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生意是蛇老板的老本行, 周榆福那邊有他那邊接手,江荇就放心了。

兩地的合作涉及的事情很多,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談完。

周榆福和蛇老板談著談著, 蛇老板幹脆出差隨他實地考察。

江荇家的農場備受矚目, 一舉一動都落在無數人眼裏。

合作一有要談成的跡象,立刻有無數人過來問,大部分都是求合作的。

他們願意依附江荇的農場,以江荇的農場為中心,發展出一個巨大的農牧業聯合體。

江荇卻不願意, 他一天接了好幾十道這樣的消息後, 幹脆關機,將手機一扔,和杭行一上山去了。

兩人這次誰也沒帶, 就背了個背筐, 裏麵裝著柴刀, 一前一後往山上走。

背著柴刀也不是用來防身, 而是開路和砍柴, 路上要是遇見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也可能會用柴刀砍下來, 省得自己一點點折。

山下就已經挺冷了,山上更冷,一進山,陰冷的空氣撲到身上, 不像到了山裏,反而有點像浸泡進了湖裏。

江荇的額頭原本冒出了點汗意, 被山風一撲, 汗意全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手臂上湧起的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江荇攏了攏衣服,一張口,涼風就倒灌進來:“這天氣怎麽那麽冷?”

“是冷。”杭行一輕輕拉著江荇,讓他躲到自己身後去。“再過幾天,山頂就要見雪了。”

兩人稍微往上麵一點的地方走,就開始看見各種野果了。

大部分野果都挺酸,有點酸山楂的感覺,紅的、黃的、褐的、烏的……熱熱鬧鬧地掛在枝頭。

江荇從旁邊路過,順手揪一點,扔進嘴裏。

要是有哪種野果酸得味道特別清新,特別夠勁,他就摘一點放到筐子裏。

帶回去後,無論是做果醬還是給小家夥們吃著玩,都是不錯的選擇。

兩人往上爬。

如果不是有什麽特定的任務,這樣在山上漫無目的地走,其實是一件很令人愉悅的事情。

山林很安靜,又很吵鬧。

江荇這樣的修行者,甚至可以聽見花草樹木呼吸的聲音。

除此之外,蟲鳴聲,鳥叫聲,獸吼聲,風吹過樹林的簌簌聲,還有遠處瀑布從高處衝刷下去的轟隆聲音穿山過林而來。

兩人往山上走,江荇抬頭看了眼本座山的山頂,說道:“要不我們爬到山頂就不爬了?”

杭行一:“繞去側麵,帶你去找點香料。”

江荇還沒有聽說過這座山有香料,當即表示非常好奇:“什麽香料?”

杭行一:“陵末皮。一種可以用來吃的香料。”

江荇瞬間想起來了,他在古籍上看過這種香料。

古籍說陵末三百年換一次皮,換下來的皮辛香微甜,食之延年,是非常不錯的香料。

江荇興奮起來:“今年有成熟的香料了嗎?”

杭行一點頭:“再往上一點就是了。”

江荇原本爬山累得不行,聽到他這話,瞬間來了精神,手腳並用地往上爬。

杭行一看他爬得實在辛苦,在旁邊砍了根木棍,讓他拄著往上。

陵末樹生長的地方其實那邊完全沒有路,他們需要手腳並用地橫向爬一段距離,才能見到那株樹。

山上很多蟲子,也有很多帶刺的樹和藤。

哪怕杭行一是山神,並沒有蟲子敢咬他們,樹和藤也會自動回避,一路爬山下來,江荇還是爬得非常辛苦。

好不容易爬到地方,他發現那株陵末樹高不過一米五,直徑也就碗口粗,它身上掛著一層卷起來的白色樹皮,應該就是褪下來的皮。

樹皮卷

成一個個卷,猶如上麵掛著的果實,風一吹就“當啷”、“當啷”響。

江荇呆呆愣愣:“樹皮看起來完全不用我們剝啊?”

杭行一:“時間不到,就算想剝也剝不下來。現在這種情況,直接摘下來就行。”

江荇:“還挺方便?”

他們走到陵末樹前。

小樹看起來平平無奇,和森林裏任何一株雜樹沒什麽區別。

江荇伸手摘了一個樹皮卷,樹皮卷很沉重,比一般的樹皮重得多。

他將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瞬間一股美妙的辛香盈滿了他整個鼻腔。

這種香說辣不是辣,說嗆也不怎麽嗆,霸道中帶著一種柔和,辛香中又有一種回甜,非常奇妙。

江荇徒手掰了一小塊樹皮。

樹皮質地很硬,掰得他手有點疼。

掰開後,斷口處的氣味飄出來,揮發得還挺厲害。

他湊近聞了聞,舉著問杭行一:“這個可以吃嗎?”

“有點辣,別吃太多。”

這就是可以吃的意思了。

江荇伸出舌頭舔了舔,那種辛香更加明顯,香過之後才是微痛的辛辣感,重重辛香鮮辣猶如海浪一般,在舌尖回**不絕。

好神奇。

江荇將樹皮舉到眼前端詳,他還是第一次接觸香型這麽複雜的香料。

杭行一說:“這種香料最適合用來煮肉,和肉配在一起,它的味道能完美地隱身,而後突出肉的豐腴鮮美。”

江荇抬起頭:“這麽厲害嗎?說起來,就這麽點樹皮,要等三百年,是不是說明這株陵末樹起碼有三百歲?”

