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繩之於法
茶館掌櫃就走就走,沒有一點留戀,這掌櫃的還真是急性的人。
蘇玉帶著地契回了家,白得了一處鋪子,她心裏還是有些高興的。自從掌櫃的將茶館夥計派到安定縣之後,茶館就關了門,直到今日,鋪子的門還關著,沒有開業。
蘇玉在心裏琢磨,這處屋子她租了半年,隻有半年的期限,轉租出去也是麻煩,再說了,明年她就在回安定縣,搬到茶館後院也是麻煩,不如先將茶館放著,這茶館鋪子怎麽處置她得好好想想。
一回到家,小寶就迎了上來,他極小聲的說道:“二姐,怎麽樣了。”說完,他又暗暗的問蘇玉,“二姐,他們說黑風寨的山賊沒了,你什麽時候將身扮換回來啊,在外麵喊二哥,總是有些別扭呢。”因為沒了威脅,所以小寶才會這樣想。
蘇主摸了摸他的頭,道:“這事不急,是男是女對我沒妨礙,再說了,明年開春咱們還在回家一趟,趕路還是男裝方便些。”
小寶看著蘇玉,欲言又止。
蘇玉蹲下來,棒著他的臉問道:“什麽事,說吧。”
小寶輕聲道:“二姐,你說咱們回去還能找著娘他們嗎?”
蘇玉認真的點頭:“自然能找到的,若是找不到,咱們就去張家村,姥姥他們總是在家的。你想想,外麵有了危險,娘自然會去張家村避難的。”
蘇玉這樣一說,小寶就放心了。
蘇玉站了起來,牽著小寶進了屋,之後,她套了件罩衣,帶著眾人大掃除。她把掃帚綁到竹竿上,開始掃屋簷上的蜘蛛網。
徐師傅提水,吳知搬櫃子,小寶打掃櫃子後麵的角落,以往掃不到的地方,今天也沒放過,他們忙了整整一天,整個屋了煥然一新。
這天他們吃過晚飯,洗漱過後就睡下了,實在是累得慌,一沾上枕頭就睡死了。
次日一早,練過拳之後,蘇玉茶館轉了一圈,這一轉,還真讓蘇主驚喜,茶館還真不小呢,蘇玉以前住的那屋子及附近幾間屋子隻是很小的一部分,茶館後麵還連著一個三進的屋子,估計以前是掌櫃的極其家人住的,有前有後,整齊得很,那些大件的家件搬不走,都留下了。
這個小三進比蘇主以前在安定縣買的二進的宅子略大一些,不過每屋子跟院子都小了許多,不管怎麽說,夠住不少人了。
話又說回來,這個小三進的院子在前後兩個門,前門跟茶館不相幹,後門倒是開在了茶館的側邊,那些還栽了花草樹,若不仔細瞧,還真發現不了這個小三進的屋子是跟茶館是一處的。
可惜,蘇主已經有住的地方了,不然,她還真說不定會搬過來住。
蘇玉看守茶館鋪子,心情好了不少,看完後,她鎖了鋪子,又往集市去了,她與以前一樣,在集市裏轉悠著,又問了米價物價,果不其然,這些東西又悄悄的漲了一文。
雖說漲得不快,可是每日都在漲,蘇主手中的銀子不多了,在沒想到法子掙銀子之前,她是不敢再亂花錢了。
就在蘇玉離開茶館不久,有幾個陌生人在茶館周圍轉悠了一會,那些人見茶館的大門關著,頗為奇怪,得知這鋪門關了十幾天之後,那些人便離開了。
這些人正是朱世了的人,朱世子之前提過一句,說在茶館聽到了一個新鮮的故事,想將那說書人帶走,後來他們離開了這裏,這事就不了了之。沒想到,這些忠誠的屬下卻是將這話記下了,連撤退的時候都沒忘記這事,還真派人過來‘請人’了。
不巧得很,茶館鋪子十幾天前就關門了,且掌櫃的也拖家帶口的離開了,這些人倒是撲了個空。
集市上,也有那些人的身影,大約十幾人,都作平民裝扮,衣上更是有補丁,連說話的口音都是學著這邊的,一邊打探消息,一邊裝作是從安定縣離開的人,他們將安定縣的消息無意中說了出來,都說挖出了不少好東西,可值錢了,去那邊的人越來越多了,衙門的人手也多了。
他們說了這些還不算,還且一個遮遮掩掩的說道:“聽主挖寶的死了不少人呢。”至於是怎麽死的,他死活不肯說了,弄得神秘兮兮的。
蘇玉路過饅頭攤的時候,看到有兩人將饅頭全給買下了,那兩人臉上看不出什麽,但是眼中卻是急得很,正在此時,前麵聽到一個喊聲,像是女人的聲音,蘇玉的注意力被引了過去。
百姓都喜歡瞧熱鬧,沒過一會兒,那邊就圍滿了人。
將饅頭買光的那兩人匆匆的離開了,與時同時,買糧的買餅的,還且買酒的,這前前後後,有不少人呢,還有去成衣鋪買衣物的,買棉被的,還有去買馬車的,反正啊,今天柳陽縣那些僑小買賣的百姓可是大掙了一筆。
那些人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一會,他們就消失了,不曾留下半點蹤跡。
