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易主

夏芊鈺給夏氏請安之後,溜到小廚房隨手撿了灶頭蒸籠裏的花卷吃了,又喝了綠蘿給她熱在鍋裏的粥,感覺肚子不會因為缺少食物,而發出讓人尷尬不好意思的鳴叫之後,這才走出了小廚房。

幾個丫鬟都很勤力,綠蔓與主院大廚房的夥計已經混得很熟了,總能聽到一些八卦消息,讓她對“前麵”的消息,有所知曉。

見夏芊鈺從小廚房出來,一副吃飽喝足的模樣,綠蘿湊過來問道:“小姐今日又要出門嗎?”

綠蘿模樣有些楚楚可憐,似是不知該問不該問一般。

“嗯,可是有事?”夏芊鈺見綠蘿似是有什麽事情求她。

夏芊鈺對她們一向和善,畢竟來自蘇小小的部分讓她覺得人與人之間都是平等的,就像她的“職業”恰好是落魄富家小姐,而她們的“職位”恰好是侍者一樣,雖然以前的夏芊鈺不會這麽想。

但是現在的她不會了,因為來自蘇小小的信息告訴她,人與人之間交往的基礎是信任,而信任的基礎是尊重。

打罵丫鬟,那真的是自控能力極差的人,才會表現出來的“變.態”優越感。

這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想法冒出來,讓夏芊鈺微微有些蹙眉,這段時間她一直在極力的尋求一個平衡點,目前為止她做的很好。

綠蘿有些失望,輕聲說道:“總覺得四小姐不在家,好冷清。”

夏芊鈺看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笑了,“我看你們是嘴饞了,今日辦好事情,給你們帶好吃的。”於是開口說道。

綠蘿聽到這話,眼睛不由瞪圓了,興奮的說:“真的?四小姐沒騙人?”

夏芊鈺點了點頭,剛準備換男裝,便聽見錦謖禾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

“我來接你,今日與人有約你不會忘了吧?”錦謖禾笑意盎然的走過來,秋末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一般。

一旁的綠蘿看的有些發怔,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請安。

“錦公子好!”綠蘿鞠了一躬之後,便轉身去熬煮藥膳去了。

錦謖禾四下打量了一番,像是在找人。

夏芊鈺像是猜度到了他的心思,“三姐在上早課,此時應該還未下課。今日若是不著急走,可以和她用晚膳。”

錦謖禾被人說中了心事,臉色有些不自然,但是他自然是不會承認。

“哪裏有,夏四娘子想多了吧!”錦謖禾微微翻了個白眼,絕不承認,眼睛當然也不四下看了。

想沒想多,你心裏有數,夏芊鈺回了他一個白眼,然後讓他在外麵等,自顧自到廂房裏麵換男裝去了。

已經穿過幾次的男裝,現在穿起來已經得心應手了,簡單的挽了個發髻在頭上,然後插了一根白色的發簪。

在銅鏡中打量了一番,發現並無太大的紕漏之後,這才打開門。

想起剛剛錦謖禾分明在尋找著什麽的眼神,夏芊鈺心中暗喜,看來當媒人的計劃初步成功。

打開廂房的門,在外候著的錦謖禾將視線放在夏芊鈺的身上,雖然已經看過她穿男裝,但是每次看都還是會覺得很驚豔。

夏芊鈺著女裝的時候,是非常明豔的女子,大大的杏核眼,柳葉眉毛,鵝蛋臉,但是穿上男裝過後,卻有一股英氣,像是一個說一不二的領袖,讓人不由在聽她說話的時候,帶著敬仰的心思。

見錦謖禾眼睛有些發直,夏芊鈺不以為意的笑笑,然後切入主題問道:“要將酒樓易主的馮掌櫃可到了?我們趕緊出發吧!別讓他們等急了。”

“估摸還沒到……不過之前答應我的事情,如今還算數嗎?”錦謖禾往前走的腳步停住了。

答應他事情?夏芊鈺疑惑,自己到底答應他什麽了……

“你說了會讓我也參與,就算不讓我學廚,也讓我加入進來,成為酒樓的一部分,我願意借你五百兩,不需要你還利息,隻需每次我到酒樓,你都會讓廚子把最好吃的菜肴端進來。”錦謖禾現在的樣子活像個小孩。

他正有些紈絝子弟的作風,但是有特別的可愛,一點也不招人討厭,就連現在耍賴的樣子也是。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開酒樓就是為了讓食客品嚐的,你來了隨時都有你的位置,隨時想吃就吃,如果你不放心,怕我翻臉不認人,我給你立個字據,這樣可好?”夏芊鈺有點好笑,如此說道。

她發現必須用特別淺顯的,如同哄孩子的話來和錦謖禾說話,他才會馬上明白。

這個提議一說出來,錦謖禾眼睛一亮,他其實很想讓夏芊鈺立這樣的字據,但是又覺得有些小心眼了,糾結了一番之後說道:“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的話難道我還能不信?”

