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客歡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暗自驚駭,局勢竟悄然間蛻變至如此驚心動魄之狀。
妖魔,不愧是妖魔。
這壓迫力。
如同深淵凝視,令人靈魂震顫,脊背生寒。
每一絲空氣的顫動都似乎承載著難以言喻的恐怖。
駭人!
瘮人得緊!
更令人駭然的是,寒客歡憑借敏銳的靈識感知到,眼前這錦華大頭鬼,其形態竟還非其完全之貌,如同蟄伏的巨獸僅展露一角鋒芒。試想,若它全然釋放自身底蘊,那將是怎樣一番震撼景象?
而這也僅僅是五階“妖丹”後期修為的妖魔,其後更有化形為人、凝練魂魄、晉升妖將乃至那傳說中的妖王之境,每一重突破皆是天塹,難以逾越。
寒客歡不禁思緒萬千,若真有與這等存在正麵交鋒之日,又該是何等波瀾壯闊、驚心動魄的戰鬥?
當然了,這裏的妖王之境,與之前所謂的“白狼妖王”可不是一個概念,前者是境界,後者是稱號,有時候,兩者可以劃等號,有時,兩者可是千差萬別。
不過,雖然大頭鬼錦華的妖魔之軀變得很大。
文達奎的法外化身和寒客歡此刻凝聚施展的桃花劍技,倒也沒有輸的太多,加起來,也能與之抗衡。
那些曾令人生畏的詭異大頭,在錦華無情的吞噬下逐一消逝,唯餘下陣陣陰冷刺骨的寒風之刃,在虛空中肆虐。
寒客歡心中微動,察覺到周遭的黑暗似乎悄然褪去了幾分沉重,不再似先前那般令人窒息。
正當這份思緒輕舞之際,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源自劍鋒的每一寸,仿佛有雙無形的眼,正穿透夜色,緊緊鎖定了他。
這感覺,冷冽而陰森,不容他有絲毫的忽視。
無需多言,寒客歡心中已有了答案,這份突如其來的侵擾,定是源自那頭令人心悸的大頭鬼——錦華。
於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跨越了黑暗的界限,與那龐然大物正麵相對。大頭鬼錦華,其身軀巍峨如山,即便是在這混沌的黑暗中,也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而就在這一瞬,仿佛兩顆星辰於夜空中遙遙相望,錦華那雙緊閉的巨眼,竟猛然間睜開了!
那雙眼睛,依舊保持著那標誌性的死寂無光,卻在這一刻,似乎被某種力量所喚醒,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深邃與冷厲。它們靜靜地與寒客歡對視,無聲中傳遞著一種強大的意誌,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固。
寒客歡的心頭不禁又添了幾分凜冽,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連靈魂都在顫抖。
到底是鬼!
一舉一動都這麽嚇人。
他不由這般腹誹。
正當他思緒紛飛之際,一旁的文達奎已如獵豹般迅猛,眼中閃爍著決絕與冷冽,法力凝聚成一把璀璨奪目的大劍,劍尖直指那大頭鬼錦華猛然睜開的雙眸,仿佛要洞穿世間一切陰霾。
劍光如匹練劃破黑暗,帶著不可一世的威勢,然而,就在那鋒芒即將觸及那幽深眼眸的瞬間,變故陡生。大頭鬼錦華的血盆大口猛然張開,仿佛能吞噬萬物的黑洞,將那道淩厲無匹的劍氣吸納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然,也肉眼可見的,文達奎的劍氣並不如詭異大頭那般好吞噬,對它來說,也沒那麽可口。
緊跟著,它也讓這吞噬劍氣的嘴巴開口,伴隨著一陣低沉而憤怒的咆哮,“吃掉你們,還真是有些費勁呐,不過,這樣也很有意思,若是你們被我輕易地打敗吞吃,倒是失了許多趣味。尤其是那八卦圖裏的兩個女娃娃,味道更是**至極,值得我浪費些時間。”
如此說著,它麵向八卦圖的幾雙眼睛也驟然張開,死魚般的眼神中不僅固有之冷漠未減,更添了幾分難以掩飾的貪婪之光。空氣中,仿佛連時間都為之一滯。
回應它的,自然是文達奎更多的劍氣攻擊,寒客歡的劍意劍技,也驟然推向大頭鬼所在,達雅也是狠厲揮動短鞭,鞭氣縱橫,三者之間相互配合著,朝著大頭鬼錦華攻擊而去。
因為寒客歡的劍意之中同樣蘊含著他們兩人的法力,所以也相當默契互相配合,沒有絲毫的混亂。
