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方善堂外救胡皓

蘇小小一行人酒足飯飽之後,意猶未盡的離開了鶴然軒,幾人沒有時間歇腳,因為此行出來還要雇傭釀酒的師傅雜役,飛雲村有附近最大的“人才交流市場”叫做方善堂,咋一聽挺像個藥店的名字,其實是個實打實的人才中介。

曆史稀爛的蘇小小也不知這種機構是否可考,但是當聽聞還有這種機構的時候,真心給唐朝人民跪了,這也太方便了,在杏花村聽秀才講解了釀酒需要這麽繁雜的程序之後,便發愁上哪裏去獲取這麽多優質壯勞力,現在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秀才果然是做了功課的,拋出了問題也給出了答案。

一邊走著一邊問路,這才發現走入九曲回腸的小巷弄中,環顧四周也無甚標誌性建築,都是土瓦土牆,長得幾乎一樣,除了民居就未曾看見所謂的方善堂在何處。

正在麵麵相覷不知所蹤的時候,聽到怒罵的聲音還伴隨著鞭子抽打的聲音:“你說你怎麽這麽沒用,就知道吃老子糧食,浪費我的銅子兒,你是豬啊!大活人一個,居然就是沒有雇主能夠看得上你。”

“方管事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會用心的,一定會把自己賣出去的。”

又是一聲鞭子響,幾人循著聲音找了過去。

這才發現趴在地上的那個聲聲討饒的小夥子不過十二三歲,稚氣未脫的模樣,又瘦又幹。

而打人的所謂方管事是個胡子拉渣的中年人,不過剛剛過三十,卻已經禿頂了,手裏拿著藤條,小夥兒身上全是淤痕。

幾人走近他還不知,作勢還要再打,手被秀才鉗住,正要發飆,轉頭見幾人衣冠楚楚,竟立即換了顏色,小眼睛小鼻子笑成一團,怎麽看怎麽賊眉鼠眼。

提高了聲音問到:“幾位客官可是來尋夥計的,我方善堂保證什麽樣的夥計都有。”一邊說還一邊嘿嘿笑著,露出一口烏漆麻黑的牙齒。

這造物主真是調皮,是個耍性子的,捏蓁胥,李白之時一定是由裏到外都是精雕細琢,捏秀才的時候也是精心打造,但是眼前這人讓人覺得像是一坨稀泥巴隨手扔在了牆上就化成了這般模樣。

怎麽看怎麽別扭,賊眉鼠眼都不能夠形容的猥.瑣。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方管事這樣不怕有人報官嗎?”秀才捏住他的手並未因為他的訕笑而有任何的放鬆,反而力道更大。

“你,你,你們,哪條道上的,憑什麽管我?要是是顧客就是我老子,要是是來找茬的,我方唐竟絕對不是好咬的。”因為吃痛方唐竟說話都不利索了。

李白使了個眼色,秀才會意把他的手放開,這才問到:“你說隻要我們是顧客就是你老子,你準備怎麽當這個孝順兒子呢?”語氣充滿調侃,表情卻極其認真。

蘇小小覺得痛快,捂著嘴偷笑,一旁察言觀色的小夥子,想笑也不敢笑,臉上掛著淚,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蘇小小。

幾乎不受控製的,蘇小小走過去,低聲問道:“他為什麽打你?”

小夥像是怕極了,張了張嘴,不敢說話。

“我,我……你就說你們要什麽吧!我們這裏什麽樣的夥計都找得到。”方堂竟見幾人不懷好意,有所戒備。

李白沒有應聲,秀才把玩著手裏的袖珍酒壺,說到:“就怕你手裏的那些個夥計都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被你屈打的,我們可不敢冒這個險。”

“別啊!我打他是因為他光白吃糧食,來了好幾撥雇主他都表現得畏首畏尾的,老是找不到雇主,而且還特別能吃,我當時看他可憐這才收留他的,誰知道他還就賴上我了,我一個生意人,不養閑人的。”方唐竟居然說得頭頭是道。

