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自己又完成一件事情的林小初,更是笑靨如花。對麵楚懷賢似笑非笑看著她,燭光從他身後照來,林小初想起來這是深夜。

“我要睡了,公子也睡吧。”林小初壓抑住歡喜,再勸楚懷賢去睡。因自己是楚懷賢抱著起來,歪在枕上的林小初再加一句:“我就這麽睡挺舒服。”怕他再來抱自己。

楚懷賢沒有動,對著她再審視一下,眉梢眼角俱都是笑意,離開我就有這麽好。楚懷賢明白自己有好。要選親事,京中名門擇婿之人,楚懷賢算是不錯的一個;與相識們賞花青樓,回回案首們光看人,也投來青眼幾回。

而這個小小村姑,為自己受傷以後,借此事提出的竟然是欠錢抵消,公子在她心中,半點兒也不在乎。楚懷賢很受傷,公子我的人,不值三百兩銀子?這樣一想,楚懷賢心裏的話也藏不住。

“本來是你傷好再和你說,今晚無事,先和你說了吧。”楚懷賢麵帶笑容:“以後行事,不可以象昨天那樣莽撞。”說出去真是好笑,我不能護你,倒要你扮成我的樣子當誘餌。傳出去公子怎麽做人?

林小初怔住,她後怕過了,一直覺得自己這事做得不錯。萬沒有想到現代穿越女是自己拿慣主意,而古代貴公子,也是事事以已為主。

“再有這樣事情,回來我要打你。”楚懷賢聲音嚴厲起來,不論何時何地,輪不到一個女人來保護我。教訓過,楚懷賢才站起來,燭光下的他負手微伏身子,警告地再問一句:“聽清楚了?”

林小初心思一轉,反正我呆不長,當下乖巧點頭:“聽清楚了。”肩頭又被楚懷賢拎起,身後多的枕頭被抽出,楚懷賢把她放穩,淡淡道:“睡吧。”

這位公子是怎麽了?林小初隻能當他歧視女性。具有保護欲的男人當然是好,林小初祝以後的楚夫人,一定要溫順乖巧。有事就退到楚懷賢身後去,不然的話象是不妙。至於林小初,閉上眸子開始睡覺。

近天明的時候,楚公子又被林小初弄醒一次。窗紙上還是夜色,林小初低聲呻吟著,右手強撐著身子坐起來。楚懷賢紗帳中探頭:“要什麽?”

林小初麵色緋紅,身子微微顫抖。看到楚懷賢到身邊來更是尷尬,帶著懇求道:“喊荷花來,”楚懷賢奇怪:“要什麽我給你,天還沒有亮,何必喊她。”

“求你,喊荷花來。”林小初快要哭出來。楚懷賢遲疑一下,轉身快步開門出去。林小初在房裏哭出來,今天晚上再不能在公子房中,人家要起夜,一個人不行。

荷花進來把林小初扶出去,楚懷賢好笑地進來,一個人坐在床上笑一會兒。再進來隻有荷花一人,荷花怯生生:“小初說,她要回房裏睡。”小初堅決不肯進來,荷花隻能來回話。

“你以後隻服侍她,陪她去吧。”楚懷賢揮揮手讓她們自去,笑著看窗外天色漸蒙蒙亮,也到起來的時候。

上午梁龍正來看楚懷賢,走在楚家綠蔭濃重的院中,梁龍正問帶路的進喜兒:“懷賢兄幾時納的如夫人,倒沒有擺酒?如果擺酒,怎麽能不請我?”

進喜兒陪笑:“公子才隻相得中,要擺酒,當然要請公子。”梁龍正是聽到消息過來,這消息隔上一天才傳出來,梁龍正風流人物,向來在女人身上下功夫多。要是一位正妻受侮,他隻會探問;聽說楚懷賢的小星受調戲,梁龍正是趕來調笑的心思多。

秋日漫漫,唯多笑語。楚懷賢在書房裏候陳先生,一早打發陳先生打聽陌生人等消息,楚懷賢隻是等他。聽說梁公子過來,楚懷賢一曬,知道他是來取笑的多。

“是誰大膽來調戲,告訴我哪一家,要還是那莫小寶,我找他去。”身著藍色夾袍子的梁龍正,進來就是這一句。

“我打了他,送到左守備那裏去了,你又打的哪一門子抱不平。”楚懷賢起身讓他坐下,在房中自在說話解悶。

“那賣花姑娘倒也有趣,拿曆本子來,我為你挑個吉日,圓房擺上幾桌酒,我們也得樂一樂。”梁龍正說過,楚懷賢隻是笑,還圓房呢,她有眼無珠,眼裏全無公子。

“小姑娘屯裏長大性子野,我還在看呢。遇上有人調戲被我教訓,我總不能說為丫頭打人。左守備來問我,我就說是房裏人。”楚懷賢的話回得活。楚公子心中,林小初不長眼睛,公子我也不想巴著她。真想走,那就走吧。

此時是這樣心腸,楚懷賢用話搪塞過,也調侃梁龍正:“你又來看珠娘,不然貴步勞動會來看我?隻怕是順道兒門前過吧。”