接下來,就看一看,到底能傷到這大頭鬼幾何了。
目睹此景,大頭鬼錦華竟也流露出一絲罕見的忌憚之色,它那碩大無朋的頭顱上,正麵三道聯合力量的眼眸猛然睜開,每一顆眼珠都仿佛蘊含著獨立的意誌,閃爍著警惕與戒備的光芒,將周遭的一切異動盡收眼底。
就連一向冷靜自持的寒客歡,此刻也不禁在心中暗自讚歎,這大頭鬼的構造委實奇異非凡,每一雙眼睛都能精準地捕捉情緒,獨立演繹著各自的驚愕、警覺與不屈,仿佛它們本身便是一個個微縮的情感宇宙。
也在這個當口,聯合攻擊已經侵入到大頭鬼咫尺之處,兩者間,妖魔之氣與攻擊之力激烈交鋒,空氣中回**起陣陣刺耳的滋滋聲,那是力量相互侵蝕的序曲,而在這序曲之中,還偶爾夾雜著火花四濺的璀璨,猶如夜空中最短暫的流星,劃破了這片被陰霾籠罩的空間。
值此之際,大頭鬼最靠近聯合攻擊的一道溝壑嘴巴,猛然間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撕裂,裂痕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如同貪婪的藤蔓,迅速吞噬著周遭的溝壑巨口,將其中的獠牙與黑暗一並融合,凝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力量。轉瞬之間,一個幾乎橫跨其半張巨臉的血盆大口赫然成形,宛如深淵之口,欲壑難填。
此刻的大頭鬼,宛若一顆被不祥之力半剖的巨型西瓜,而這“西瓜”內部,卻是無盡的黑暗與毀滅的漩渦,正以一種鯨吞萬物的姿態,蓄勢待發,意圖將寒客歡他們的聯合一擊,盡數吞噬於無形。
這一幕,著實震撼。
因為大頭鬼真的做到了。
它將寒客歡他們龐大而肆虐的洶湧攻擊直接整個生吞了進去,進入到它那巨大的頭顱之中。
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在完成這壯舉之後,大頭鬼竟悠然自得地伸出一條蜿蜒扭曲、令人心生惡寒的舌頭,輕輕掠過那足以吞噬萬物的巨口邊緣,仿佛是在品味著什麽無上的美味,又似在向世人宣告著它的無敵與傲慢。
這是何等的挑釁!**裸,不加掩飾,仿佛將世間萬物都視作了它的玩物。寒客歡的心中,怒火中燒,如同火山即將噴發,卻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束縛。
此刻的他暫時拿它沒辦法,文達奎和達雅亦是如此。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在大頭鬼嘴巴閉合之後,寒客歡和劍意劍技的聯係感應就瞬間中斷了。
轉而望向文達奎與達雅,二人神色間的微妙變化如同鏡像般映照出寒客歡內心的波瀾。顯然,他們亦遭遇了相似的境遇。
緊跟著的發展,也讓寒客歡“瞠目結舌”,那大頭鬼在吞噬了足以令人生畏的攻擊後,非但沒有絲毫疲態,反而仿佛飽餐一頓的老饕,全身密布的嘴巴漸漸回歸原位,它悠然地閉上了眼睛,宛如一位心滿意足的老者,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時光,而它那“小小”的肚子則是象征性地起伏。
大頭鬼似乎調整了它的策略,以一種更為狡黠而深沉的方式,將戰場的主導權悄然易手。
隱隱之間,寒客歡也能夠聽到,從大頭鬼巨大頭顱之內,似乎有著碰撞的轟鳴傳出,宛若金石相擊,又似風暴在封閉的腔內肆虐,不難想象,那是它正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方式,“吞噬”並“轉化”著每一絲襲來的攻擊。
於此時,大頭鬼錦華那帶著幾分戲謔與挑釁的聲浪,穿透了周遭的凝重,回**開來,“攻擊啊,你們繼續攻擊啊!就像是方才,你們無論施展出多大、多麽強的攻擊,我都照單全收。你們的攻擊,將成為我的力量,等到你們筋疲力盡之時,我就會讓你們嚐嚐你們自己攻擊的滋味,到那時,一定很好玩!哈哈……”
它肆意狂笑,那笑聲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自信與輕蔑,仿佛已經提前在幻想的畫卷中,勾勒出了寒客歡一行人狼狽不堪的剪影。
它的言辭間,自信滿溢,幾乎是在明目張膽地宣告,無論是何等猛烈的攻勢,都將被它一一化解,吞噬殆盡,不留一絲痕跡。
它已然是有恃無恐。
可真的可以全部接下並且吞噬嗎?
