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等嬴淵追到俱樂部,威熙以1500萬的價格抱得美人歸,五分鍾前已帶著人離開。

替威熙留下來確認拍賣信息的威黛,一出俱樂部, 撞上了筆直站在門口的嬴淵大帝。

他穿著帝王常服, 和身著簡便衣物的普通人涇渭分明,仿佛剛從某個古帝國穿越而來。他衣服上的寶石熠熠生光, 一看就價值連城, 可是他站在此處, 隻讓人覺得可憐。

威黛原本想悄悄溜走,奈何嬴淵已經看到了她。

“威黛少將。”

威黛隻好走到他麵前, 朝嬴淵行了一個禮,“陛下。”

“她在哪兒?”單刀直入。

威黛低著頭, “我不知道。殿下走得很匆忙。”這是實話。

人群已經聚集過來。

威黛微微抬頭看了嬴淵一眼, 猶豫兩秒, 鞠躬道:“我帶陛下離開吧。”

嬴淵抿唇,紋絲不動。

“陛下, 我真的不知道。”威黛看著他,餘光掃過越來越多的人——嬴淵要是繼續站在這裏,危險性會越來越高,若是出個好歹, 她威家可脫不了幹係。

“離這裏最近的是首相府, 殿下可能——”

嬴淵轉身離開。

威黛鬆了一口氣。

她向威熙發訊息:“你在哪兒?”

沒人回。

有異性沒人性的狗東西。

-

嬴淵的飛行器朝首相府飛去的時候,愛看熱鬧的瓦弗波德人民駕著各自的飛行器烏泱泱跟在後麵, 稍晚一步的皇室護衛隊跟在人民身後, 意味著疏散的紅燈耀眼亮起, 警笛長鳴。

然而前方的飛行器沒有一架讓行, 如此大的皇室八卦,在十分鍾內已經驚動了帝國九區,周邊城區的人民正聞訊趕來。

此刻的陣仗還算小,半個小時後皇室護衛隊將被人民夾在中間寸步難行。

飛行器一架又一架在首相府降落,將首相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得知消息的威姚腦袋脹痛——不是改邪歸正了嗎!這才消停多久,又給她捅了個天大的簍子!

“殿下回來了嗎!”

“沒有。”

“快去給我找!”

威姚深吸一口氣,“你們去把陛下請進來!如果陛下不願意進來,就把人群壓後,不允許看熱鬧的人靠近陛下!府裏的侍從全部配備武器,操縱機甲去外麵守著!”

威姚同時強製連接姚瑟元帥的通訊,語氣嚴肅而快速:“你立刻派軍隊來首相府驅散人群,陛下一個人出宮了!”

威姚原本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她掛斷通訊的時候,衝動的帝王尚存理智,他隨著被嚇得小臉兒慘白的侍從走進首相府。

“陛下!”威姚怒目而視,“您太衝動了!”

年輕的帝王深吸一口氣,睫毛顫動,“我就是不夠衝動,才讓局麵走到今天這地步。”

“您知道今天會有多少人因為沒攔住您丟掉工作嗎?陪伴您十年的侍衛長大人也會因此受到懲罰!”威姚目光如刀,“更別說您的安危!外麵有多少人想一槍結束您的生命,自己登上帝位!”

“所以呢?”嬴淵抿唇,胸膛起伏,眼中一片隱忍,“我的夫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成人俱樂部,堂而皇之地拍賣下一個男人。您要我無動於衷,甚至微笑著接受各路采訪嗎?”

他頓了頓,眼中哀傷一閃而過,“首相大人,您偏心得太過了些。”

威姚一頓。

大廳的氣氛結冰。

被派出去找人的侍從之一在門邊朝威姚搖了搖頭。

威姚緩了緩語氣,“她身為女人,不可能一輩子隻守著你。”

嬴淵抿唇,下頜角緊繃,眉目微沉。

“你的祖母,你的母親,你的堂姐表姐們,她們都有多個男人。”威姚看著他,平靜說出事實,“你雖然貴為帝王,可也是男人。”

男人就是要接受女人在外麵有男人。

威熙給他的體麵已經夠久了。

“我要是不願意呢?”嬴淵聲音暗啞。

威姚沉默兩秒,“當然,這是您的權利。”

嬴淵可以這樣要求,隻要威熙接受。

帝國人民當然願意見證一段佳話,但是如果威熙做不到,也不過是在精彩紛呈的人生中多幾段風流韻事罷了。這不會影響她的前程。

嬴淵挺得筆直的肩膀微微落下,不需要說出來,兩個人都知道結果。

威熙不會接受。她甚至已經決定結束這段婚姻。

“她在哪兒,我要見她。”

“她沒有回來。”

“那我等著。”

“陛下……”

“我等著。”

-

威熙沒有回首相府,她甚至離開了瓦弗波德星,將人帶去了離瓦弗波德星最近的附屬星。

十年間附屬星雖然飛速發展,但和一切透明的帝星相比,這裏依舊魚龍混雜。

昏暗雜亂的地下室,閃著冷光的銀色手-銬,男人被禁錮在牆上,脖子上戴著特製的黑色頸環——頸環已經綁定了威熙的個人芯片,要不男人的頭斷掉,要不威熙主動解開,不然頸環會永遠戴在他脖子上。