一向互相玩笑慣,梁龍正隻是大樂,樂過以後才道:“為著好幾件事情我才來看你。說你小星受辱,這是一來看;擔心你小星受辱,懷賢兄心中不快,這是二來看;三就是來接珠娘,你別指我,這是為你,”

悶上這兩天的楚懷賢笑罵:“你這殺才,接珠娘是為我?那我晚上把她留下來多唱幾支曲子。”梁龍正悻悻然:“搶人意中人就不好,你要是喜歡珠娘,哪裏還有我的份兒。等我告訴你,鴇兒愛鈔,姐兒愛俏,前幾天紅香樓打了一個茶圍,那頭牌芳香兒居然對你有情。幾位相識都在紅香樓候著,我約你去會佳人。”

這頭牌又相中楚懷賢,梁龍正不喜歡,和楚懷賢相熟,他不掩飾自己的不舒服。楚懷賢麵子多少找回來一些。小初這丫頭沒眼力界兒不要我,這紅香樓的頭牌,她見過不少貴人,她還能看出公子的好來。楚懷賢心中隱痛為小初,此時心中泄氣,全沒有想到被頭牌相中好,不是一件得意事情。青樓的姑娘們愛的,當然是有錢的年青英俊人。

“去就去罷了,不要說我是誰。”楚懷賢上一次報的姓名就是林,在京裏也是如此。京裏京外地方大,和相知們玩樂,都不報真姓名,看看誰能中選,以為笑謔。

梁龍正多在京裏呆過,當下答應,約著楚懷賢出來。楚懷賢去房中換過衣服,因晚上不回來,交待留春留夏照看小初。再來到小初房中,小初又是熟熟睡去,楚懷賢又叮囑荷花:“夜裏不要死睡。”這才出二門,會上梁龍正騎馬而去。

紅香樓不是城中最大的青樓,也有名氣。公子們會合後,往芳香房中來。珠娘也一同接來,珠娘彈琵琶,芳香唱上一曲;再珠娘唱曲兒,芳香舞上一回,公子們都擊節說好。

舞畢,芳香獻酒,第一個先給楚懷賢,又引得旁人取笑。梁龍正也讓珠娘來敬酒:“你要去看楚公子的房裏人,得先敬公子,讓她同意才是。”

珠娘手執酒杯,深施一禮:“我和小初一起長大,多時不見隻是想念,請公子允我進去探視。”芳香插上一句:“這位小初是公子房裏人?”語多打聽的意思。梁龍正用扇子輕敲她的手心:“給我好敬上幾杯,我告訴你。”

又驚又喜的是珠娘:“敢問楚公子,這話是真的?”芳香眸中一閃,隻放在心中。公子們鬧騰中,楚懷賢落落大方承認:“她前天受驚,在家裏將養。等她好些,擺酒一定相請諸位。”

芳香會的功夫其一就是奉承,忙帶著羨慕地道:“隻聽著我就眼紅這位姐姐命好,能到公子身邊,不知道是誰大膽,敢驚公子身邊姐姐?”

“誰驚的你倒不必問,不過我告訴你,我這位兄長你要好好侍候。要知道驚嚇他小妾的人,送到左守備那裏打得不成人樣兒。你要是侍候不好,也送你去左守備那裏打板子。”梁龍正和芳香開玩笑,芳香信以為真。

楚懷賢笑著製止:“休信他胡說。”芳香盈盈笑著施禮:“我從不敢怠慢,今天更要招待各位好才是。等我出去告訴媽媽,好好備下酒菜來。”

抽身出來的芳香,急步去尋老鴇:“好教媽媽得知,房中來的公子,不姓林他姓楚。”老鴇瞪眼睛要罵:“姓楚又怎樣,不給錢也不行。”突然轉過麵容來:“敢是京裏楚大人的公子?”

“應該是他,他不肯說真姓名,是我無意中聽到。巴結上這位公子,莫公子再來胡鬧,可以求楚公子說句話兒,一定管用。”

老鴇也歡喜起來,莫小寶公子,從來胡鬧,嫖院子不給錢,就這也是官少爺。老鴇為這個發愁已久,當下交待芳香回去好好侍候:“你要看準是他,我讓人重備酒菜送去。”

回來的芳香對楚懷賢大為巴結,大家起哄過,楚懷賢當晚留在紅香樓中。麵對殷勤卑賤的芳香,楚懷賢突然想起林小初。象芳香這樣的女人,楚懷賢不止會過一個。

要衣服要首飾要借家世,以前出現在楚懷賢身邊的女人多是如此。官場如此,世事也如此。隻有小初,她冒險奔馬,居然沒有留的心。

“平時媽媽打罵的多,要是遇上良人,妾也想從良呢。”身邊是芳香嬌癡的訴苦聲。走神的楚懷賢當然不會相信青樓女子,由著芳香說,楚懷賢繼續走神。凡是青樓女子皆是如此,遇上貴公子多提從良,象是她那身子有多值錢。

不,我不能讓小初這傻丫頭走!楚懷賢為白天和小初賭氣,認為她走就走吧而愧疚。女子懂什麽?她糊塗我不能由著她。我的風聲放出去,不少人知道她是我房中人;她的身子我也看過…….

楚懷賢愧疚來去,決定留下林小初,不能讓她由著性子胡鬧。放她走,她嫁不到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