舊野性不減。人們看著他吃力地仰起頭顱,欲潮湧動的眼睛中傲慢如常。
桀驁難馴,好一匹烈馬。
難怪讓殿下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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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黛坐在二樓貴賓室,俯視著台上的男人。
為了降低對方的警惕,威熙今天沒有來俱樂部,現場一切交給了威黛負責。威黛配備了最新款的全息針孔攝影,就隱藏在她左右耳釘中,威熙正在第一俱樂部的房間裏實時跟進。
法萊特的目光緩慢掃過眾人,隨後抬眼,朝二樓看來。
二樓每一隔間都采用了特殊反光玻璃,貴客們可以看清楚外麵,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從舞台上看過來,二樓不過是一扇一扇的黑色玻璃。
然而法萊特依舊緩慢地掃視著二樓,仿佛他能透過玻璃看見裏麵的人似的。威黛的目光和他隔空對上,他沒有停頓的移走。
這說明他確實是看不到裏麵的。
威黛心中略有不安。
法萊特這樣子像在找什麽人,又有點兒不像,他的神情太奇怪了。
“你們都給我把人監控好了,有異常情況立即上報!”
“收到。”
舞台八方最佳位置都是威黛的人,既是為了監控保護法萊特,也是為了威熙更好的觀察來人。
希望今天不會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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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安娣的展示時間接近尾聲,一切正常。
沒有人靠近法萊特,沒有人有異常舉動,法萊特的目光雖一遍又一遍的掃視眾人,但是他沒有為任何人停留。
威黛歎息:“對方實在太謹慎了。”
威熙操控著十塊屏幕,精神高度集中,目光來回穿梭——法萊特異常的目光讓她產生了強烈的預感——今晚絕不會就這樣平安度過。
同時,她心中某個聲音逐漸變大:她一定忽略了什麽,一定有什麽已經發生了,才會讓事情被動到如今的地步。
威熙深吸一口氣,目光定定,從頭再想一遍,什麽細節都不要放過。慢慢想,不要慌,她一定能將人揪出來!
也就在這時,一顆消音彈穿破法萊特的額頭,法萊特瞪大眼睛,嘴唇微動,兩秒後身體軟下來。他眼珠子鼓鼓的,血沿著額間頭蜿蜒淌下,死不瞑目。
變故突然發生,人群一片嘩然。尖叫聲四起。
台上的安娣和二樓的威黛瞬間臉黑如炭,同時拔出□□,異口同聲道:“東南方!”
竟然有人敢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一陣癲狂的笑聲不合時宜地響起,東南方埋伏的人幾乎在對方子彈射出瞬間就采取了行動。可惜子彈比人快,當她們反絞凶手手臂時,子彈已經穿破法萊特的額頭。
而且對方根本沒打算隱藏躲避,成功殺人後隻是大笑,任由威黛的人將她抓住。
安娣和威黛快速聚攏,耳釘中傳來威熙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先封閉場所,可能有同夥!”
等威黛跑下樓,見到被擒拿的凶手,一愣。
同時看到凶手樣子的威熙也不敢置信:“是她?!”
跪在地上的人笑容扭曲猖狂,“敢打我?嗬,算個什麽東西!”
“狗爹養的臭雜種,死爹玩意兒!送他和他的賤爹團聚哈哈哈哈哈哈……”
殺人的是法萊特曾經暴打的賭場女性。
她邊笑邊罵,有多難聽罵多難聽,罵得在場眾人直皺眉頭,不忍耳聞。
對方對法萊特恨意滔滔,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被一個男性在眾目睽睽之下暴打有時候比殺了她還要令女性難以接受。這是對女性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折辱,沒有女性能忍下這種奇恥大辱。
“他怎麽敢!他怎麽敢——”被擒住的人掙紮著,雙眼通紅,已經失去理智,“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看起來是私仇作案。
威黛小聲道:“現在出了人命,法萊特的屍體和殺人凶手都會移交警方,你要查的事可能沒那麽好查了。你打算怎麽辦?我們的人雖然已經封了俱樂部,也盡量在盤查可疑人物,但是五分鍾後警方的人一定到達,盤查的事情也會移交警方……”
威熙沒料到事情會急轉直下,對方釜底抽薪,直接把人殺了。她心中亂糟糟的,各類疑團攪和在一起,千頭萬緒,一時找不到那關鍵一點。
威熙閉上眼,穩住心神,沉聲道:“法萊特的奴隸身契還在我手上。我的奴隸死了,我是有權利向警方要一個真正的‘真相’的。”她不會讓這件事如此順利結案。
女人受了誰指使,□□哪兒來的,一定要查清楚。
安娣看起來似乎比威熙還要憤怒,她一把抓住女人頭發,將人提起來,惡狠狠道:“你是個什麽東西,我的人也敢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是善良太久了嗎,一介賤民也敢拿槍對著她?!