兩張仿真麵具,一男一女,宛如真的人皮,服帖地貼在二人麵上。

男人被紮了迷針,此刻垂著腦袋,還未醒來。

麵容普通的女人一身緊身黑衣,手裏漫不經心轉著槍——多少次從噩夢中醒來,她都能聽到子彈穿破心髒的聲音。

那顆子彈鑽破背部,炸開心髒,破出去,胸腔前皮開肉綻。

沒有人知道此刻她消耗了多少意誌力,才能讓槍隻在她手上轉著,而不是對著牆上男人的腦袋。

這是她找到的第一個阿爾思的人,太多的問題需要解決。

-

男人呻-吟著轉醒。

-

當他的視線和威熙對上時,已經冷靜了半個小時的威熙一腳踢過去,又瞬間給他紮了一針。

男人暈過去。

-

不行,她冷靜不了。

-

威熙深吸口氣——

這裏是瓦弗波德,不是阿爾思。

她需要知道阿爾思的人是怎麽過來的,是靈魂穿越還是□□穿越,瓦弗波德有多少阿爾思人,她要如何找出他們,又要如何切斷兩個星球奇怪的聯係。

這個男人不能有事。

她要冷靜。

威熙再次深吸口氣——

要冷靜。

她給威黛發消息:“我需要你幫我。”

她一個人冷靜不了。

威黛秒回:“是不是奴隸不聽話?明白,馬上來。”

-

等威黛帶著各類**的工具興致衝衝鑽進地下室,她咳了咳——被揚起的灰塵嗆的。

“倒也不必一開始就這麽重口味……咳咳……”威黛邊咳邊道,“我們還是要注意衛生……咳咳……”

她瞟了一眼威熙的仿真麵具,又瞟了一眼男人的,二話不說將男人臉上的麵具撕下,“遮住了多沒意思,當然要看著這張英俊的臉才更有征服欲……”

她的手指滑過男人性感的下頜角,黛藍色的指甲在冷白的燈光下更顯幽冷,像結冰的深海,瓷白的手指繼續往下,逐漸蜿蜒到禁區,她“哇哦”了一下,“真是便宜你了,威熙。”

男人悶哼一聲,第二次醒來。

威黛紅唇輕起,吹了一聲輕佻的口哨。

男人目光冰冷,直直盯著威黛。

威黛笑了一下,放開手,拿起帕子擦了擦,轉身看著威熙,“要我教你嗎?”真是可惜,看不到他被逼哭的樣子。

威黛走到威熙身邊,自然地抬起手,欲搭在威熙肩上——

威熙後退一步,眉頭擰起,“離我遠點。”

威黛一頓。

威熙愣了愣,“對不起。”

威黛凝眉看著她,麵色難辨喜怒。

威熙抿抿唇,眼神閃了兩下。

“要瞞,你就瞞好點。”威黛一針甩出去,將剛醒的男人又紮暈過去,“瞞不住,就把事情說清楚。”

二人四目相對。

威熙看著威黛的眼睛,腦海裏滑過無數阿爾思的片段。

被輕視,被規訓,被偏見……眼光、語氣、行為……笑聲、罵聲、哭聲……天光昭昭,漫漫黑夜……穿胸的子彈……

威熙嘴唇動了動,“……”她的手在身側握得死緊。

她要如何開口她經曆的一切。

威黛看著她瞬間空洞下來的眼睛,心中猶如針刺。怒氣煙消雲散,她走過去,扳開威熙的手,頓了頓,“我不是逼你。”

“我隻是想幫你。”

“我知道。”威熙聲音嘶啞。

“是不好的事,對嗎?”

威熙沒有說話。

“人如果經曆的可怕的事,又藏在心裏,不能發泄,藏久了,人會壞的。”這是威黛長期擔心的事,“你不能被摧毀,知道嗎?”

威熙眼一酸,心中酸澀難耐。

她不能被摧毀。

她知道。

“你要做什麽,我幫你。”威黛看著她,“哪天你願意說了,哪天我洗耳恭聽。”

威熙抱住她,臉頰貼在威黛側頸,兩個人的心跳清晰可聞,一滴眼淚流進威黛發中,威熙咬牙,“……嗯。”

她絕不能被摧毀。

“那你說,我需要做什麽?”

威熙深吸幾口氣,將淚意眨去,鬆開威黛,“我需要知道這個男人的來曆。”

慢慢來,不要著急,威熙。

威黛凝眉,“俱樂部會給你拍品的詳細介紹的。他的來曆應該在資料裏。”

威熙搖頭,“不是俱樂部給的資料。”

“明白了。”

“要詳細到某一年發生了什麽事。”

“好。”

威熙猶豫了一下,最終道:“我需要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關著他。”要比現在這個臨時安置的地方私密性更強才行。

“好。”

威熙還打算說什麽,頓了頓,最終沒說。

算了,她還是冷靜兩天吧。

不能在這樣的狀態下做決定。

-

黃昏,當威熙駕駛著飛行器降落在首相府,中午時分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首相府已經恢複暢通。皇室護衛隊衣著整齊,站姿筆挺,目光齊刷刷向威熙看來。

威熙心下一頓:她好像忘記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