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生氣,氣秋白,也氣公子,也氣……氣了一大圈兒,她就睡著不起來。楚夫人打發人來看她,楚懷賢回的話:“回去告訴母親,小初雪裏凍著了,讓她睡幾天吃兩劑藥。”等人走了,小初翻身坐起來:“我不喝那苦藥。”

“你試試看!”楚懷賢毫不客氣,小初翻身再睡倒,蒙著頭不和他爭議。爭也爭不贏,又何必爭?

夏綠把藥送來,笑容滿麵:“來,小初姑娘,這藥呀,可不便宜,您不喝,就是浪費銀子。”小初對著夏綠一通看,接過碗一氣灌下去,抹著嘴正要吐,楚懷賢道:“吐了再接著喝。”小初恨恨,真是狠。

藥在肚子裏搜腸刮肚過,小初強忍著沒吐出來。楚懷賢這回滿意了,夏綠也喜歡:“不用再熬藥。”

晚飯就坐在鋪蓋上吃,楚懷賢去和家人用飯。到深夜回來,笑嘻嘻手裏又拿著兩個戒指給小初:“母親賞你的,祖母說你過年做衣服,我幫你挑好了。”

小初還在生悶氣不理他,楚懷賢坐過來一會兒,逗小初說話道:“廟裏遇到莊姑娘,都說了什麽?我就知道二嫂喊你去,一定沒好事兒。”

“莊姑娘說,公子身體好不好?公子學業好不好?問候你呢。”小初吃得飽睡得足,把楚懷賢一通挖苦:“恭喜公子有個賢惠妻子。”

楚懷賢摸摸鼻子,低聲對小初道:“她賢惠多好,咱們樂咱們的。”

“哼!”小初把臉一扭。

“哼什麽,我說到做到,我說多去你房裏就一定多去。”楚懷賢是不把莊姑娘當一回事兒。小初氣又上來,再次來上一聲“哼!”

楚懷賢推一推她:“你要怎樣?”小初不理他,反手把楚懷賢的手甩到一邊兒去。楚懷賢就勢握住這隻手,低聲道:“一個月裏,我陪你十五天,陪她五天,還有別人約我出去回來晚了,我就睡書房了。”

氣極的小初把自己的手奪回來,對著楚大公子覺得自己安排得不錯的臉冷笑一下:“才十五天?”楚懷賢輕笑起來:“母親晚上誇你賢惠,我就知道不是。那這樣,我陪你二十天,給她三天行不行?”

小初想想劉婆今天給自己的東西,鄭誼把過年的船隻都安排好了。小初覺得出氣的時候到了,對著楚懷賢刁難道:“一天也不行,您難道不知道,我是難侍候的人。”

“一天也不行?”楚懷賢為難,同小初商議道:“一個月裏至少得有個三、兩天我在她房裏,不然怎麽見父母親?”

小初在心裏鄙視,為難了是不是,就得讓你為難。她沒好臉色地又睡下來,楚懷賢欺身過來在她耳邊低語:“真的一天也不行?你總得心疼我一下。”

“我要睡覺。”小初把頭一蒙,心想你自己為難去吧。

楚懷賢回到睡下,睡一會兒伸頭看看小初,睡得一動不動。一天也不行?楚公子可以高中,可以武舉,就是情熱之時對小初這樣的要求,他很是犯難沒主意。

過了兩天,是臘月二十八,林小初和鄭誼把事情敲定得差不多,隻等著楚懷賢吃年酒的日子定下來。小初足足的甩了兩天臉色對楚懷賢看,楚懷賢心知肚明,為給秋白求情小初沒掙贏,她要是不贏,就是這臉色。

“你再給我臉色看,我也給你臉色看。”楚懷賢逗小初,小初把臉扭一邊兒去,看得楚懷賢直笑。過了一會兒,小初才轉過臉回道:“酒瘋子要請小意,公子您在家的時候她去呢,還是您不在家的時候她去?”

楚懷賢老神在在:“不理我,還想著出去,等我晚上回來看你好不好,我再告訴你。“小初哼一聲,你讓出去就出去,不讓出去嘛,小初現在是水漲船高,打算買通後門的婆子,讓小意後門兒站著看熱鬧。

大過年的,小孩子看熱鬧也說得過去。

說過楚懷賢對著小初一笑:“你房裏養著,醫生說你再睡兩天,正好除夕你出房門,去給祖母和父母親叩頭去。”小初沒理他,就雪地裏滾幾滾,房裏喝幾天的藥,還不讓人出門怕閃著風。

出來楚懷賢到書房坐了一上午,下午外麵有笑聲:“進喜兒,你家公子就中了個秋闈,不用天天關家裏象要殿試一樣吧。”

黃小侯爺手拎著馬鞭子進來,進喜兒要接,黃小侯爺不給:“我一會兒就走,拉得動他我也走,拉不動他我也走。”用手中馬鞭子一指楚懷賢:“你學女人坐月子嗎?足的有七、八天你不出門。”

“我又不是你,學女人坐月子。”楚懷賢笑罵回去。進喜兒倒上茶來,黃小侯爺又笑謔道:“我不喝茶,我說三句話,就能把你們家公子拉走。”

楚懷賢對著他看:“麵子不小,我今兒一定不出去。”黃小侯爺道:“這是你說的,”楚懷賢點頭:“我說的,你那三句話是什麽?”

