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無數名牌間尋覓,在轉過幾個圈後,羅格的視線定格在老巴蒂·克勞奇的名字上。

他的頭發已經斑白,如同冬日裏的第一場雪,而他的胡子則像是未經修剪的野草,在臉龐上肆無忌憚地蔓延。整個人靜靜地躺在病**,陷入深深的昏迷之中。隻有微弱的呼吸聲,像是在告訴世人,生命仍在頑強的堅持。

羅格悄無聲息地走到病床邊,他預想過很多種報複方式。然而,也不知道是哪位天使大姐好心幫忙,先一步讓老巴蒂受到重創。

一個帶著方框眼鏡的中年巫師緩緩走來,他的麵容清瘦,仿佛被歲月的刻刀精心雕琢過。他看著羅格,問道:“你是克勞奇先生的親屬嗎?”

“不,隻是克勞奇先生的熟人。”羅格輕輕搖頭,他退後一步,給巫師讓出了檢查老巴蒂的空間。

他的目光落在了病床旁的一束康乃馨上,不禁好奇地問道:“最近有人來看過他嗎?”

“哦,昨天晚上魔法部的福吉先生來過。他給聖芒戈醫院的每個人都送了聖誕禮物,真是個大好人。”巫師微笑著回答,“他原來是我們的部長呢,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主動辭職了。”

男人情不自禁的歎息著,語氣中透露著惋惜:“多好的部長先生啊,他在魔法部的時候,魔法界一直很安定。孩子,你瞧瞧現在,那個叫阿米莉亞的部長整天疑神疑鬼,搞的大家一點也不安寧。”

他像往常一樣記錄著老巴蒂的身體狀況,一邊毫不掩飾地說:“幸好克勞奇突然昏迷不醒,讓福吉先生得以暫代他的位置,重返魔法部。”

“如果下一次部長選舉投票,我肯定投他。”他說著想起什麽,語氣裏帶著一絲戲謔:“唉,我想多了。部長選舉跟我們普通巫師有什麽關係。”

“說到底,還不是純血家族和其他勢力的較量。普通巫師,根本不知道要選誰……”在對著魔法界選舉製度吐槽一通後,男人匆匆去檢查下一個病人。

羅格拉過一張椅子,坐在老巴蒂的病床旁,他的目光在克勞奇先生那毫無生氣的臉上徘徊,似乎在尋找一絲生命的跡象。

他輕聲自語,仿佛在對著一個能夠回應他的靈魂說話:“克勞奇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在這樣的狀態下聽到我的話。聽說在麻瓜的世界裏,他們相信即使是植物人,也能對外界的刺激有所反應。”

他隨手折下一枝康乃馨,用它輕輕地戳了戳克勞奇先生的手背。然而,那隻手沒有絲毫的反應,就像是一尊沒有靈魂的蠟像,冰冷而僵硬。

“算了。”羅格失望地將花枝扔到一旁,然後繼續他的獨白:“我今天來這裏,並不是為了嘲笑你,克勞奇先生。相反,我是來恭喜你的。”

“恭喜你什麽呢?”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繼續說:“恭喜你明年要當爺爺了。”

“當年的事情你做的確實很漂亮,成功地幫你的妻子將小巴蒂從阿茲卡班換出。無論是在官方檔案上,還是在過去十幾年的生活中,你都做得天衣無縫。”

“隻可惜,小巴蒂並不安分,他的逃跑完全超出了你的預料。”羅格的眼神逐漸變得鋒利起來,聲音中帶著一絲諷刺:“你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

“對其他食死徒如寒冬般殘酷,對自己兒子卻網開一麵,甚至幫他逃脫法律的製裁。其實,這也沒什麽。”羅格話鋒一轉,“法律寫在羊皮紙上,執行它們的依舊是具體的巫師。你看不起的那些曾經服務過伏地魔的純血們,如今依然逍遙快活。”

羅格的聲音低沉而冷酷:“而你,可憐的老巴蒂,你的妻子被攝魂怪奪去了生命,你的兒子背叛了你。哦,對了,還有那個可憐的家養小精靈,它是被你親手殺死的吧?”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深藏的快意,仿佛這些話是他長久以來一直想要說出口的。

“而且,你連心中的正義都無法徹底執行。用可憐形容你,我都覺得有辱可憐這個詞。”

羅格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擺。然後俯下身子,湊到老巴蒂耳邊輕聲說:“你兒子已經幫你報複了康奈利·福吉。說不定,他已經被弄死了。”

他的聲音低沉且充滿惡趣味:“昨晚,來看你的福吉其實是小巴蒂。他用藥劑變形成了他的樣子,享受著他的一切,包括那位女歌星賽蒂娜。”