往柳陽縣這邊走的,老二他們一行人,大約兩百人,蘇將則是從成縣離開的,不曾路過這邊,就這樣,蘇玉與蘇阿娘他們生生錯過了。
這就是所謂的陰差陽錯。
話說回來,蘇玉不愛湊熱鬧,更不愛惹麻煩,她折身便去買菜了,她想著,多買些白菜,到時候做辣白菜、酸菜,都能在冬日下飯。
冬天的白菜多,價錢也便宜,蘇玉買了小半袋,她提著菜正準備走,眼角一掃,看到了鄰攤的紅辣椒幹,她站住了。
不知怎麽的,她腦中一下子想起了火鍋,仔細想想,現在天冷,正是吃火鍋的時候。
這一想,還真有些饞了,蘇玉摸著懷中的幾兩銀子,一咬牙,不僅買了冬茹,蘿卜,豬肉,豆腐,還稱了骨頭準備熬湯作底料,這一買,就花了好近兩百文,相對平頭百姓來說,這價錢可不算便宜,蘇玉覺得,與其想法子使勁省錢,還不如想法子掙錢呢。
她又去買了些調料,這時候的食材不多,調料就更少了,但是沒關係,火鍋容易做,食材多有食材多的作法,食材少有食材少的做法。
蘇玉買好東西,正準備回家,隻見一個人影朝她撲來,她提著東西,避讓不及,雖說往後退了幾步,但是還是被黑影抓住了腿。
那黑影抱著她的腿哭求道:“小哥,救救我,您行行好,賞我點吃的吧!”
蘇玉臉色一黑:“走開。”這裏這麽多人不找,偏要找她,怎麽回事。再說了,腿下這人看著都成年了,有手有腿,想掙口吃的並不難,這樣抱著她的腿是怎麽回事?
腿下那人抬起頭,是個年輕女人,很瘦,身上有些髒,這張臉倒是還有幾分姿色。她那雙含水的眼睛楚楚可憐的看著蘇玉:“小哥,您行行好……”
蘇玉抬腿掙開了這年輕女人的束縛,她轉身就走。不好意思,她對這種英雄救美人的事沒興趣,換句話說,她對女人沒興趣。
髒兮兮的年輕女人見蘇玉要走,還想撲上去,蘇玉卻是走得極快,那女人呆住了,她瞧那位小哥年輕,還沒成年,這樣沒見過世麵的小子隻要稍稍哄哄,就能對她百依百順,尤其是這種鄉下小子,娶媳婦難得很,等這位小哥救了她,她再以身相報,那就不愁沒有去處了。
當然。
這是她以前的做法,現在……
她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一個不顯眼的男子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瑟縮了一下,緊接著,她像不要命似的往蘇玉衝了過去,連衝邊嚎:“相公,等等我,等等我啊。”
年輕女人的速度那叫一個快啊,像是有狗在她身後追似的。
蘇玉提著東西往旁邊一避,幸好這段時間都在練功夫,身體敏捷了不少,非常輕鬆的避開了身後的那個髒兮兮的女人。
那年輕女人往前一撲,蘇玉避開之後,她直接跌在了地上。
蘇玉想趁著這個機會離開,可是,她竟然被堵住了去路,是那些百姓幹的。蘇玉抬頭,一臉不解:“你們擋著我做什麽?”
一個百姓站了出來,打抱不平:“你這小子太薄情了吧,你娘子在喚你,你走什麽?”
亦有人跟著說道:“是啊,你娘子又髒又瘦,都慘成那樣了,瞧了,買了一大堆東西,還不理你家娘子,你這人是怎麽回事?”
蘇玉一臉無語,她涼涼道:“各位大哥瞧清楚了嗎,你看看她那張老臉,再瞧瞧我,說是母女還差不多吧,相公,你們覺得像嗎?”
周圍百姓細細的瞧了瞧兩人的臉,這一看,他們覺得蘇玉說的話還真是對的。
堵著蘇玉的百姓往旁邊一移,蘇玉才走了一步,那年輕女人急急的用髒衣服擦臉,擦得極快,不到片刻,這女人清秀的麵容就露了出來,這模樣比剛才瞧著年輕了不少,年輕女人摸淚道:“我是他家的童養媳,所以才比他大,他這沒良心的,一去不回,我好不容易打聽到他的消息,苦苦找來……”
這身份,說得無比淒慘。
這些話蘇玉一句也沒聽進去,她一直盯著年輕女人的臉,這年輕女人好像是蘇南聚的媳婦,那個叫阿玲的。
她想起來了,她聽捕快大哥說過,這阿玲將蘇家村的值錢的東西全給卷走了,甚至連糧食都沒有放過,害死了不少人。
沒想到,這叫阿玲的竟會在這,還成了乞丐。
阿玲將臉擦淨了之後,得到了不少男人的同情,她哭得越發起勁,她邊哭邊用眼角看著人群中的那個普通男人,這一次若再掙不到銀子,那可怕的男人肯定不會饒過她的。
這樣一想,她對那半大的小哥更加上心了。
周圍的人對著蘇玉指指點點起來,蘇玉看著看著手中的東西,正在考慮是不是將這些東西寄存起來,然後她揪著這女人去衙門立案,等等,單這女人可弄不到蘇家村那麽多東西,應該是有同夥吧。
同夥,以前有同夥,現在還會在一起行動嗎?
