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在一段感情中,男女關係的實質進展,多半會涉及肉體,無關道德素質,隻是將情和欲結合的最好方式。沈西菱覺得自己這種念頭肯定趕得上舊社會的老思想了,可她偏偏就是這樣想。肉體的關係,就是一條看不見的分水冷。有人對這條分水嶺不以為然,有人對這條分水嶺無比看重,於是有單純發泄的人尋歡作樂,也有人因此而對另一個人負責起來組建一個家庭。

她沒有想通自己當時為何不去推開展易銘,索性也就不想了。從大環境來說,因為恐怕值得被追究的人應該是她,她作為妻子,做這些事應該理所當然,拒絕才顯得可笑。

她一直表現得很僵硬,一切都由展易銘主導,被動承受著他給予的激情。開始的是時候她一直忍受著,想著應該很快會結束,隻要結束了一切就好了,但這個時間段卻似乎太長了點。還好,之後她也沒有像開始那樣難受了,初始的不適之後,還隱隱有些情動,半配合著展易銘的動作。

直到最後,她都有些恍惚了,不知道自己在這場激烈中扮演著什麽身份,隻知道做著做著就睡著了。

她的雙眼緊盯著天花板,不是她以前睡的客房,而是展易銘的臥室。思緒頓了幾秒後,去摸自己的手機,沒有摸到,這不是她平時睡覺的床。她半坐起來,發現自己全身酸軟無力,準備站起來的腿抖個不停。

休息了一陣,才慢慢爬起來。

收拾好自己後,才去找手機。沒有在客房找到,卻在樓下的客廳裏找到了它的蹤跡,一看時間嚇一跳,一上午都快過去了。

看來展易銘自己醒來也沒有叫她,直接送安安去幼兒園了。她想了想,又進了廚房,發現吃過飯的碗還擺著,沒有洗。

她瞪著那兩個碗很久,才過去認命的洗。一邊洗一邊哀歎,自己吃的碗都不知道自己洗,但其實也沒多氣憤。

隨便下了點麵條吃了,她又跑上去睡覺了,一覺醒來,時間也差不多了,便換衣服去接安安。

走出門那一秒,她無限感歎,或許這就該是自己的生活。走一圈,還是回到了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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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展曉安自娛自樂的空間,沈西菱還是上網找了一份兼職,幫人翻譯,在家就可以完成,隻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對方的任務就好。待遇不是很好,她也沒有太在意這個,隻是想借此打發一下時間。

核對好信息之後,她便又拖著展曉安去逛超市,買菜,也給孩子買些小零食放著。展曉安每次回家,總要吃點什麽東西墊著肚子,否則絕對撐不到晚飯就喊餓。

沈西菱完全是被展曉安給拖著,“媽媽這個好。”說著便撿著最大的土豆進袋子,像模像樣的,讓旁邊的幾位婦女一直瞧著展曉安看,最後笑笑,對沈西菱讚歎:你女兒真可愛。

沈西菱沒法,跟著小丫頭的腳步走。

回到家後,發現買的四季豆很多有蟲。沈西菱撿出有蟲眼的四季豆,“看看,這就是你挑選的,拿出來做記號,等會兒就把這炒來給你吃。”

展曉安鼓著腮幫子抗議,“我選的都是很好很好的。”

沈西菱盯著那蟲孔,“反正這包菜是你裝的,我沒碰過。”

見賴不掉,展曉安可傷心了,跑過來,堅定的將有蟲孔的四季豆全丟進垃圾桶,“媽媽,我去倒垃圾。”說著提起垃圾桶就跑。

沈西菱見自己女兒小跑著的樣子,忍不住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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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易銘一回來,展曉安就跑上去,“爸爸,今天的菜全是我選的。”

展易銘一把抱起女兒,“安安真能幹。”

沈西菱將菜端出來,似笑非笑的瞧著那對父女,“是啊,你女兒真是太能幹了,太無私奉獻了,專把有蟲或者開始壞的菜撿進自己袋子中,把新鮮完好的蔬菜都留給別人,到哪裏去找你女兒這麽善良的人。”

展易銘一聽,忍不住笑了笑,捏住展曉安的鼻子,“聽到沒,媽媽在誇獎你。”

展曉安歪過頭,別以為她不知道媽媽在說什麽,肯定沒說好事,還說在誇她,她才不要信呢!