“你說,如果賽蒂娜突然發現他的身份。她會不會被小巴蒂殺死呢?哦,一屍兩命,真是一場悲劇。”羅格留下一段意味深長的笑聲,轉身離開了三樓。

不久之後,老巴蒂的手指開始微微顫動,仿佛他的靈魂在羅格的話語中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他的記憶回到了那個充滿慘叫的雨夜,他將對自己兒子的怒火發泄在了家養小精靈身上。那個為克勞奇家族服務了幾十年的忠誠奴仆,被他活活打死。

在他頹廢地走出房門後,他用厲火將老宅點燃,希望火焰能淨化那裏的肮髒和罪惡。

然而,當他轉身看到街道上熟悉的小巴蒂的身影時,他才真正明白,最醜陋的罪惡其實就藏在他自己的心中。

“你看看這是誰?”小巴蒂臉上露出瘋狂的笑容,把昏迷不醒的福吉扔到地上。

他衝著父親冷笑道:“你為了和這頭肥豬爭奪部長的位置,把我送進了阿茲卡班。結果呢?”

“你害死了媽媽!”小巴蒂的指控充滿了憤怒和痛苦,“你就是個偽君子,用家人的生命裝飾你的正義徽章。”

“現在,這一切該結束了。你和你所謂的正義,都要被主人徹底摧毀。”小巴蒂舉起福吉的魔杖,高聲喊出了那個致命的咒語:“阿瓦達索命!”

綠色的魔咒如一條毒蛇般射向水窪中的福吉,這頭愚蠢的肥豬被小巴蒂徹底殺死。老巴蒂的魔杖懸停在半空,有一種莫名的力量阻止他救下福吉。

“哈哈哈,你真是虛偽。”小巴蒂捂著臉,笑聲在雨夜中回**,“你明明能救下他,卻偏偏裝出一副遺憾的樣子。現在,你心裏是不是樂開了花?打壓你十幾年的老對頭,害得自己家破人亡的福吉終於死了。”

“克勞奇,你是不是要笑出聲了?”小巴蒂往前探著頭,眼神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正義,你隻是借正義之名彰顯自己的價值。”

“如果當年你沒有同意她的請求,讓我死在阿茲卡班。我會恨你,但我同樣會敬佩你。”小巴蒂的聲音越來越高,“但是,你害死了她,我的母親!你把我囚禁在家裏,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你。”

“不過,偉大的主人讓我問問你。”小巴蒂語氣突然一轉,變得嚴肅而陰沉:“隻要你追隨主人……”

“閉上你那肮髒的嘴。”老巴蒂憤怒地打斷了小巴蒂的話,氣得渾身顫抖,“你就是個懦弱的膽小鬼,如果不是你一次又一次的乞求,我怎麽可能同意那個計劃?”

他從沒覺得自己如此蒼老過,連聲音都變得虛弱不堪:“她很愛你,所以你就在一直索取她的一切,包括她的生命。然後,去效忠你那醜陋、卑鄙的主人?那個藏在陰溝裏的伏地魔?”

“你……”小巴蒂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慌,他的雙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

大雨越發猛烈,重重雨簾遮在兩人中間,仿佛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

“她已經患了絕症。”他慌亂的反駁著,聲音逐漸變得微弱,“母親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這是她應該……”

在他說出“應該”時,語氣已經軟弱下來。沉重的負罪感壓著他,讓他無法痛痛快快地說出後麵的話。

“是你同意的!”小巴蒂無法麵對父親的指責,隻能將所有的錯誤歸咎於他:“你們一起來看我的,你同意了母親的計劃。你給我喝的複方湯劑有我母親的頭發,母親喝了有我頭發的複方湯劑。”

“你讓我們交換了容貌,你幫我逃出監牢!你把母親關進阿茲卡班!!”小巴蒂的情緒愈發激動,他狂躁的喊道:“你,你從來沒愛過我……從來沒有!”

老巴蒂雙眼噙淚,身體裏的力量在這一刻仿佛被徹底抽空。他感到一陣暈眩,隻能扶著旁邊的樹,艱難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身後的老宅傳來倒塌聲,厲火正在大雨的澆灌下,變得更加盛大。

“沒有嗎?”老巴蒂的聲音從雨幕中傳來,微弱卻又堅定,仿佛一記重錘敲打在小巴蒂的心上。

小巴蒂呆呆地愣在原地,他看向福吉的屍體,那肥胖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而挺直。如果老巴蒂從來沒有愛過他,也不會放棄心中堅守的正義和近在咫尺的部長一職。

此刻,小巴蒂的心亂了。他對父親的恨意仿佛空中樓閣,一瞬間失去了堅實的地基。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感覺手中的魔杖重若千鈞,可對伏地魔的忠誠在告訴他,必須幹掉主人歸來路上的阻礙。他的內心在激烈的鬥爭中,雨水混合著淚水,從他的臉頰滑落。

小巴蒂用盡所有的氣力,顫抖的喊道:“阿瓦達……鑽心剜骨!”

