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一百零二章

聽元文宇懷疑這個,元文昊想了想,這才道:“實不相瞞,我身邊一直有一個暗衛在保護我,我有理由懷疑當日凶手在行凶時可能那個暗衛出手了,因為暗衛出手了我才躲過了一死。”

元文昊邊提起暗衛之事邊查看元文宇的反應,暗想如果元文宇是以前暗殺自己的人,肯定對暗衛之事不陌生,然元文宇的反應證實了元文昊的猜想:元文宇確實不是一直以來暗殺自己的那個人,除非眼下元文宇驚訝的表情是裝出來的,否則暗殺之人肯定另有其人。

事實上元文昊這次是猜對了,衛紫當時確實出手了,雖然由於當時敵人已經料到了他的存在,分了人對付他,但亦未料到衛紫一直以來還留著一手——竟然會巫蠱之術,當時雖然他身上一些比較歹毒的致人於死命的蠱蟲在進宮時被元睿派高人從他身上去除了,但是亦留下了召喚類的蠱蟲,所以當天他看那些人對元文昊刺了一劍,知道情況不妙,就發動了召喚蠱蟲向元睿派給他的接頭人呼救,而後便是禦林軍出現了,而敵手沒料到禦林軍來得這麽快,隻得趕快將凶器塞進了元文宇手上便趕緊離開了。

所以這起事件元睿其實知道元文宇是被冤枉的,可惜因為他的知道是暗中知道的,所以無法用暗中的知道來證明元文宇的無辜,也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大兒子身陷囹圄。

卻聽當下元文宇訝異道:“暗衛?!”

元文宇倒沒料到元文昊身邊還有暗衛這種東西,暗道看不出來這個元文昊對自己的安全措施搞得還是很到位的,難怪可以躲過一劫了,不過一時之間也沒時間稱讚元文昊的先見之明,隻得將話題重新拉回他們本來討論的上麵來。

“如果你的暗衛出手了,那倒好解釋後來的事了。事實上這起事件凶手有兩人,分別是找你的假胡明以及迷昏我的那個人,兩人分工合作,一個迷昏你,一個迷昏我,同時進行,不是一個人先找你,把你迷昏了,再找我,也把我迷昏了,放到一起,否則如果是一個人行動,將你迷昏後你的暗衛極可能會將你帶回東宮的,那麽後來的事就完成不了了。”

元文昊點頭稱是,接著問那元文宇:“你比我先醒,又沒受傷,應比我清醒,那麽你醒來時身邊狀況如何?能不能想起有關凶手的一點線索?”

元文宇苦笑,搖頭道:“我跟你醒的時間差不多,隻是比你清醒一點。當時身邊並無任何狀況,就隻有你我。所以我才不知道那期間都發生了什麽。”

要是知道到底是誰在害自己,他拚了命也要反擊回去,絕不可能就此罷休,既然眼下元文昊將他們之間的關係說的情真意切且合情合理,那麽聯合元文昊也許能將陷害自己的奸人抓到,總而言之,雖然很長時間他都想打擊元文昊,但事實上不過是自己某種外人未知的心態在作祟罷了,眼下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還是先保住了命,其他的以後再說。

“看來我隻有回去問問我那暗衛才能知道當時的情況了。”除了暗衛本人別人可能無法知道當時的情況。

“那你問到了記得過來告訴我一下情況,被這樣蒙在鼓裏著實不好受。”元文宇難得皺眉抱怨,又接著奇怪地問元文昊:“話說回來,他既然是你的暗衛,你怎麽對當時的事還一無所知?難道你醒來後沒第一時間向他問清前因後果?”

元文宇的話讓元文昊隻能苦笑,道:“這個暗衛可是實實在在的‘暗’衛,我一直不知道他到底是誰,直到最近才稍有眉目,所以我這次回去問他,還不知道他承不承認自己是暗衛的身份呢。不過隻要問到了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元文宇再次驚奇:“那看來這人不是你的手下,怎麽,是老四派的?”沒等元文昊回答,他自己就先搖頭否定了,道:“就是老四派的話也會讓你知道的吧?”

“你說的不錯,確實不是老四派的……”

“那還有誰會給你派暗衛?”元文宇皺著眉想了想,而後猶疑道:“……不會是父皇派給你的吧?”

元文昊聽了元文宇的猜測倒是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想到元文宇竟會往元睿那邊猜,是以當下便驚疑不定地問道:“我確實懷疑是父皇派的,但是你是怎麽猜到的?”

畢竟元睿對元文昊,也就是自己一向不好這不是眾人皆知的事嗎?外人怎麽猜也不可能猜元睿會保護自己吧?那怎麽元文宇卻覺得元睿會派人保護他?如此看來,元文宇似是知道某些自己乃至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

元文宇聽元文昊這樣說,便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後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相當不好,過了久久才反問那元文昊道:“剛才你問我,我怎麽對你如此有敵意,你知道原因嗎?”

元文昊搖搖頭,隱隱約約覺得自己似乎正要知道某件困擾自己已久的事。

第一百零二章

“很簡單,我喜歡父皇,而父皇……卻偏寵你,讓我對你怎能不嫉恨,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要是父皇肯將對你的寵愛分一星半點給我,我也不會那樣地嫉妒你,嫉妒到……隻有殺了你我才痛快。”

“……”元文昊半晌默然。

有什麽比這樣的峰回路轉更讓人吃驚呢?