沈西菱擺好碗和筷子,“自己盛飯。”

展易銘這才將展曉安放下來,拖著丫頭先去洗手,再主動去盛飯。展曉安這次比較聽話,先給媽媽盛飯,“媽媽你辛苦了,給我做飯。”

沈西菱一愣,聽著丫頭這樣說,還有那麽幾分感動,隨即又想到了什麽,“誰教你的?”

“爸爸說的。”把碗擱在沈西菱麵前,“這樣媽媽就會天天做飯了。”

沈西菱氣。

展易銘端著碗走過來坐下,眼睛瞟了眼沈西菱,這才開始吃飯。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展曉安夾菜進碗裏,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又去夾同一盤菜,她就是喜歡吃土豆絲,真想隻吃土豆絲,不吃飯,但應該會被媽媽說,想著又夾了一筷子土豆絲。

沈西菱直愣愣的看著展曉安的動作,“先把碗裏的吃完再夾,沒人和你搶。”

小丫頭也不說話,低著頭扒飯。

沈西菱下意識的便又夾別的菜放進小丫頭碗裏,“不能偏食。”

展曉安撇著嘴,大概是菜也不算特別難吃,所以並未抗議。

整個吃飯過程,沈西菱沒和展易銘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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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菱收拾碗筷進廚房,沒有多久,展易銘也跟了進來。飯桌上,她看自己的那表情,他總感覺有那麽點奇怪。

“你這是怎麽了?”展易銘站在她身後,她卻似乎沒有打算理自己。見她還是沉默的去洗碗,倒出洗潔精,慢慢擦著碗,忍不住再開口,“我今天沒有喝酒。”更沒有吸煙。

展易銘懊惱的蹙緊眉頭,這話說出來像討她歡心似的。

他站了好一會兒,沈西菱轉過身將碗放進碗櫃時,才若有似無的掃他一眼。

展易銘被她弄得莫名其妙,“你這是什麽態度?”

她手上還沾著水,真想將這水甩到他身上,隻是還是沒有這麽做。站在他麵前,“你又什麽態度?”

展易銘瞧著她,感覺莫名其妙,卻耐著性子,“說吧,你又是哪裏不滿意。”

這語氣,跟她是在無理取鬧一般。

“你自己身上有什麽味道你會不知道?”

展易銘聞聞自己身上的衣服,還是不明所以,“什麽味道?”

沈西菱都懷疑這男人是故意裝傻了,從他身邊走過,又有點不甘心,轉回來,“你今天又去哪裏了?”在他還沒有開口前就先封住某些借口,“別說你一直待在辦公室。”

展易銘哼笑了一聲,也不是生氣,說不出的情緒,“飯局,常有的事。”

“就那麽簡單?”

“那你覺得有多複雜?”

“是啊,真簡單,簡單到吃個飯也有美女作陪,簡單到這美女身上的香水味都能沾到你的衣服上,可不就是簡單的事。”話說開了後,胸口也不那麽堵了,她終於感覺到暢快了那麽些。

從他回來就感覺到不對,直到擦肩而過時聞到的味道。她鼻子很敏感,尤其是對香水味和花香,哪怕若有似無都能夠聞出來。

展易銘愣了片刻,見她這次真要走,上去拉住她的衣服,“我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沾上的。”

“你要知道了,還會留著證據回來?”

展易銘看她半響,最後笑了,“做壞事也得要有時間吧,你說我哪有時間幹壞事?”

