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七匹半圍腰
禹歌笑自己也抿了一口他所謂的“伯爵奶茶”,不禁蹙眉。
夏芊鈺輕笑,然後問道:“店裏可有什麽新鮮事兒?”
禹歌笑將有人鬧事的事情跟她說了。
其實根本談不上鬧事,都是一些居無定所的可憐人。
“我們的做法,讓他們間接丟了工,他們若是想要來當夥計,當然誠心歡迎了。”夏芊鈺對禹歌笑的處理方法並未表示異議。
兩人正在說著話,一個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酒樓的正門走進來。
“請問禹公子可在?”中年人禮貌的問道。
一邊問話,一邊將腦袋上的翻毛皮帽子,摘下來,露出一雙犀利的眼睛。
禹歌笑站起來,“鄙人姓禹,不知找我何事?”
中年人打量了他一眼,似有些不敢相信。
“請跟我走一趟吧!今日廚幫開例會,幫主讓我來請您出席。”中年人拱手一鞠躬,彬彬有禮的說明了來意。
夏芊鈺一聽是嶽虎找他,感覺肯定沒安好心,立即站起來。
禹歌笑拉了拉她的胳膊,輕輕搖搖頭。
“可以不去嗎?”禹歌笑笑問道。
“如果我是公子,最好還是前往,不加入廚幫的酒樓,在琴川不好立足。廚幫一向不將無名小卒放在眼裏,如今讓在下親自來請,也是公子的無上榮光才是。
證明您在琴川已經名聲初顯,這無論對您還是對酒樓來說都是好事情。”中年男子再次拱手一鞠躬道。
禹歌笑嘴角輕笑,“您的理由說服了我,我這便跟您前去。”
夏芊鈺一聽更急了,拉了拉他的袖子,焦急的對他使著眼色。
“這位公子是我的掌櫃,他要和我一同前去。”禹歌笑頓了一下之後說道。
中年男子有些為難,這次前去,本就是為了試探一下禹歌笑到底有什麽本事,然後好說服他留在醉仙樓,如今掌櫃也跟著去,這可怎麽好說。
但他轉念一想,如果掌櫃跟著去了,若是禹歌笑真有本事,難道這麽個破廟,還能留得住大佛嗎?
如此想完,於是點頭,“那便請吧!”中年男子,在前麵帶路。
夏芊鈺跟夥計們打了個招呼,然後便跟了上去。
出了酒樓的大門,這才發現嶽虎居然派了轎子來。
她和禹歌笑也沒有客氣,上了轎子。
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跟著轎子小步走著。
這嶽虎果然好手段,他果然求賢若渴,親自來過一次,如今居然派轎子來接。
“若不是你,我還真怕搶不過他。”夏芊鈺俏皮道。
禹歌笑側頭看了她一眼,“但是,是我啊!所以你不用擔心。你一定要答應我,到了幫會上,不能衝動,我們現在的情況,不能得罪他們,無論我說什麽,你都要保持緘默,然後好好將在座的執事的來頭都記下來。”
他很久沒有這樣嚴肅的跟她說過話了,她這樣子的時候,還是偽裝成“刀魂”的時候。
夏芊鈺鄭重的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廚幫大會,每年年底舉辦一次,做個總結,然後每一年年初舉辦一次,選出幫主,幫主是三年一選,明年便是新幫主的選拔了。
這次用意再明顯不過了,禹歌笑被叫去,定是嶽虎為了籠絡人才,演得一出戲。
“若是你不同意,他執意搶人怎麽辦?”夏芊鈺很驚慌。
禹歌笑噗嗤一笑,笑得爽朗,“你這模樣,像是不確定心上人會不會跟自己走的新郎官一樣,你放心,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他們搶不走的。TXT小說網 。”
禹歌笑鄭重道,眼角還掛著笑意,表情卻已經肅然。
夏芊鈺承認自己有點太過緊張了。
“你對這個廚幫不太了解,之前我也未曾與你說過。要想在琴川立足,一定要名正言順,若是沒有嶽虎和執事的首肯,會非常艱難,沒有他們首肯掛牌,招夥計非常艱難。
今日嶽虎叫我前去,我還有些意外,他不叫我,我過些時日也要請保人作保,求得在琴川做廚的資格。”禹歌笑說明了緣由。
“真正是豈有此理,哪有這種道理,他們算老幾。”夏芊鈺不淡定了。
“難道你們那裏開酒樓是想開就開,當廚子是能當就當的嗎?不需要考驗,不需要檢查的嗎?”禹歌笑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有些好笑。
夏芊鈺是因為太緊張了,是,在現代,開餐館需要辦營業執照,招的廚子,要有健康證和廚師資格證,而且還分了級別和工種。
看來這個廚幫竟是琴川的“行業協會”,若是連廚子是否掛牌都由廚幫決定,那麽禹歌笑還不鐵定被拐走啊!