真的可以全然化為自己所用嗎?
無論是寒客歡,還是文達奎和達雅,都對此保持懷疑。
若真如此,也隻能是他們的攻擊不夠多,不夠強而已。
大頭鬼的囂張挑釁,其背後顯然藏著不為人知的底牌,讓空氣都彌漫著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寒客歡他們不禁思考著對策。
既然你要吞噬我的攻擊,那我不攻擊了,你又當如何?就這麽耗著?
他們情不自禁地這樣想到。
但同時也意識到,若真如此應對,在這個大頭鬼的主場之中,仍是對他們不利,他們更傾向於速戰速決。
這個念頭剛剛在腦海中生出,寒客歡、達雅、文達奎他們三個幾乎同時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悸動,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警兆,如同寒風過境,讓他們的心神不禁為之一緊,因為這異常正是發生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的法力,猶如細沙穿透指尖,悄無聲息地逸散於無形之中,雖量微卻持續不斷,仿佛是大自然中不可抗拒的法則。他們心中雖竭力欲築起高牆,將這股流失牢牢禁錮,卻仿佛麵對的是無垠的虛空,一切努力皆顯徒勞,無法觸及那流失的根源,更無法逆轉其勢。
大頭鬼此舉,恰似溫水煮蛙,不顯山露水,卻步步為營,將對手緩緩推向絕境。在這領域空間之內,法力的流失如同生命之泉的枯竭,而他們,卻如同被囚禁於荒漠中的旅人,渴望甘霖卻不得,更遑論在這片荒蕪中重新匯聚起生命的源泉。
到那時,他們便是待宰的羔羊。
即便是寒客歡等人,選擇了最為保守、最為龜縮的策略,企圖在這漫長的消耗戰中尋得一線生機,卻也難逃那無形之網的束縛。
大頭鬼不再如之前那般激進,采取了更為恐怖的溫吞之法。
這是在逼迫寒客歡他們速戰速決,發出攻擊,然而,若是它真能全然吞噬掉他們的攻擊,那麽被吞噬的過程就是在更快地進行,他們是在自投羅網。
不,早在進入白狼穀之時,他們就進入了大頭鬼的甕中。
眼看這一切,達雅神情嚴肅,沉聲道,“我們須得快刀斬亂麻,同時,也要打蛇打到七寸之處,達奎,劍靈,你們可是感應到這魔物的妖丹寄存在何處?”
妖丹!
聞言,寒客歡不由精神一震。
沒錯,正是妖丹!
那不僅是妖魔力量的源泉,更是它們生命之根本,深藏於體,是妖丹境及以上修為妖魔無法回避的致命弱點。唯有將那顆璀璨而又危險的妖丹徹底摧毀,方能真正讓這些禍亂人間的妖魔灰飛煙滅。
縱然在更高的境界之上,有些妖魔可以脫離妖丹的禁錮,但很明顯,這隻在“妖丹”後期的大頭鬼斷然沒有這個免疫資格。
所以,達雅所說的“打蛇打到七寸”中的“七寸”,正是它的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