他那不以為然的態度,讓她微微放下心來,也許真是自己小題大做了。但還是看不慣,於是臉色依舊不好看。

他靠近她,“你這樣子,真像吃醋。”

竟然將手放在她眼前,她猛的拍下他的手,“自己去洗澡。”免得她自己聞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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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易銘洗過澡,先去看女兒,見安安已經睡下,這才將門關上。沈西菱沒去他的臥室,應該還在客房。他直接往客房走去,推開門時,沈西菱瞪了他一眼,“出去。”

說來也怪,要這之前沈西菱說這話,他絕對不會再進去。但她那天晚上的沒有拒絕,似乎也給了他厚臉皮的勇氣,也不管她說什麽,直接進去。

她在看某部電影,劇情不知道,大碗倒是很多。

展易銘走上前,坐到床邊,見她還是沒有準備搭理自己,於是用手去扯扯她的頭發。

沈西菱想到某些煩躁的東西,於是將遙控器拿來,關上電視。她的表情有幾分鄭重,慢慢轉過臉看著他,“展易銘,我們談談吧!”

見她認真的表情,他也恢複鄭重。

她想了想,“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很多也讓人難以接受。但我會努力完善,希望自己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以及一個合格的母親。但我不希望隻是我一個人努力,你懂我的意思嗎?”

展易銘琢磨半響,點點頭。

“我和大多數女人的想法差不多,別的東西我可以或多或少的忍耐。你隻要別當著我的麵喝酒吸煙,我不會過問。但別的女人……”說到這裏,她的手捏了起來,“我接受不了。”

這種真實的話,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這一秒,竟然很難以啟齒。好吧,她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封建,以前談戀愛的時候,說要把第一次留給自己老公,說什麽也不肯婚前x行為。

有些保守想法,過去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完全不懂得與時俱進。

這個話題大概有些尷尬,展易銘半天沒有說話,隻是躺在了她的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

沈西菱不清楚他的想法,會不會是這個想法太強人所難?她看過某部小說,男主角很愛女主角,但男主角會出軌,走到某一個地方就會想著要和美女豔遇,但男主角是愛女主角的。當最後女主角對男主說,也許我仍舊愛你,但我永遠也無法相信你。沈西菱被這句話虐得徹底。

在看那部小說之前,沈西菱完全無法相信,為什麽會有這種男人呢?明明有心愛的女人,但就是會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後來她才知道,現實生活中很多這樣的男人,甚至在她念大學時,不少同學的男朋友也會背著她們去找別的女人……

亂套了的複雜關係,亂套了的情感。

展易銘還是沒有說話,她覺得自己的心慢慢涼了,有類似絕望般冷窒感,心口緊繃著,可不痛,就是難受。

她後悔說這樣的話了,提這個話題,像沒有回頭路似的。

許久,展易銘歪過頭,“在你眼中,我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沈西菱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先轉開了視線。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呢?

很模糊的概念。其實最初聽到展易銘的名字,是在學姐口中,提起展易銘,完全是當做風流人物在說。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古龍筆下的男主角,風流又多情,專一不了。隻是電視劇美化了他筆下的男主人翁罷了。

那時也有學長開玩笑的抱怨,學校裏出名點的美女,大概都被展易銘給網羅了。都不知道可憐下他們這群沒有女朋友的□絲青年。

沈西菱當時就想,花心是男人的通病。但風流這個東西不好說,因為它多半出現在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人身上,就好比公主病的女生多半有漂亮的資本。

一個花心的男人,她的第一印象。

後來呢?

展易銘和向知瑤交往了,她對他的認識又多了一點,但關係還是不冷不淡。說實話,她特不喜歡和自己朋友的男朋友有關係。也覺得完全沒有必要聯係或者加強好感,男朋友這種生物不必去分享,哪怕對方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在向知瑤告訴她,他們分手時,沈西菱除了詫異,完全沒有別的情緒。

但沈西菱當時傻啊,借著一股兒好朋友受氣的怒火,跑去找了展易銘,問他怎麽無緣無故的分手,讓向知瑤傷心。

那時展易銘看了她許久,表情也捉摸不定:我移情別戀了。

那句話氣得沈西菱全身發抖,回來之後一直和杜延恒抱怨:你們這種生物就是這樣,喜歡的時候喜歡得不得了,不喜歡了一句話就完事兒。

當時杜延恒真是躺著中槍。

像是在證實展易銘自己說過的話一樣,沒有幾天,展易銘帶著某學院的院花出來了,那個女生便是韓雨瑟。

往日的記憶中沈西菱大腦裏過了一遍,她蹙著眉頭,偏過頭,不看他,“成績很好吧!”

