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和春痕有說有笑,從長廊下出來。隻走兩步就停住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意,”離開不到一個月,小初最想的就是小意。小意撲過來到小初懷中,聲音都哽咽了:“姐。”小初深為後悔深為自責,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把小意丟下來。

“姐再不會離開你。”小初親著懷中小意的頭發。小意嗯一聲,抱著她的身子摟著,就開始撒嬌:“以後天天陪小意。”小初連聲答應:“好,以後一步也不離開你。”春痕在旁邊看到,紅了眼圈也想自己的姐姐。

丫頭們都出來看小初,楚懷賢在旁邊道:“進去說吧。”秋白趁人不注意出去,對二夫人報信。二夫人累了一天,歪在竹椅上讓丫頭捶腿。聽秋白說過,立即眼睛放光:“好。”也不顧忌秋白,喊來自己的丫頭:“去請程管事的,劉管事的他們,就說我的話,讓他們去老夫人那裏。”

說過見秋白還在,二夫人不自在的笑笑:“你回去吧。”

秋白出來又擔上心,二夫人要對小初做什麽。出了事兒可別找上我。回到房中,還在熱鬧。楚懷賢坐在榻上隻是笑,夏綠和冬染把小初圍住,一人一句問她:“外麵玩的什麽?玩得好不好?”秋白悄悄進來,不著痕跡地融進來。

足有半個時辰,老夫人那裏丫頭過來。見公子也在,過來說老夫人的話:“老夫人說,請公子過去,讓小初也去。”小初對楚懷賢看看,他也不知道老夫人要喊自己。對小意再摟一摟,小初隨楚懷賢過去。

楚老夫人房中,坐著七、八個管事。有男也有女,這全是楚家的親戚。他們不是一起來的,來到後卻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得全是一個意思。

程管事的先責備自己:“我管著外麵帳房生意上銀兩,也知道家裏有這花圃。是我太忙,想著要東西自己會來,就沒有過問這事。如今外麵聽說迎駕的一部分樹是家裏所出,我還在納悶,他們沒有領錢,自己掏錢打點人備辦這些樹不成?”

劉管事的也道:“庫房是我管著,不來要我也想不起來。”…….

楚老夫人含笑聽完,才對二夫人道:“你的意思呢?”這主意就是二夫人的,她早就把話準備停當。當下道:“一個錢一個人也不要,這當然是好。隻是我想過,這初起來的生意,家裏不幫著掌掌眼,讓外人知道,還以為我們生分了。現在親戚們都這麽說,說明大家都是知道理的人。請母親示下,明天撥兩個得力的管事過去,幫小初一把可好?”

這裏正說著,楚懷賢和小初進來。給老夫人行過禮,楚懷賢坐到祖母身邊去,老夫人喊小初進前來,對她道:“你回來,我是一定要見的。你家裏有事回去看看也罷,怎麽當差不用心,驚嚇到杜姑娘。”

二夫人對小初看看,見她麵上毫不怯色,隻是恭敬的聽著。這事情內幕隻有極少的人知道,二夫人也是其中之一。杜迎珠和龔大人訂了親,杜夫人和二夫人一起把小初恨之入骨。小初不在家的這一段時間,二夫人在老夫人添油加醋,不提杜迎珠親事,隻提那天癩蛤蟆嚇到劉迎珠的事情。這其實是一件事情,癩蛤蟆不嚇到杜姑娘,杜姑娘不會往外麵蹦。但是二夫人生事情,指著這事說小初當差沒完人就跑了。

小初就解釋:“這事兒我實在不知道,一聽說家裏親戚出事,我嚇得不行,跟著他就走了。別的事情都忘了,這是我不對,請老夫人責罰。”二夫人心裏,恨不能老夫人打她一頓才好。見老夫人罵過,隻問楚懷賢:“你還有什麽話說?”楚大公子當然輕描淡寫:“下次不可以這樣。”

楚懷賢在座,一幹人都拿林小初沒有辦法。但是等下的話題,是一定要楚懷賢在才行,二夫人特意提醒老夫人找公子來,此時見他護短,也沒有辦法。

房中不少人在座,小初進來就看到。這個陣勢喊自己來,小初激靈一下,要對我怎樣?杜姑娘的親事不會再提到我,就提也是背後。再提丟人的是她,二夫人就不聰明,老於世事的老夫人還在座。

還沒有弄明白親戚們在座什麽事情,楚老夫人命她:“你也坐下吧。”最末的一個座兒小初坐下來,大約也知道今天還有事情。

果然二夫人開了口,是笑容可掬對楚懷賢道:“小初領差事,是我忽略她。這該領的東西和人,她不來領,我哪裏記得住。現在要親戚們提我,二嬸這事兒辦得真是難見人。我才回過母親,要添得力的人,要錢要物都隻管領去。正好今天你在,這就把人訂下來吧。我看好的兩個人,一個是二門外料理家裏花草的劉興家,一個是負責采買的趙進家。趙進是得力的人,劉興是懂的人。你看這兩個人可使得?”