蘇玉暗中打量阿玲,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阿玲。蘇玉心細,很快,她就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阿玲每隔一會就會往人群中看一眼,看了四次後,蘇主終於確實了人群中的人就是阿玲的同夥。
一個男人,長相極為普通的男人。
蘇玉琢磨著,捉一個人簡單,可是要同時捉兩個人,那就難了,若是冒然行動,肯定會打草驚蛇。
該怎麽辦呢?
正想闃,柳陽縣的捕快接到百姓的報案,說這邊百姓他們幫忙,於是,他們就來了。
捕快一過來,就有人指蘇玉道:“就是他,拋妻棄子,妻子有孕他都不理,一分錢都不給,太可恨了。”
捕快聽到這話,嘴角一抽,清官難斷家務事,又不是殺人打人,
這種事叫他們有什麽用?
蘇玉看到捕快,眼前一亮,隻見她揚聲說道:“大人,這不關我的事啊。”說著,一臉委屈的走到捕快的身邊,她用極小的聲音對捕快說道:“大人,這婦人是個騙子,她還有同夥,就在那裏,你看,就是那個男人,長得極為普通,鼻頭有一個大痣。”
捕快一臉狐疑的看著蘇主。
蘇玉悲切道:“大人,這婦人卷了我們整個村子的財物跑了,等您捉住了他們,一問便知。”
捕快一聽到財物就心動了,他們對視一眼。突然間,兩個捕快同時朝人群的某個男人包抄而去,坐在地上苦述的女人也被另兩人上捕快抓了起來。
阿玲一臉慌張,聲音都尖厲了起來:“大人,為何要捉我啊……”此時,鼻上長痣的普通男人也被逮住了,正往這邊押來。
蘇玉走到阿玲的麵前,高聲道:“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
阿玲心裏更慌了,她佯裝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蘇玉冷冷道:“聽不懂,你怎麽會聽不懂?你還記得蘇家村嗎,當初你也是用的這一招,以身相報,嫁給了我們村的阿南哥,後來,你不僅將阿南哥的親娘給氣死了,還卷走了村中的財物,連玉米糧都沒放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村死了多少人?”
阿玲見自己的老底被揭了出來,聲音都開始顫抖:“你、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這事!”
“瘋婆子,閉嘴!”被押過來的那個男人衝阿玲大吼,眼睛看著蘇玉,跟要吃人似的。
蘇玉可不怕他,她眼睛眯了眯:“這女人一個人可搬不走整個村的金銀財物,她定是有同夥,你就是她的同夥吧,說,你將我們村的那些東西弄到哪裏去了!”
鼻上有痣的男人冷哼了一聲,他壓根就不理蘇玉。
蘇玉見狀,扭頭對那捕快說道:“幾位大哥,這兩位合夥作案,將我們村的財物搶了去。”
那幾位捕快問蘇玉:“可有證據。”人是抓了,但若沒有證據,那後麵的可就不好辦。
鼻上有痣的男人有恃無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蘇玉想著,這人怕是有後台的,這下倒麻煩了。
蘇玉沉思片刻,便又對捕快說道:“證據現在沒有,不過。”她在其中一位看似領頭的捕快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那捕快聽得連連占頭,眼睛直冒光。
蘇玉說完,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這事就交給大哥了。”蘇玉朝那幾位捕快道了謝,然後轉身沒入人群,很快就沒影了。
那押著人的四個捕快一頭霧水,並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他們試探道:“劉頭,這人可怎麽辦,要放嗎?”
“不,帶走。”劉頭的話中都透著喜意,“咱們回衙門。”
一行人押著阿玲兩人回了衙門,路上,阿玲一直哭鬧掙紮,後來將嘴堵了,這才清靜不少。
“劉頭,這是怎麽回事?”
“那小子說,若是從這兩人口中找到了村中財物,隻要將這兩人繩之於法,他一分不要,就當是咱們的酬勞。你們想想,一個村的值錢東西,可不是小數目啊。”劉頭舔了舔嘴。
再說了,這兩人若真是慣犯,那肯定不是這一筆,嘿嘿,到時候將隻需說那是蘇家村的東西,他們就能自個得了,多好的事。
當然,給上司的那份是免不了的。
此時的蘇玉已經回了家,她準備做火鍋了,此時,大齊王朝還不曾出現火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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