睜眼說瞎話,不好當著人的麵說壞話。實話人人都說想要聽,說出來後人人都不願意聽。

展易銘等了這麽久,結果等來這麽一句話,抿了抿唇,“就這樣?”

“你是不知道那教授是怎麽貶低我們的……但他對你的態度,讓我們都懷疑自己眼花了。”

他也想到那個怪老頭,眉眼柔和了很多,“他性格是那樣,但人挺好,關鍵是要多接觸。”

沈西菱想,一上那老頭的課都想打瞌睡,還多接觸,真當她那麽愛學習?

但話題,還是由此轉開了,她到底沒有說出對他的第一印象,也沒有說她心中的他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睡吧。”他開口。

開始沈西菱還沒有覺得怎麽,過一會兒反應回來,“你打算睡這裏?”

“哦……”展易銘眯著眼睛,“那去那邊睡吧,正好我睡不慣這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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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時候,沈西菱帶展曉安回自己父母家了。沈初文和夏言旅遊歸來,給展曉安帶了不少小東西,展曉安一接到電話,恨不得飛奔過去,天天盼著要快點到周末,一直在沈西菱耳邊念著:媽媽,怎麽才能讓時間過快一點?

沈西菱無力招架自己女兒的熱情,於是周五放學後,直接帶展易銘過去了。在車上時,也給展易銘打去電話,可接電話的是助理,說展易銘正在開會。她簡要了話,讓對方轉述下她帶安安去她外婆家了。

到了沈家後,夏言立即將安安給抱起來,捏著安安的小臉蛋,“想死外婆了。”

沈西菱站在旁邊,你女兒在這呢,看見外孫就無視自己存在……

展曉安是個現實又誠實的孩子,“我要禮物。”

沈初文立即跑進屋子,將那一大堆東西給抱出來,任展曉安挑選。展曉安看到這麽多好東西,眼睛睜得大大的,從外婆身上掙紮跳下來,這個碰兩下,那個摸兩下,一副激動之情無以言表的摸樣。

沈西菱站在一邊歎氣。

沈初文卻跟個老小孩似的,和安安坐一起,教小丫頭怎麽玩,安安則聚精會神的聽,然後立即實踐。

夏言唾棄自家老頭子,“這麽大年紀了,也好意思。”

“我這是犧牲自己形象教安安學習,想法別那麽膚淺。”

夏言還沒有想出合適的話來,安安在一邊點頭,“外公是在給我當老師。”

把夏言氣得沒話,沈西菱走過去用手指彈了彈安安的額頭,讓小丫頭特別莫名其妙,看看媽媽之後又繼續玩。

沈初文和小丫頭玩著,許久轉過身,看向沈西菱,“易銘不過來?”

這也是夏言想問的,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沈西菱心下有那麽點酸,自己父母連問自己這個問題都帶那麽點小心翼翼,她究竟在怎麽當人子女,“他下班後過來。”

沈初文鬆了口氣,立即瞪著夏言,“易銘要過來,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去做飯啊。”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夏言又氣了一次。

沈西菱趕快將夏言給扶住,“我們一起去做飯,正好偷師一下。”

夏言這才沒有追究了。

夏言哪裏舍得自己女兒給自己搭手,讓沈西菱在一邊站著,陪自己說說話就好,什麽也不讓沈西菱做。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沈西菱聽到這樣一種觀點。女生在自己家裏吧,什麽都不做,被父母當成掌上明珠,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偏偏這個女的在遇到了某個男的後,直接願意從公主變成女仆。那時沈西菱就將同學的這種觀點告訴夏言,夏言當時看著她:對啊,我們對你這麽好,你可以再懶一點,可以要求享受,別到時候到別人家裏去受苦,到別人家裏也當公主去。