一盆涼水當頭潑到小初身上,二夫人來搶了!以前不願意給小初領人領東西,現在看到楚懷賢中了,又打聽到迎駕的行道樹與小初有關,二夫人不肯白白讓小初管錢,她伸長了手,要把這一份兒也攔到家裏去。

楚懷賢聽過,他是情願的。小初不服帖,就是她手中有錢。再讓她太任意無人約束,以後管她更難。公子不是長日無事的人,不能天天去哄她和她鬥氣。他剛一沉吟,小初就開口道:“現在沒有眉目,不好問家裏領人領東西。”話一開口,二夫人對著老夫人為難地道:“母親您看,我這不是和公子在說話?”

老夫人就罵小初:“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讓你聽就不錯了。”小初無法,雖然看到親戚們和二夫人都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也要當著這些眼光對楚懷賢使眼色。程管事的悄聲對劉管事的道:“今天要是不攔下這一份來,以後她還不上天。”不領銀子不領東西無人幫著管,林小初也正好不往家裏來。這是這一家子的管事管家當家人,個個不願意看到的。

楚懷賢接收到小初的焦慮,心中暗暗好笑。這丫頭是無法無天那種,空手赤腳都行的人。再看座中二夫人及各位親戚,這些都是磨人精。一個無法無天,一些是磨礪人。讓他們在一起,楚懷賢覺得相當合適。

這就不看小初眼光,楚懷賢對二夫人道:“二嬸說得是,該歸到公中的,就歸到公中。不過以後要東西,不要我件件和二嬸去說吧?”這最後一句話雖然是安撫小初,小初也氣得臉上變了顏色。自己離家一月左右,公子這就變了一些心思。為什麽他在喜歡人上,不狠狠地變一回。

二夫人得了這句話,雖然吃心,也還是歡歡喜喜地道:“你說哪裏話,二嬸怎麽是那樣人。”這就轉頭對小初是吩咐地語氣:“你家裏有事剛回來,先歇上兩天吧。明天我先讓劉興家的過去,她家劉興樣樣都懂,你多歇幾天也成。”

小初勉強打起笑容,心想往哪裏去看。地到我手裏才多久,長野草也不過才寸把長。這些鬆柏樹一部分是龔苗兒拿出來的,一部分是他別處買來。難道這個關竅也要我說得明明白白,哼,休想!

把這些話想過,小初主意立即來了,順著二夫人的話道:“多謝二夫人,那我就多歇幾天。”二夫人笑容滿麵地道:“那你把鑰匙帳本兒交出來給我,我讓人辦去,你放心休息。”小初看也不看楚懷賢,對二夫人道:“夫人您是懂的人,這銀子一筆沒領,全押在官府裏,說是年底一起結。沒有錢就沒有帳本兒,鑰匙在公子那裏。”

楚懷賢輕咳一聲,對小初道:“讓你記帳,你就是說無錢的時候不記。”主仆在這裏你推我,我推你,小初不無委屈地道:“還有那些鬆柏樹,全是托賴公子名頭賒來的。雖然沒有帳本兒,卻有欠條在人家那裏。”楚懷賢忍住笑,訓斥小初道:“糊塗東西,二夫人不是說了歸公中,欠多少錢家裏取了,把欠條拿回來。還有我為你外麵使用的錢,一並想想寫出來,二夫人那裏領錢去。”

公子一分力氣沒有出,現在他要坐地分錢!林小初總算明白公子大手大腳,這錢是哪裏來的,敢情他耍賴勝過自己。林小初苦著臉:“我好好想想,隔了這麽久,有不清楚的,還要問公子才是。”小初再推回到楚懷賢身上,你要是多領了,這錢不能算我的。

二夫人傻了眼睛,她一聽接駕的樹於小初有關,她是衝著分錢管賬目來的。一分錢沒有分到,賬目也一頁沒看到,這一對主仆先弄一堆使用錢出來。她隻能笑著對小初道:“你慢慢想,寫來給我。要是多了一次領不行,分幾次給你。”

小初一聽,臉更是皺起來:“多分幾次我沒什麽,就是怕別人要說公子……”對著楚懷賢看看,楚懷賢再罵她:“先寫去,哪裏來的這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