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莫麗瞅見“問訊處”的牌子,她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麽沒人理會她們。這個發現讓她鬆了一口氣,至少現在知道該去哪裏尋求幫助了。
桌子後麵的接待員是一個略胖的金發女巫。今天又輪到她值夜班了,明天下午還得提交今晚的值班報告。一想到這些,她就感到空前的壓力和煩躁,連帶著臉色也不太好看。
她身後的牆壁上貼滿了各種通知和注意事項,還有一個銀色卷發的女巫大肖像。
黛麗絲·德文特,聖芒戈治療師(1722-1741),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1741-1768)。
黛麗絲打量著莫麗一行人,默默清點他們的人數。隨後,她衝他們眨眨眼,便從側麵走出畫框消失了。
毫無疑問,黛麗絲接受了鄧布利多的囑托,專門來找他們的。既然哈利和韋斯萊們安全抵達,她也能回去報告了。
終於,莫麗排到了隊伍前列,來到不耐煩的接待員麵前。
“你好,我的丈夫亞瑟,亞瑟·韋斯萊今晚被魔法部送來了……”莫麗焦急的說道。
“亞瑟·韋斯萊?”女巫慢慢翻閱著手裏長長的單子,終於找到了病人的信息:“哦,他正在二樓接受治療,你們需要再等等。”
莫麗稍稍鬆了口氣,雖然得到的信息很簡短,但至少確認了亞瑟的位置和狀態。
“需要再等等……”她想到接待員的說法,立刻又感到新的焦慮。
莫麗緊張的握著自己的手,急忙追問:“他是不是還沒脫離危險?”
接待員搖搖頭,語氣冷淡:“這件事你應該去問韋斯萊的治療師。我手裏的名單,並不是你丈夫的病曆本。”
女巫隨即示意她往側麵站,不要擋住後麵的人。
莫麗仍不死心,窘迫的笑著:“小姐,能告訴我,我丈夫的治療師是誰嗎?”
“夫人,等治療師完成治療,從病房出來後我就能查到了。”接待員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小天狼星聽到接待員敷衍的回答,終於忍不下去了,他衝上來重重拍著桌子:“喂,你什麽態度!”
“有意見可以投訴。”接待員麵無表情地指著牆上的木箱子,然後轉向下一個頭上長犄角的男巫:“五樓,下一個。”
莫麗連忙拉住激動的小天狼星,一行人決定在旁邊的長椅上等一等。
“以前從不這樣的。”小天狼星忍不住抱怨道,“我小時候用魔法把自己弄傷,都是直接去樓上的病房的,根本沒聽說過要等治療師出來才能知道對方的名字……”
穆迪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怎麽了?”布萊克皺眉詢問,語氣中帶著困惑和些許不滿:“難道我說錯了什麽?穆迪,既然你知道原因,為什麽不說清楚。這不像你的作風!”
唐克斯捏著她那隨意變形的鼻子,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醫院的嘈雜吞沒:“這都是加隆惹的禍。”
“可我們也有加隆……”哈利忍不住低聲嘀咕,年輕的臉龐上寫滿了不解。
“10個,還是100個?”坐在旁邊休息的巫師忍不住插話進來。
他的右腳像氣球一樣,正在慢慢泄氣,恢複正常大小。
“小夥子,你要知道,聖芒戈魔法醫院需要豐厚且持續的捐款,才能維持他們的運轉。”
他撓了撓發癢的腳底,意味深長的看著小天狼星:“你之前能直接進入病房,想必你的家族不簡單吧?我敢打賭,你的家族每年都會給醫院慷慨解囊,你才能享受如此周到的特護服務。”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全靠普通病人的治療費,聖芒戈早就倒閉了……”
小天狼星聞言,臉色微變。他默默側過頭去,顯然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就在他們焦急等待亞瑟治療結果的煎熬時刻,珀西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樓梯口。他沒有停下腳步,快步向莫麗走來:“亞瑟……爸爸已經救回來了,主要是失血過多。”
這句話如同一劑強心針,瞬間驅散了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陰霾。
“他的主治醫師是希伯克拉特,”他的語氣透著一絲疲憊,顯然一晚上沒有休息。
“明天早上,亞瑟會轉到二樓右邊第二個門,戴·盧埃林病房。”他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將這些信息仔細記下,遞給了莫麗。
“珀西……”莫麗顫抖著接過紙張,聲音哽咽。
長久以來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她感到一陣如釋重負。而且珀西幾乎安排好了一切,她也不用去看接待台那位女士的臉色。