夏芊鈺不把他的玩笑話放在心上,就此說好之後,錦謖禾這才在前麵領路,兩人坐著馬車朝惠水街的永和道趕去。

兩人從馬車上跳下來之後,便看見蓁胥王爺和禹歌笑身邊站著一個瘦高個,料想便是馮掌櫃了。

馮掌櫃未語先笑,看向匆匆趕來的兩人,清瘦的臉頰因為笑意盎然而有兩個小坑。

高高的顴骨讓他看上去分外精明,一身裝扮倒是極為普通的商人扮相,並沒有什麽特別的。

夏芊鈺走過去,拱手一拜,“想必您便是馮掌櫃了,讓您久等了。”

馮掌櫃笑著打量夏芊鈺,雖然知道她是一個女子,但是見她男裝扮相,定是不想讓人知道她是女子,也不想此時有人將她當女子對待,便客氣道:“夏公子客氣了,在下著急脫手,不敢耽擱,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們便去看酒樓吧!”

在來的路上,錦謖禾已經將馮掌櫃的事情盡數告知她了,經營不善外加要離開琴川,故此需要賣掉酒樓,這不是什麽稀罕事,這個酒樓已經多番易主,沒有幾個人能夠經營超過一年。

馮掌櫃也是因為門庭冷落,生意實在冷清,每日白虧銀子,故而才將酒樓脫手。

馮掌櫃在前麵領路,拿出鑰匙將酒樓大門前鐵鏈子上的鎖頭打開,然後輕輕一推,除了開門聲以外還有漂浮起來的灰塵。

從門縫上累積的灰塵可以看出,至少關門有數月了,卻像是從來沒有打開過。

夏芊鈺被灰塵嗆到,輕輕的咳了幾聲。

背上附上來一隻溫和的手臂,輕輕的拍上她的背,夏芊鈺抬起眼睛,欲對此人投去感激的微笑,正好撞上蓁胥清亮的眸子,他整個人和煦的笑著,關切的說道:“王釗,你去取張錦帕來,用水打濕,讓夏掌櫃捂住口鼻。”

夏芊鈺剛想說不用了,哪能這麽嬌貴了,不是小題大作嗎?

結果灰塵又飄進鼻子裏,讓她再次咳嗽起來。

禹歌笑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伸出去的手兀然停在空中,過了一小會兒才放了下來。

錦謖禾已經發現夏芊鈺沒有尾隨上來,幾步追上來,關切的問道:“怎麽了?”

夏芊鈺這才想起“蘇小小”有非常嚴重的過敏性鼻炎,這樣的灰塵簡直就是“致命傷”,會讓她鼻癢流淚。

“沒事,隻是被泛起的灰塵嗆到。”夏芊鈺有些尷尬,這話有點“公主病”了。

錦謖禾眉頭舒展開,見夏芊鈺沒有大礙,便又回到了馮掌櫃身邊,繼續與他有好熱情的攀談。

為了能夠順利的考察酒樓,夏芊鈺沒有拒絕蓁胥的好意,將王釗遞過來的打濕的錦帕接了過來,輕輕的捂在了鼻子處。

鼻尖上有淡淡的檀香味傳來,蓁胥的眼光始終未曾從她臉上挪開。

見她沒有大礙了,這才往前走著。

夏芊鈺很快的趕上了他們,認真的打量起酒樓來。

除了空氣漂浮著幹燥的灰塵,使得寬大的空間有些霧蒙蒙的之外,酒樓的裝飾和桌椅都是八成新。

內部裝飾是非常保守的風格,並不儒雅,也並不樸實,而是一種非常常見的風格,褐色的裝飾,抬頭有雕花的房簷。

紅色的大燈籠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紅,有些詭異。

一樓並不是完全封閉的,窗欞是活動的,可以取下來,牆體變成及腰的,外麵的行人可以看進酒樓的大堂。

三根朱紅色的大柱子,立在夏芊鈺眼前,似乎占據了一樓特別多的空間。

讓她感覺偌大的空間狹促了很多。

再看了二樓,並未覺得有何特別之處,好的酒樓她實在見過太多,這個酒樓走得是非常踏實的裝飾路線,從裝修到布局都是特別老實,毫無特色的。

她突然意識到為何他會關門了,因為一家酒樓,又沒有特色,還碰到這麽個堪稱死穴的破地兒,必死無疑。

目前看來,並沒有太多的好處吸引她。

直到馮掌櫃將後院的門推開,後院的空間暴露在她麵前,這讓夏芊鈺眼前一亮,豁然開朗。

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後院,由一圈低矮的平房圍起來,這才發現惠水街因為是較偏的大街,毗鄰大山,從院中往外望去,視線分外開闊,遠山近水,叢巒疊嶂十分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