“你這完全沒有安慰到我,反而讓我更緊張了,之前為什麽不將廚幫的來頭都告訴我,害我還以為就是一個收保護費的不被朝廷認可的民間組織。
如今聽你的意思,是民間組織不假,但是卻是權利極大,關係著生死的朝廷默認的行業組織。”夏芊鈺語氣裏有責怪的意思。
她真的有些鬱悶,她對這方麵一竅不通,一直說要跟禹歌笑學廚,卻並未正式開始。
禹歌笑竟然藏著掖著的,太不夠意思了。
“生氣啦?”禹歌笑湊到她臉旁打趣道。
夏芊鈺側著身子,不搭理他。
“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沒有把握嶽虎給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們決定在琴川開酒樓之時,我便將我的情況遞了上去。
嶽虎私底下來找我,隻是一心想要讓我去他的酒樓上工,卻隻字未提允我在琴川掛牌做廚,我隻是不想讓你擔心而已。
如今事情有了眉目,這不是立即就告訴你了。”禹歌笑軟言相勸道。
夏芊鈺也並未真的生氣,她隻是責怪自己一無所知,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到了,還請二位下轎,這次坐轎之榮,是我嶽幫主親自囑咐,還望別忘記了,做到心中有數。”中年男子沒有客氣,先禮後兵。
夏芊鈺心中氣憤,後悔貪圖舒服坐了轎子前來。
禹歌笑輕聲寬慰道:“不妨事,不坐也不行,別人給我們臉我們就接著。待會兒進入了堂上,你站在一旁,什麽話都不必說,我自有計較。”
下了轎子,發現轎子在廚幫的正門的停下了。
黝黑的牌子,側掛在深褐色對開木門的側麵。
灰色磚頭砌成的院牆,大門前一對獅子,目光炬炬。
進了正門,一個四方院子,院子很大,稀稀落落站著幾人,似乎都是等著考察能夠掛牌行廚的。
大家見禹歌笑和夏芊鈺進來,便一直盯著看,兩人麵生,又長得眉清目秀,大家開始猜度起兩人的身份了。
能夠在這院子裏出現的,都是還未曾在琴川立足的廚子。
若是得不到廚幫的首肯,沒有那個上得了台麵的酒樓敢要。
兩人顧不上別人對他們的指指點點,找了個角落站起了。
對開大門正對著的大堂,因為有屏風遮擋,看不到具體的情況。
剛過晌午,雖是一天溫度最暖和的時候,但是依舊凍得院中人瑟瑟發抖。
靜默的站了一會兒,隻聽堂中一個渾厚的男聲喊道:“今日例會,勞煩各位主事前來,處理幫中事務。請幫主。”
後麵三個字,悠遠綿長,聲量極大,院中所有在嘀嘀咕咕的人們都精神一震。
全部都聚精會神的看向大堂的方向。
過了大致一盞茶的時間,便聽見這悠長的男聲喊道:“帶蒼月酒樓禹雲欒。”
雲欒是夏歌笑的表字,禹歌笑今年二十有二,聽他說這個表字是他成年之時,他域外的師傅給他起的。
於是夏芊鈺尾隨他繞過斑駁的朱漆木屏風進了正堂大廳。
“來人所為何來?”站在嶽虎身邊的瘦幹老頭望向二人問道。
“隻求給口飯吃,為了掛名而來。”禹歌笑謙遜的一拱手回答道。
嶽虎站了起來,“不知禹兄弟是行廚還是坐廚?”他一撩袍裾,虎虎生風的以腿為凳做了個坐下的姿勢。
夏芊鈺不由一愣,不成想他這麽大的肚子,還真就做得了這樣靈活的動作,真是人不可貌相。
“從柴桑行至江南,原當坐廚。”禹歌笑一揮衣擺,照著嶽虎的姿勢回敬了一個,姿勢瀟灑,絕無脫離帶水之感。
“可知這後麵三幅圖上所供祖師爺?”嶽虎並未有任何的表情,一張圓若滿月的臉龐,表情肅然,分外認真。
夏芊鈺打量著這個寬敞的大堂,頗有幾分威嚴,三幅祖師爺的黑白畫像下是一張案桌,案桌兩邊有兩張紅木雕花靠椅。
沿著牆邊放著八張椅子,一邊四張。
離著八張椅子不遠處,放著兩個大架子,一個架子上插著兩排刀,各式刀具一應俱全。
另一個架子上,掛著不同作用的銅鍋,銅鍋下橫著放著兩把油亮亮的鐵勺。
所有炊具一應俱全。
夏芊鈺回過頭,已經聽見禹歌笑朗聲說道:“燧人氏,伏羲,彭祖。”
嶽虎並未停頓,“幾匹圍腰?”
禹歌笑雙手抱拳,鏗鏘有力的說道:“墩,爐,燒烤,籠鍋,冷碟,大案,小案,水案半匹,共七匹半圍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