“媽,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珀西溫和地安慰道,目光隨即掃過他的弟弟們。
“不過,亞瑟的傷口很不好愈合。希伯克拉特說,他每隔一個小時就需要服用補血藥。”他無奈的搖搖頭,把自己的錢袋偷偷塞進莫麗手中:“媽媽,我還得回部裏。”
最近魔法界藥材價格暴漲,僅靠莫麗平日裏省吃儉用攢下來的積蓄,恐怕難以支撐到天亮。所幸亞瑟是在魔法部被攻擊的,財政司承擔了主要治療費。否則,韋斯萊家的處境隻會更加窘迫。
弗雷德盯著珀西的背影,忍不住低聲咒罵:“他隻顧著給部長端茶倒水,真是沒良心……”
話音未落,莫麗的手掌已重重落在他的後腦勺上。喬治和羅恩雖然同樣憋著一肚子怨氣,但在母親嚴厲的目光下,隻得悻悻地閉上了嘴。
“嘿,小夥子們,你們還是太年輕了。”旁邊的巫師抬起小腿,驚喜的摸著自己剛剛康複的右腳。他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連忙穿上鞋子站起來試了試能不能走路。
“真好。”他一邊感歎,一邊忍不住蹦了幾下,像小孩子一樣興奮。
“沒有你們的大哥,你們得等到明天才知道結果。”他轉過身,故意拉長語氣:“這可是一個相當漫長的煎熬啊。”
“不是大哥。”喬治立刻反駁,臉上寫滿了不服氣。
“也不是二哥。”弗雷德緊接著插話進來,憤憤喊道:“我們才不怕等。”
“好吧。”巫師搖頭輕笑,扔掉手中的拐杖。
他對著雙胞胎攤攤手,一臉無辜的表情:“小夥子們,或許我是錯的。”
“不過,夫人。”他看向莫麗,好心提醒:“你的兒子們看起來真不對付,這可是讓人頭疼的問題啊!”
“等他們分家產的時候,嘖嘖……”他說著,忍不住發出一陣怪聲,仿佛預見了未來的紛爭。不過,注意到哈利等人投來的不善目光後,巫師識相地閉上了嘴。
他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以美好的祝願與陌生人作別:“夫人,祝你們好運。願梅林保佑你們一家永遠和睦、永遠健康。”
“您也一樣,先生。”莫麗皺了皺眉頭,並沒有把對方的話太放在心上。
在她慈愛的眼中,這不過是孩子們之間再普通不過的打鬧、置氣罷了。她相信,這些小摩擦不會造成什麽大問題。畢竟,在韋斯萊家,愛才是永恒的紐帶。
可她卻未能察覺,這是珀西與其他兄弟之間根深蒂固的價值觀差異。即便同樣出於對家人的關心,也會釀成彼此的隔閡,乃至仇視。
在某種程度上,這種隱藏的裂痕比表麵上的任何爭吵都更加嚴重。它如同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在韋斯萊家族內部引爆。畢竟,異教徒遠比異端邪惡的多。
莫麗按照珀西提供的地址,來到二樓的戴·盧艾琳病房。門上醒目地寫著“重度咬傷”,下方的銅框裏鑲嵌著一張手寫卡片,字跡工整卻透著一絲緊迫感。
“什麽嘛,我還以為珀西成為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弗雷德突然開口,語氣裏滿是陰陽怪氣:“要是我早見過這間病房,我也能猜到爸爸會被轉移到這裏。”
旁邊的喬治認同的點點頭,他指著手寫卡片附和道:“沒錯。除了主治療師,我甚至還知道實習治療師的名字呢。大家看,奧古斯都·派伊。”
“難道珀西以為隻有他能識字?”雙胞胎異口同聲,雙臂交叉在胸前,看起來頗為神氣。
“噓!”唐克斯將食指抵在嘴唇前,神色嚴肅地提醒他們保持安靜。
莫麗沒有去管胡鬧的孩子們,她的一顆心全在丈夫身上。她貼著門,焦急地透過門上的小窗,努力往裏麵張望。
“裏麵隻有兩個病人,亞瑟還沒被送過來。”瘋眼漢的魔眼骨碌碌的轉動著,仿佛一台精密的掃描儀,將病房裏的情況告訴她。
莫麗聞言深吸一口氣,仿佛把所有擔憂吸進了肺裏。她緩緩鬆開緊握著門框的手,決定在門口等他。
突然,一張病床從樓道拐角處悄無聲息地滑來,打破了沉重的寂靜。
實習治療師派伊緊隨其後,腋下夾著厚厚的病曆本,手裏拿著幾瓶閃爍著微光的補血藥。
莫麗一眼就認出了那抹熟悉的火紅色頭發,心髒猛地一跳。她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擔憂和思念,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聲音因激動而不住地顫抖:“亞瑟……亞瑟……”
金妮看著爸爸蒼白的臉色,也忍不住抽泣起來。
“病人的家屬嗎?”派伊抬頭看向突然圍上來的人群,眉頭微皺。
他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專業的冷靜和一絲不容忽視的嚴厲:“請注意,病人被嚴重咬傷,失血過多。另外,他的體內還有蛇毒殘留。現在正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你們最好不要打擾他休息。”