這女人隻要手稍微一抖,死的人就是她安娣!
安娣咬牙切齒:“放心,你可不會死得跟他一樣輕鬆。”
威黛見她真動了怒,也知道這大小姐任性起來天不怕地不怕,擔心女人受不了安娣的手段,一不小心死在牢裏,那可真是麻煩。
“什麽你的人,明明是威熙的人,玩玩就是了,怎麽還動真感情了?”
安娣惱怒地瞪向威黛:“說什麽屁話呢!誰會浪費感情在髒東西身上!”
“沒動感情你氣什麽呀。這男人死就死了,不過就是一奴隸。他還值得你安大小姐動氣?”
安娣一頓,隨即冷笑:“喲,這是翻臉不認人了?打算撇清關係了?”
威黛:“……”
這人是怎麽聽出這層意思的?
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你吧。”不與傻瓜論長短。
警方的人迅速封鎖現場,疏散普通群眾,更是第一時間抬走了法萊特的屍體,抓捕了殺人凶手。
威熙作為法萊特的主人,跟著警方去了警局。
立案,做筆錄,調取出事時監控。
俱樂部自有的監控清晰地記錄下賭場女人開槍殺人的瞬間,□□上隻有女人的手紋,凶手本人對此沒有任何異議並且直截了當地表明自己就是凶手。
人證,物證,凶手自己承認——這起殺人案件簡單清晰明了,可以直接走審判程序了。
威熙搖頭,“不行。”
警方辦事人員一頓,“殿下的意思是?”
“人是她殺的沒錯,動機也很明顯,可是□□哪兒來的?她一個借錢賭博的女人,哪兒來的錢買昂貴的□□?一個女人的命比一個男人的命值錢多了,她為什麽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一命換一命?背後會不會有人指使?對方想殺的是不是隻有法萊特一個人?這些你們都不調查清楚嗎?打算就這樣結案?”
警方眾人一默。
這件事可以就這樣結案,也可以深查。
威熙看著他們,冷聲道:“我要求深查。”
威熙既然已經開口,警方隻能查下去:“好,我們會隨時跟您匯報案件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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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熙離開警局,回到首相府。
威姚得知俱樂部的事,早已在首相府等著她,見她完好無損的回來,鬆了口氣:“以後來曆不明的人少放在身邊。”
姚爾興也急匆匆趕回首相府,見到威熙,也是同樣的話:“不是不讓你玩兒,安分守己的男人這麽多,怎麽偏偏要看上那種偏遠星來的奴隸。”
威熙看著姚爾興,心中的亂麻線又添一縷。
錯了。
一定有什麽地方錯了。
不該是這樣。
她到底想錯了什麽。
“知道了,我先回房了。”
威姚和姚爾興對視一眼,都看出威熙神色不虞。出了這麽大的事,確實容易心情煩躁,如果再被親近的人指責……
威姚歎一口氣:“你最近就在家好好休息吧,研發部那邊讓你父親請假。”
“不。”威熙一口回絕,“尼克斯七代已經快組裝完成,我要去研發部的。”
威姚驚訝地看著她:“你最近在重裝尼克斯七代?”
威熙笑了一下:“不僅重裝了,我還有了改造的想法。”
“那警方那邊……”
“法萊特的死有蹊蹺,我要想想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是衝你來的嗎?”威姚冷了聲音。
威熙一頓:“不是。”這件事暫時不能告訴母親。
威姚神色回暖,“如果不是衝著你來的,那就別想那麽多。馬上要開學了,精進精神力才是正事。”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