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公然叫板
鞭炮聲隔著一條街的距離，已經劈啪爆了半個時辰了，還有舞龍舞獅隊和嗩呐隊，吹吹打打，也有些時候了。
桃花村的村民都放下農活去看熱鬧了，蘇小小被這鞭炮聲吵得不勝其煩，又不是除夕，放得哪門子鞭炮……
大火不過過去幾日，這鞭炮聲怎麽聽怎麽有幸災樂禍的成分在，尤其是在夏日，更有火上澆油的焦灼。她這幾日敏感得很。
秀才去糧食鋪收新麥去了，隻去了半個時辰，便空手而回。
蘇小小奇道：“今日，手腳倒還利索。平日裏總要吹一會子牛的。”
“新麥被新開張的‘碧潭酒肆’包圓了，訂金都付了。”秀才語氣裏麵沒有情緒，隻是在敘述一件事情，衣服都被汗濕了，邊說著邊拿著一塊方巾擦汗。
“什麽？真正是豈有此理。”蘇小小氣急。
“掌櫃的，莫急。我認為此事有蹊蹺，破曉酒肆在桃花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麽一個村落根本無法存活兩間酒肆，一直以來也沒有人能與破曉酒肆抗衡。
酒肆落魄之後，都沒人來競爭，為何偏地此時冒出來一個，而且還是在釀酒坊被一把火燒掉之後？”秀才擦掉額頭上的大汗，轉頭對坐在酒肆前園裏悉心研究著新鮮草藥的蘇小小說道。
“什麽‘碧潭酒肆’，我看是‘碧池酒肆’，走，看看去。”蘇小小整了整衣裳，見自己的粗麻布的裹裙已經有些髒了，“秀才，莫慌，等我換件衣裳，去會一會‘碧池酒肆’的掌櫃，咱們不能輸了陣仗。”
把自己前些日子在阿娥成衣做的那件嫩黃色的衣裙穿在身上，端坐在銅鏡前認真打量了妝容，細細描摹的桃花妝，顯得她眉眼如畫，額間的花鈿細膩婉約。
腰肢略顯豐腴，酥.胸若現，倒把唐朝高係的齊胸裹裙穿得頗見章法。
“前世我與蓁一並未有過多的瓜葛，但是今世不成想你與她卻有些緣分。”夏歌笑見她悉心打扮，若一癡情女子去會情敵，帶著三分調侃，七分警告。
“你說什麽？又是她——我就說這桃花村怎麽幾天光景便多了一個酒肆，就在我們貼出品酒的布告之後。
之前釀酒坊的事情，我看在蓁胥的份上，假意不知，現在她還要明裏騎在我腦袋上，當真認為我蘇小小是好欺負的嗎？”蘇小小氣結。
“隻得智取，蓁胥王爺的勢力不容小覷，上至京師，下至鄉野，均有暗線，不然你以為他這個異姓王能夠屹立不倒嗎？所以——諸事小心，多加思量。”夏歌笑見她氣得吹胡子瞪眼，怕她衝動行事，忙警告道。
“若不是顧忌著這番，就她一個深閨女子，我怕她作甚，先去會一會再說，若是她真的當麵鑼對麵鼓，倒不怕她，怕就怕她躲在陰處使絆子，拿不到真憑實據，蓁胥又護著，那才是萬難。”蘇小小心中顧忌，她非莽撞孩童，若不是這樣，釀酒坊被燒之事怎會被她束之高閣？
……
秀才站在蘇小小身側，從容淡定，讓她的心也穩了一些。
碧潭酒肆除了麵積小了些，無論是地勢還是裝潢都強過破曉酒肆。
一座四合農家小院被修葺一新，墨藍色的磚瓦，白色的圍牆。有江南建築的即視感。
朱紅色的大門旁掛著兩串可以照亮夜路的紅色燈籠。
嶄新的酒旗，陽光下猶自耀眼。
村民圍了個水泄不通，其中不乏熟悉的麵孔，米糧店的掌櫃，薛仁海。雜貨店的掌櫃，趙大帥，還有阿娥成衣店的掌櫃，宋阿娥。
這三人都是村裏出了名的大戶，有錢有田，今日裏全不在店裏候著生意，都跑到酒肆門前來看熱鬧了。
見到蘇小小，三人臉上透著些尷尬。
三人平日裏與酒肆來往不多，大家都在等著看蘇小小何時撐不下去，私底下都是看著熱鬧的，今日碧潭酒肆開張，日子還刻意趕在破曉酒肆前麵，明擺著是衝著她蘇小小來的，幾人臉上都透著揶揄神色。
看蘇小小的眼神，同情交雜著些微別的，讓人很不舒服，抱定她是輸定了的一方。
“你們也在啊！”蘇小小裝作不在意，清淡的打著招呼。
宋阿娥是村子裏出了名的俏寡.婦，長得如同那畫中的人兒，腰肢纖細，偏得胸脯絕對超過四兩，一雙桃花眼，有些幽怨，有些動人，在做買賣的時候占盡了便宜，就連婦人都舍不得過分討價還價。
更奇的是，寡.婦門前是非多，但她潔身自好，打扮雖然入時，但是對唐朝時下的民風來說絕對是保守的。
別人穿平口的裹裙，多少會透著點胸前的風光，她偏是男裝打扮多些，終日裏穿著交領的長袍，不過自己改了些嬌俏些的顏色，袖子也非男裝的寬袖，而是那種農人下田時候的窄袖。
因為遮了個嚴嚴實實，覬覦她美貌的登.徒子沒處下手。（http：／／.）。
因著風評好，去她那裏做衣服姨娘大媽可不止桃花村的，趕集的時候接的活兒，店裏兩三個夥計緊趕慢趕，也要月餘才能完成。
宋阿娥描的圖樣也是新潮的，不會透著小家子氣，自己身上這套衣裳便是如此，裙擺處的蘭花圖樣，落落大方，蘇小小很是喜歡。
很少看她湊這類熱鬧，有些吃驚。
她微微含笑，回禮道：“夏掌櫃，您也來了，酒肆諸事可好？”聲音也是透著一股子軟糯的香甜。
“勞煩記掛，還過得下去。”輕輕點頭，算是作答。
薛仁海的糧米鋪子，不光有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糕點零食點心，自己做杏花酥的時候，他嫉妒得眼斜嘴歪，現在有熱鬧可看，見到蘇小小，眼睛眯成一條縫，點頭了事。
“夏掌櫃的，聽聞你釀了新酒，營業那天，我可定是要去湊熱鬧的。”大帥爽朗的聲音，引得蘇小小向他走近了些。
趙大帥足七尺的身高，站在她麵前如同一座小山，人也長得有些凶神惡煞，是那種能夠嚇哭小孩兒的長相。
村裏嚇小孩都說趙大叔來了，孩子保準嚇哭。
趙大帥和她是熟人了，劉大能常常透過他店裏得著消息接活兒，他也能得點中介費。
後來大能很被蘇小小‘挖’到酒肆之後，大帥還來求過她能讓大能繼續接些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