能吃?恐怕是好幾天都沒吃了吧!餓得麵黃肌瘦不說,而且身上新傷疊舊傷,有些傷口因為沒有處理,都潰爛流著膿水。

“他,我要了,你說多少銀錢吧?”蘇小小心底的豪氣又冒出來了,也不問他會幹什麽,就拍拍胸口,做出允諾。

方唐竟喜不自勝,高興得一拍手,小眼睛衝著蘇小小一擠,張嘴就要了二兩銀子。

如果是賣人那還說得過去,如果是中介費,那簡直是漫天要價。

秀才作勢就要走上前去討個說法,蘇小小製止了他,跟這樣的人過多糾纏,隻會讓自己的檔次拉得和他一樣。

“好,二兩就二兩,你需要給我立個字據,證明這個小夥屬於自由之身。”蘇小小說完,拿出銀子,在方唐竟麵前晃了晃,這人一雙似用刀子割了一刀的眯眯眼居然瞪大了,真正詮釋了什麽叫見錢眼開。

蘇小小冷笑兩聲,隨著他一起進去看他立下字據之後,便扶了挨打的小夥子站起來離開了方善堂,這個一點都不帶任何善意的地方。

自古叫美麗的都長得差強人意,叫平安的可能命運多舛……而叫善堂的地方,可能吃人都不吐骨頭,還真是五行缺什麽,就起什麽名兒。

蘇小小隻是進去了一小會兒,便見方唐竟的案頭上一疊似是賣身契的契約,越發感覺這個方善堂根本不是所謂中介,有可能是個販賣人口的中轉站。

但是她也隻是猜測而已。

扶著小夥走出了小巷弄,蘇小小遞給他一串銅錢,然後把賣身契遞給他,說到:“你以後自由了,愛去哪兒去哪兒吧!現在光景不錯,橫豎也餓不死,不要再落到那種人的手裏了。”說完便要和李白秀才離開。

噗通一聲跪下的悶響,一個顫抖細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說到:“謝謝幾位的再造之恩,幾位看起來像是招夥計的,我雖沒有什麽本領,但是隻要吃飽了,蠻力是有的,還望幾位不嫌棄,給口飯吃。”

這聲音那麽的孱弱,就像是風中的一片秋葉,一眨眼就會被吹得渺無蹤跡。

蘇小小不知該如何拒絕,便看向秀才,“反正酒肆中缺個跑堂,你一人也累了些,釀酒的師傅我們再想辦法,這小夥兒你以後好好調教調教,當個小跑堂定是沒有問題的。”

秀才臉上表情一鬆,點頭道:“掌櫃的說的是,定會好好管的。”

小夥兒驚喜交加,但是卻在地上怎麽也站不起來了,秀才忙取了腰間的水袋遞給他喝了好些,然後又遞給他一個燒餅,看他狼吞虎咽的吃了,這才扶了他起來。

“方善堂是斷然不能再去了,釀酒師傅的事情隻能等著以後從長計議了。”蘇小小有些失望,幾人找了個茶鋪歇腳。

幾口涼茶喝下肚,也算掃了掃一身的疲憊。

這時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掌櫃的,您,您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學,什麽都可以學。”

蘇小小這才發現此行隊伍壯大了,拖了個小油瓶,麵黃肌瘦的小不點,真不知道能幹啥。

自己不過是一時心軟,現在聽到他口氣倒還不小,並不想跟他計較,隻是隨口問到:“還不知你姓甚名甚,年方多少,家住何處,為何落到這般田地。”

小夥雖然麵黃肌瘦,但是五官看上去非常清秀,若是恢複了營養,定不會醜了去,但是此時就像是一張黃色的皮子繃在骨頭上,顯得一雙眼睛又黑又大,占了半張臉似得。

在崇尚豐腴的唐朝,這小夥如同脫了水的豆芽菜,屬於走到何處都是讓人厭棄的模樣。

吃了一大碗羊肉麵片湯的小夥兒明顯有了精神,見幾人不是壞人,不再似之前的拘謹,開朗了很多,“我,我叫胡皓,小名耗子,今年十七歲了,家裏人都不在了,所以……以後掌櫃的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小嘴還挺甜,蘇小小笑道:“你看上去頂多十二三歲,不曾想都十七了,我手裏不養閑人,以後跟著你孫哥,好好學習,靠自己的本事留下吧!”

胡皓眼睛含淚,小腦袋點個不停,這件事情也算是塵埃落定了。

幾人又在飛雲村逗留了幾日找了一圈也未找到釀酒師傅,釀酒最少也要三人才能完成,蘇小小愁得不行,但是卻也無法,隻能到了蘭源鎮之後再想辦法了。

蘭源鎮便是她初來唐朝之時,對大唐的第一印象,鎮上資源豐富,應有盡有,當初隻是草草掠過,這次蘇小小打算好好的探索學習。

說走就走,租了輛牛車代步,四人向人字形一撇一捺交匯後延伸的地方蘭源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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