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都屬於記憶的某一個片段,讓人隨時都感歎不已。

夏言正忙著,沈西菱覺得自己在廚房一點用都沒有,便走出了廚房。而沈初文和展曉安還坐在門口的石桌上,沈初文在不停的講述著,展曉安則一愣一愣的聽著。

沈初文的故事永遠都是那些,在解放前啊,大家都吃的大鍋飯,要分工分的,那時候很窮,連飯都吃不起。他念書的時候,要走很遠很遠的地方,路上全是雪。因為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學校,在路上能聽到雪壓斷枝丫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道路上,跟鬼叫似的……

這些話,沈西菱和姐姐從小一直聽著,從不理解到理解,從感興趣到沈初文一開口立即找借口逃走。

沈西菱想到過去和姐姐排排坐,每天聽爸爸說起這些東西,每次都像故事專場。夏言多半會冷哼,沈初文挑食得要命,那個時候吃的都沒有,隻好每天都做番薯飯,當然多半全是番薯,米也就那麽幾顆,沈初文嫌棄得要死。哪怕現在超市裏的番薯貴得要死,沈初文依舊嫌棄,也許就是那個時候養成的習慣。

沈西菱聽了一會兒,又進了廚房,“姐姐等會兒會不會過來?”

提到這個,夏言掩不住開心,人老了,就喜歡看到這樣一家人在一起,“嗯,之前打了電話說過來,應該快要到了,你姐夫也會過來。”

沈西菱和姐夫餘承立接觸不多,在婚禮上她當伴娘,近距離接觸過那個男人,長得英氣逼人,一副人中龍鳳的樣子。當時,她也覺得他們很配,之後便沒有怎麽接觸過了,隻是偶爾能從八卦周刊上看到餘承立。

沈西菱點點頭。

啦啦文學更新最快,全文字手打沈東菱還沒有到時,展易銘卻先到了。沈初文自然是先和這女婿打著招呼,還一起探討著當今最出名的仿真畫家,沈初文對那畫家連連讚歎,展易銘則在附和著。

沈西菱是不知道展易銘真感興趣還是討好老人,站在一邊聽著好笑。

沈初文大概也覺得自己占用了小兩口時間,繼續陪著安安玩,讓小兩口愛怎麽說話就怎麽說話。

展易銘在和沈西菱走進院子後,表情跟自由變換似的,給了她一張冷臉。沈西菱鬱悶,心說她沒有得罪他吧!

得不出結論,沈西菱也無所謂,坐進涼亭。她發現,自己老爸一心兩用,偶爾就轉過來看看這邊的狀況,像怕她會和展易銘打起來似的,不覺好笑。

展易銘站了半天,許久後碰碰她胳膊,“手機給我。”

她看了他一眼,把手機交出去。

以為他是打電話,卻隻是存了個號碼。

她接過來一看,見他端端正正寫著“展易銘”三個字,有些怪異,她存他的號也就是存個姓氏,不喜歡加昵稱,也不喜歡用全名。點出來看了下,“你換號了?”

“沒換。”他的語氣顯得生硬。

“沒換,那你……”

她終於想通了一點,他應該有兩個手機,用著不同的號,一個比較私人,一個比較公開。她之前給他打電話,全是打到公開的那個手機,於是他要麽接不到,要麽是助手在用。公開的那個手機號也在用,隻是偶爾會沒有放在身上。

想通後,她點點頭,“知道了,以後就打這個號,那以前那個,要不要刪掉?”

“隨你。”他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她看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沒有刪,留著吧,反正也沒有壞處。

她正想著,那邊有車開進來了。抬眼,便看到那車停下,沈東菱從車上走了下來,而另一邊,餘承立也走了下來。

很多東西,就要美的事物才看得出感覺,比如俊男美女。

沈西菱和展易銘也站起身,分別向那一對走上去。

男人之間的談話和女人之間的談話很不一樣,沈西菱也知曉,也不過問,隻是在展易銘走過去和餘承立攀談時,沈東菱鬆了一口氣般。

察覺到姐姐的心思,沈西菱不由得感到悵然。她自己的婚姻,感到不爽不愉快了,還可以回家抱怨,叫嚷一通所有人都對不起自己。但姐姐呢?她的婚姻是自己選擇,於是不幸了就隻能怪在她自己頭上嗎?