杖尖射出一條微弱的綠線,好似蚯蚓一樣軟弱。它飛得那麽慢,就像蝸牛一樣在地上蠕動。

老巴蒂望著那個不可饒恕咒,用絕望的眼神迎接它的到來。對於死亡,他並不感到恐懼。真正讓他感到絕望的,是對麵那個無法救贖的兒子。

明明那麽近,他卻無法挽救他。

當不可饒恕咒撞進老巴蒂的胸口,那種鑽心剜骨的折磨還不足他內心痛苦的百分之一。他平靜的閉上眼睛,妻子當年懇求的目光猶在眼前。

“對不起。”老巴蒂痛苦地說出了這句話,然後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的心在此刻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具空殼在卑微的苟活。他無法麵對身體力行的正義,也無法麵對死去的妻子。他像一條深陷囹圄的蠶,把自己的心用痛苦的繭死死裹住。

大雨下的克勞奇老宅被厲火徹底焚盡,隻剩下冒著黑煙的灰燼。

小巴蒂望著父親倒下的身影,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逃!逃得越快越好!

他所逃離的,是沉重如山的父愛。

在黑暗中隱身的巴克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自言自語道:“真是完美的俄狄浦斯。”

伏地魔這次歸來,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一個人。他命令巴克監視他們,同樣也命令其他人監視巴克。

“唉,還得我幫你收尾。”巴克將福吉的屍體帶走,幾分鍾後,魔法部的傲羅這才姍姍來遲。

病**的老巴蒂緩緩睜開雙眼,像一位遲暮的老者行動緩慢。他轉頭看著那束康乃馨,心裏唯有痛苦在翻湧。

他隻是封閉了自己,變得昏迷不醒,仍能聽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他久久不願醒來,隻是因為不知道如何麵對現實。

然而,羅格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劍,猛地刺入老巴蒂那顆已經破碎的心。他冷酷地揭開了那道血跡斑斑的傷疤,甚至還用那泣血般的預言來預告一場謀殺。

老巴蒂心裏明白,這是特拉維斯對他的報複。他會那麽做,他也應該那麽做。

羅格送來了恐怖的預告,同樣送來了讓他蘇醒的解藥。

“賽蒂娜?”他默念著這個名字,心中暗暗發誓:“我絕不能讓小巴蒂傷害那個無辜的女人。”

納威從父母的病房中走出來後,情緒似乎穩定了許多。尤其是母親送給他的糖紙,讓他重新獲得了勇氣。

“羅格,我決定了!”納威舉著糖紙,堅定地說,“我要去保加利亞找她。”

站在病房外的羅格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放手去做,不要讓自己後悔。”

還沒等納威說出感謝的話,羅格突然衝裏麵隆巴頓夫婦大喊一聲:“隆巴頓家族的納威,要娶媚娃當媳婦兒!”

納威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不滿地喊道:“羅格,你亂說什麽!”

“我隻是試試,看看能不能把你父母喚醒。”羅格望著毫無反應的兩人,解釋道:“像他們這種情況,必須得刺激一下。比如,用鑽心剜骨之類的魔咒……”

納威聽到不可饒恕咒的名字,身體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屋裏的兩人同時轉頭盯著羅格,眼神裏蘊藏著濃濃的殺意。

“瞧。”羅格聳聳肩,讓納威往屋裏看去,“你爸媽雖然認不出你,但是挺關心你的。要不然,你找人陪你演一場戲。”

“什麽戲?”納威急忙詢問,眼神裏充滿了期盼:“隻要能救他們,讓我幹什麽都願意。”

“死一次。”羅格的話讓納威瞬間愣住。

“死……”納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我都說了,演戲。”羅格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你可以回家問問隆巴頓老夫人,了解當年的具體情況。如果場景重現,說不定能喚醒他們的意識。”

“真的嗎?”納威滿懷希望地望著他。

“這方麵我不是專家。”羅格搖搖頭,他的語氣變得嚴肅,“不過,方法很殘忍,說不定還會惡化病情。”

納威的心開始掙紮,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冒險嚐試。

“要不,先從你自己開始。”羅格提議。

納威不解地看著他,疑惑道:“為什麽跟我有關係?”

“你不覺得自己的健忘症很奇特嗎?”羅格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可以去找那個媚娃,她們很擅長治療。”

“治療?”納威雖然不太明白,但感覺羅格的話似乎有些道理。

尤其是當救治父母和去見媚娃聯係到一起,讓他瞬間感覺到了反抗奶奶的正義性。

作為損友,羅格更是鼓勵他現在就出發。等他和媚娃深入溝通後,也許他能更好地接受那種刺激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