明明自己是最不受寵的皇子,現在卻聽別人說自己是最得寵的。

還有,元文宇喜歡元睿是怎麽回事?怎麽聽著……如此曖昧,讓人不能不聯想到某些禁忌的……東西,比如……不倫……

雖然元文磊亦對他表達了那方麵的感情,但以元文昊來感覺,那是大不一樣的,一來,他的靈魂已變,從靈魂上來說,他不覺得他跟元文磊有不倫的感覺,所以心理上障礙除掉了;二來,元文磊畢竟隻是他異母的兄弟,從血緣上來講自然遠比元文宇跟元睿這種父子關係要遠得多,不倫的感覺也要淡得多——如果元文宇所說的他對元睿的喜歡是他心中所想的那種喜歡的話。

“我好像記得一直以來我才是最不受寵的那個皇子吧?今天大哥這樣說,我卻要聽聽大哥這樣說的依據。”

“我既然會那樣說,自然有我知道的事實,你想聽,我說說也無妨,否則這次我要真不幸了,自己心中一直以來埋藏的苦痛都沒人知道。”

於是當下便聽元文宇緩緩道來,隻聽得元文昊越來越驚心。

“小時候,父皇特別喜歡我,我那時候想,自己肯定有什麽最得父皇喜愛的地方才讓他那麽喜歡我吧!隻經過了這幾年的冷落,我的想法慢慢有了改變,現在我想,或許那不過是因為我是他第一個兒子所以他才那樣喜歡吧,其實他根本從沒真的喜歡過我,我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能夠引起他的注意。有時候我就在想,雖然他暗地裏最寵幾個兄弟中最沒有什麽特色的你有點毫無道理,但是如果我真有經天緯地的才能,他也絕不會忽視我到這種仿佛我不存在的程度吧,最起碼他在疏遠文武兼備的老三文博後沒待文博像待我這幅模樣,總歸還帶有父親該有的樣子,可是他跟我……除非我有事找他,否則他會一直不跟我說上一句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我,有一次我曾測試過,我沒有主動找他,他竟然整整三個月沒跟我說過一句話!”

元文宇臉上的表情痛苦,元文昊此前曾想過元文宇情緒喜怒無常隻怕是因為有點自卑,此時看著元文宇這種痛苦的模樣,這種感覺更重了些。因為心情不好,所以才會情緒暴躁,才會喜怒無常,元文宇應是這種狀況吧,這樣說起來,元文宇也不過一個可憐人罷了。

“記得以前父皇最喜歡我的時候,無論是上朝還是處理政事,都會把我帶著,教我讀書寫字,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也會千方百計弄來給我,雖然後來你和文博一一出生了,但父皇對你們從來沒對我那麽好。”

元文宇陷入回憶,臉上的表情柔和了起來,甚至有一種淡淡的幸福,讓元文昊看著不由驚訝,暗道原來一向看起來陰沉沉的元文宇也會有這般麵目溫柔的時候,難不成他所說的喜歡真的是……那種喜歡?

卻聽元文宇接著道:“那些日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候,我有時沒有父皇就睡不著,父皇聽到了甚至會從妃子宿處過來陪我,把我摟在懷裏,輕拍著講著故事一直到我睡著為止……”

“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大概是文博長大了的時候吧,父皇突然便跟我疏遠了,然後對文博特別地好,我以為父皇喜歡文采風流的人,所以也拚命學習,想讓自己變得比文博更多才多藝,可是每次我興衝衝地拿著新做的詩給父皇看,都從來沒有回音。”

元文宇的聲音漸漸僵硬起來。

“幾次之後,我就知道父皇是真的再也不喜歡我了,於是我一度極為討厭老三,不惜一切力量地整治老三,正當我心情極度鬱悶而老三一日比一日得寵、阮貴妃一族一日比一日有勢力時,父皇卻突然再次疏遠老三,改而疼愛已漸成人的老四,我當時就想,這往好的方麵想,是說父皇對幾個兒子都很公平,每人都疼愛一段時間麽?那麽往壞處想,又不免想父皇是在喜新厭舊,隻喜歡新長大的兒子,對於已經成人了的兒子就越來越不喜歡了。那是我那時候的想法,每每想起時總恨不得自己能夠回到幼年時光,直到我發現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這才知道我全猜錯了,父皇……竟是最寵愛你這個表麵看來最不得寵的皇子。”

“秘密?”

元文昊挑眉。

宮裏能藏得住的秘密少得可憐,畢竟耳目太多了,除非……那個秘密隻出了元睿之口,隻入了元文宇之耳,果然,卻聽元文宇接著往下道:“是的,秘密。”

元文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突然一紅,在這樣柔和的麵容上看到這抹嫣紅,倒顯得元文宇有一股俊俏風流的味道了,大異平日給人陰陰的感覺,看得元文昊暗暗詫異,隻聽那元文宇過了久久才道:“那是三年前你被立為儲君時的事了。那時文磊正值隆寵,而我正在更加憤怒的時候。你被立為儲君那天,父皇自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喝得大醉,我瞪走了別的想過來攙扶父皇的人,自己扶著他往皇極殿走。……”

元文宇的眼神開始變得朦朧,一如那一晚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