杭行一:“九百多歲了,今年是第三次蛻皮。”

九百多歲!

江荇下意識低頭看。

他想找陵末樹上一次剝脫下來的樹皮。

奈何這樹腳下就剩一片落葉,連樹皮的影子都沒有。

可惜了。

江荇以一個商人的角度評估道:“那它的樹皮一定會很貴。”

杭行一笑了笑:“古代一兩樹皮十兩金,現在末法時代,價格隻高不低。”

“這也太貴了。”江荇看著自己掰下來的那塊樹皮,瞬間就舍不得扔了,“你這麽一說,我就完全不想拿它煮肉了。”

杭行一:“山裏還有其他陵末樹。”

江荇幽幽地看著他:“有是有,什麽時候蛻皮?”

杭行一想了想:“最快的應該二十二年後就蛻皮了。”

江荇:“……”

江荇實在好奇這樹皮除了可以用來煮肉之外,還有什麽別的作用?怎麽會那麽貴?

杭行一告訴他,這樹皮焚燒後研磨成粉,用來畫符,成功率能提高百分之十。

除此之外,它和茶葉一起發酵,發酵出來的茶葉特別香,隻要一點點,隨便發酵出來的茶都比得上百年老茶。

江荇驚了,瞬間想起山上種的茶樹。

今年為了小茶樹的生長,他們沒怎麽采茶葉,等冬天過去,明春肯定有春茶。

要是配上這樹皮,他們豈不是要發財了?

江荇轉頭用手捅了捅杭行一:“這種好東西,你告訴我的時候居然輕描淡寫,這麽淡泊名利嗎,哥哥?”

杭行一捏他的手,不許他瞎動:“別做怪。”

“真沒作怪,你不說還好,說一下,我能舍得拿來煮肉才奇怪。”江荇將那塊咬過的樹皮捏在手上,可惜道,“這塊樹皮燒成灰應該有效吧?”

杭行一:“你又不畫符。”

江荇:“很多人畫啊。我要是在各大交流群吆喝一聲,肯定多得是人願意要。”

江荇說著,美滋滋地把那一小

塊樹皮塞進褲兜裏。

會員群、好友群、同盟群……他有二十幾個和修行者相關的群聊,估計在哪個群都賣得出去。

而且肯定能換到好東西!

陵末樹上的樹皮全被他們取下來了,現在看上去這株小樹又是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一株樹,絲毫看不出來它有任何神奇之處。

江荇賊心不死:“另外一株樹有多大?一定要等二十年嗎?”

“時間沒到,它的樹皮沒長出來。”杭行一看他躍躍欲試的動作,說道,“你試試就知道了。”

“怎麽試,直接上手摳嗎?”

江荇用指甲劃拉了一下,很快發現,看上去正常的樹皮居然硬得跟鐵一樣,他的指甲沒在上麵留下任何痕跡,他的指甲反而被磨禿了一點。

他不死心的用刀也劃了劃,結果依舊如此。

杭行一:“外麵這層東西隻是看起來像樹皮,不是真的樹皮。”

江荇:“那隻能等二十年了?”

有了陵末樹的樹皮,江荇絲毫沒把其他野果野菌放在心上。

一回去他就招呼小家夥們,說今天弄到了一種神奇的樹皮,用來煮肉特別香,看大家今天想吃什麽肉。

小家夥們七嘴八舌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又爭論了一會,最後一致決定今天晚上吃大鵝。

大鵝大,可以多吃一點。

江荇覺得大鵝也還行。

大鵝肥瘦相間,肉的厚實程度十分完美,既不像豬肉那麽肥厚,也不像鴨子那麽寡薄。

大鵝容易煮,肉還多,吃起來十分痛快。

小家夥們也是基於這點才決定選擇大鵝。

小七小九它們天天牧鵝,對每一隻大鵝都了如指掌。

它們帶著小夥伴去抓大鵝,江荇則在家準備煮鵝的材料。

他們今天要煮純鵝,裏麵不加土豆粉條玉米等配菜,因此要準備足夠多的辣椒、蒜頭來配它。

這樣才會濃烈鮮香,足夠美味。

江荇家每天都會吃許多肉,對肉的處理方麵堪稱熟門熟路。

不必江荇插手,小家夥們就將一隻快五十斤的大鵝給料理出來了。

新鮮的大鵝剁成大塊,完全不用醃製,直接燒熱鍋,倒油,倒入幹辣椒段、大蒜粒與陵末樹樹皮,翻炒出香味後,放入大鵝肉繼續翻炒。

大鵝炒得表皮微焦,鵝肉縮緊,再放巴重他們送過來的黃豆醬與醬油,翻炒均勻後,“滋啦”一下倒入自家釀製的多年生稻米酒,香味騰一下就上來了。

這雲霧一般的香氣籠罩在整個廚房,似香似辣,回味無窮。

江荇聞著這股香氣,肚子咕嘟咕嘟地叫了起來。

江荇家的小家夥,無論橘貓、小蛟,還是狗子、九陰、丹參果,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廚房內外流著口水耐心等待。

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