不應該是這樣。

在那些娛樂周刊上,餘承立的那些事跡,和女人脫不了幹係,真計較起來,沈西菱覺得也許自己算不上慘。

沈東菱的注意力轉得很快,打量著自己妹妹和妹夫的神色後,便將沈西菱拉到一邊,“看來關係有進展啊。”

“還好吧。”挺不願百度搜索“六夜言情”看最新章節承認,哪怕是事實。她們一同走到剛才的涼亭邊,兩姐妹已經很久沒能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了,看著對方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東菱看一眼那邊和沈初文玩得高興的展曉安,“安安和你長得真像。以前你不是說不生孩子嗎,老念著孩子很討厭,生孩子又會影響身材。結果說生就生,動作快得跟什麽似的。”

“不生不行啊,我那觀點被媽媽罵得半死,說我這麽自私,她就該把我放回她的肚子裏重新生一回。當時你還站在一邊笑我被媽媽罵呢!”

沈東菱吃驚,“我有那麽不厚道?”

“你不厚道的事多著呢!我們一起去買的泡麵,結果你藏得快,我卻被媽媽抓個現形,被教訓了半天,什麽吃泡麵對身體不好啊……你一句也沒有被說。”

“誰讓你傻,明明跑那麽快的人,偏偏站在原地不動。”

“我不是被嚇住了嗎?”

“所以說你傻啊……”

……

講到過去的傻事,沈西菱還是有那麽點的不平。

又提起一些別的趣事,那邊夏言喊她們過去吃飯了。兩姐妹走過去,就發現自己媽媽臉色不太好。原來自家的兩閨女去聊天去了,還要麻煩兩女婿端菜出來,讓夏言特不好意思。

沈西菱低下頭和沈東菱說悄悄話,“媽這態度像是讓我們嫁出去當公主嗎?”

沈東菱搖頭,“她是想我們活得像公主,生活得像她那樣。”

沈西菱忍不住笑了起來,結果被夏言拿著筷子敲了下,委屈得不行。而桌子上的人都笑了起來。

展曉安看著自己媽媽,大笑,原來媽媽也有被人敲的時候,真好。

沈西菱瞪一眼自己女兒。

飯桌上的氣氛非常好,誰都不提那些不愉快,男人之間談起一些工作上的話題。聽展易銘和餘承立的對話,他們似乎還有什麽合作似的。

而夏言和沈初文則一同回憶起兩個女兒小時候的趣事,說得繪聲繪色。

神奇的是那對原本講述著事業的男人,在聽到夏言和沈初文的對話後,竟然很神奇的還會問上一兩句。

眼前的這幅畫麵,誘惑力十足,沈西菱覺得自己的心被這一張張笑臉慢慢塞滿,哪怕明知道這幅畫麵算不上圓滿,背後有著無數窟窿和腐爛。她似乎懂得了,為何總有人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看上去的美滿,身臨其中才知道這誘惑力究竟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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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後,沈西菱幫著夏言收拾碗筷。以前看著自己母親做飯洗碗都覺得很正常的事,可今天就覺得看著媽媽一個人收拾很心酸,忍不住去幫忙。夏言今天很開心,自己兩個女兒都嫁人了,也能過上幸福的生活,人老了,期盼的也就隻是這樣了。

沈西菱沒有讓夏言幫忙,她挽起袖子,把碗放進水槽裏,倒進洗潔精,開始洗碗。夏言則將剩下的菜部分倒掉,部分放進冰箱中。

見自己女兒幫忙,夏言也不再推辭什麽了。

“西菱。”

“嗯?”

“有時候一個家就那麽簡單,丈夫,孩子,計較太多就越看不到眼前的幸福,易銘這孩子心眼不壞。”

沈西菱一直握著一個碗,此刻才繼續著動作,“我知道。”

像在做著什麽保證一般,夏言拍拍女兒的肩膀,這一刻終於放下心來。

沈西菱看著水槽裏的泡沫,她用手去刺了幾下,幾個水泡立即炸開。原本心中的不確定和動搖,在這一刻落實下來。

也許生活,真的隻是簡簡單單,那些追求驚天動地的人才是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