眾人聞言,臉上瞬間露出尷尬而又充滿歉意的笑容。他們連忙退後,給病床和治療師讓出一條通道。
派伊輕輕推開病房門,動作輕柔地將亞瑟安置到最裏側的病**。
“這是補血藥。”他轉身走出病房,將藥劑交到莫麗顫抖的手中。
疲憊湧上他的臉龐,派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但仍盡職盡責地叮囑:“明早他醒來後,請嚴格按照每隔一小時服用一瓶的頻率給藥。這對他的康複至關重要。”
莫麗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收好藥劑。她的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光,對著醫師連連點頭。仿佛在向對方承諾,自己一定會讓亞瑟嚴格遵守醫囑。
“至於那些毒素……”派伊頓了一下,小心斟酌著措辭。
“這麽說吧,咬傷他的毒蛇很不常見。”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不確定,“而他體內殘留的毒液,很可能影響靈魂。”
這句話如同一塊巨石,重重地砸在每個人心上,哈利心中的愧疚變得更加沉重。
莫麗倒吸一口冷氣,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弗雷德和喬治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平日裏的調皮此刻全然不見。金妮鑽進唐克斯的懷裏,小聲哭泣著。
“影響靈魂?”莫麗強迫自己保持鎮定,眼睛裏閃爍著堅毅的光芒,“派伊先生,這……這意味著什麽?”
“這很難說清楚。”派伊的表情依然凝重,措辭依然十分謹慎:“可能會導致病人出現幻覺、喪失某種感知力,甚至可能影響記憶。”
看到莫麗臉上浮現出的恐懼,派伊趕緊補充道:“但請不要過分擔心,希伯克拉特醫師已經控製住毒素蔓延。隻要病人的情緒保持穩定,一切就都可以挽回。”
“另外我建議,你們聯係下魔法部,找到咬傷他的蛇到底是什麽。隻有這樣,我們才能製定合適的治療方案。”他咽下了剩下的話,防止眼前的女巫突然承受不住壓力倒下。
哈利聽到這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他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自己的夢境。在那個模糊而可怕的夢中,他看到自己咬中了亞瑟,但卻無法看清自己當時的模樣。
“是我咬了他,我甚至還想攻擊鄧布利多教授!”這個想法在哈利腦中回**,讓他感到一陣恐懼和罪惡感。
莫麗強忍著眼淚,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孩子們,我們要相信你們的父親。他是個堅強的人,一定能挺過這個難關的。”
“哈利,這不是你的錯。”她注意到哈利低落的情緒,拍著他的肩膀說:“如果不是你,亞瑟恐怕……”
“奇怪,納吉尼已經被我帶走了,他怎麽還是被蛇咬傷了?”羅格看著早晨的報紙,不由得皺起眉頭。
德拉科在禮堂中仔細搜索了一圈,發現他最討厭的格蘭芬多們竟然都不在。就連那個叫金妮的小丫頭,都沒來吃早餐。
他眼睛裏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芒,諷刺道:“哇哦,韋斯萊家的孩子是不是都被開除了?還有哈利波特,哈哈哈……”
羅格咳嗽了一聲,提醒他安靜點,不要打斷自己的思考。
“德拉科,他們說不定去聖芒戈魔法醫院了。”有人指著報紙,輕聲提醒。
“啊?”德拉科的笑容僵在臉上,咬著牙不甘心地坐了回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顯然對無法繼續嘲笑感到遺憾。
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成真。隻不過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能讓他痛快好一陣子。
他看著皺眉思索的羅格,好奇的詢問:“你在想他們為什麽離開學校嗎?”
“《預言家日報》已經報道了。”羅格搖搖頭,把報紙塞給他,“麗塔跟報社也不知道藏在哪裏,但他們的消息倒是出奇的靈通。我敢保證,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魔法部職員被莫名生物攻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