第一句,黃小侯爺道:“你們家的丫頭讓人上手了吧?”楚懷賢笑罵回來:“你們家的丫頭才讓人上了手?”

第二句,黃小侯爺道:“昨天我手癢,出去送幾文。半夜裏聽到人說稀罕話,哪一家在外麵跑的丫頭,象是與人勾搭著過年坐船要跑走,是坐船還是坐車,我倒沒聽清楚?”

楚懷賢心一跳,麵不改色氣不變地站起來,拖著黃小侯爺出去:“走,這熱鬧我要看看。”黃小侯爺笑起來:“你別急,你急什麽,這閑話總要晚上才聽到,是一個幫閑叫賀老六的說的,說什麽不讓告訴主人家,要有證據才能說,他打算拿到證據好去主人家裏領賞。”

“怎麽拿到證據?”楚懷賢笑容滿麵,黃小侯爺道:“看你笨的,當然是現場捉到一對,這才算是證據。不然的話,女的往家裏一縮頭不出來,男的就是在外麵走動,憑什麽說人家不好。”

說到這裏,黃小侯爺狐疑地道:“不是你家的?我一聽到這消息,幾個相好處都報了信,你這裏當然也來說一聲,自己的丫頭自己管好。”

楚懷賢這才發覺自己急了些,坐下來慢慢騰騰地笑道:“你不早說,既然沒有笑話看,我晚上再去好了。”

黃小侯爺後悔不迭:“早知道和你出門兒,看你這一會兒,又不想動了。”楚懷賢剛才是心裏跳騰,這一會兒五內俱焚,難道小初最近大變樣子,和她以前不是一個人。楚懷賢佯裝笑容:“晚上和你出去,我悶了好幾天,也正要出門兒。”

黃小侯爺一走,楚懷賢就喊進喜兒:“去問問孫二海,和小初最近來往的是什麽人,那個人定下最近出京的船沒有?要是沒有船,再打聽他最近出不出京。”

進喜兒出去,楚懷賢坐立不安,再喊來多福:“去悄悄問問夏綠,再悄悄問問家裏的人,小初在家裏時,見了外麵的誰?”總得有個人傳消息,這一向是內外勾結的關鍵。

下半天楚懷賢站一會兒,走一會兒,恨不能立即回房裏把小初審一通。就是黃小侯爺不說,楚懷賢也明白現在沒有證據,不是審人的時候。

如果小初真的這樣做了?楚懷賢隻想到這裏,餘下的就不能想下去。這滿京裏任她林小初挑去,除了她挑皇子,別的人都一般。相不中我,相中別人!

楚大公子怒氣衝天過,突然想明白一些。小初是不是利用別人?這樣一想也有可能。要是小初利用別人,楚懷賢還能接受。林小初口口聲聲不願意為妾,這是一直就有的事情。怎麽母親和她一說,她就改口說好。

對著窗外白雪,楚懷賢惱恨上來,你不願意你就實說!再一想自己氣糊塗了,父母親要定下來,小初說不行是白搭。現在楚懷賢唯一寄於希望的,就是小初在利用別人。如果讓他想著林小初相不中自己相中了別人,楚大公子要怨恨滿腔了。

書房中,楚懷賢盼著進喜兒回來和多福回來,又怕他們回來後,說的是自己不能接受的。多福先回來:“常往老夫人麵前的劉婆子最近一天一會小初,夏綠說劉婆幫小初買東西,還到公子房中找過小初。”

這個牽線的人這就出來!劉婆為人,楚懷賢是知道的。她幫著人做這樣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楚懷賢沉吟一下對多福道:“今兒天晚了,明天一早你去打聽,這個劉婆有什麽把柄在別人手裏。”不然的話,她敢得罪楚家?一定是有把柄在手裏。

多福回來時是近晚上,進喜兒回來時夜裏。楚懷賢對他望眼欲穿,從明窗上看到進喜兒臉色就灰暗暗的,步子也拖著不肯進來的樣子。

楚懷賢心一沉,難道小初真的和別人……

進喜兒在廊下跺跺腳,狠狠心進來撲到楚懷賢腳下:“公子,您千萬留小初一條命……您要是不喜歡她,把她打發到田莊子上……”楚懷賢咬牙:“仔仔細細地說出來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