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誤入皇子書院

自從有了新的奮鬥目標之後,白司顏一整天的心情就變得格外的美麗,杠也不抬了,槽也不吐了,連上課都認真了許多,雖然她的一顆心早就飛到了山腳下,根本就沒把聞人海棠說的話聽進去一個字。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獲得了聞人海棠的特赦,白司顏幾乎是一個箭步衝回寢屋,興高采烈地準備收拾行禮。

卻不想,人還沒走到門口,就發現房間的門大喇喇地開著。

白司顏是個非常樂觀的人,再加上天岐書院的治安非常好,再再加上她的屋子裏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可以偷,所以白司顏壓根兒沒去想屋子裏會遭賊,甚至還非常興奮地以為她的那個翹課小王子室友突然間良心發現、浪子回頭,主動回來了!

要真是那樣,她豈不是瞎貓撞上死耗子,白白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高高地扯起嘴角,白司顏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立刻快步走了進去,張嘴就喊。

“北辰兄,你總算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啊!”

一抬眸,對上一雙妖詭森寒的眸子,白司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尖叫了一聲,像是活見鬼似的,臉色唰的就白了一層,淒厲的聲音直刺九重雲霄,簡直可以用慘絕人寰來形容!

蹙了蹙眉梢,被那刺耳的叫聲震得有點頭疼,獨孤鳳凜頗為不悅地掃來一道寒光,隻是還沒來得及向對方傳達自己的不快,就見那個家夥在愣了一愣之後,突然間像是發了瘋似的,撒丫子就狂奔了出去,一邊逃一邊還不停地在嘴裏念叨。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啊啊啊!要死人了!怎麽辦怎麽辦!啊啊啊!是噩夢!這絕對是噩夢……”

嚷嚷了一陣之後,又見白司顏忐忑不安地走了回來,像是做賊一樣,亦步亦趨地靠近了門框,繼而深吸一口氣,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了門板上,再是一點一點地朝門框的邊緣挪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用窺探的視線往屋子裏從左到右地偵查。

片刻後,視線相交,四目相對。

一個是滿滿的不耐煩加上鄙棄,一個是心有餘悸惴惴不安大驚失色。

目光交錯而過的一刹那,白司顏仿佛經曆了一場殫精竭慮的生死大戰,刹那間就扶著門框癱瘓在了地上,深深地覺得……傳說中的生死決鬥,大概也不過如此了。

但是……這又是為什麽?!

她都已經躲到天岐山來了,為什麽還會遇到那個陰魂不散的蛇蠍九殿下?!

他不是遠在千裏之外的那個邊城當他作威作福稱霸一方的九王爺嗎?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天岐山來了?!簡直不可理喻好嗎?!

天底下這麽大,他去哪裏不好,為什麽一定要來天岐山?!

天岐山這麽大,他去哪裏不好,為什麽一定要來黃字閣?!

黃字閣這麽大,他去哪裏不好,為什麽一定要來她的房間?!

就算是冤家路窄,這路窄成這樣……未免也太喪心病狂了有沒有?!

在確定眼前這個蛇蠍美少年真的變成了她的同寢室友,並且在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跟她同床不共枕地度過無數個可怕的夜晚,白司顏在毛骨悚然之外,表示她已經深深地感受到了來自命運的惡意,快要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心好累,感覺再也不會愛了。

好在,不幸中的萬幸……

那個蛇蠍就殿下,好像沒有認出她來?

是不是?是不是?!

扶著門框,在獨孤鳳凜毫不掩飾的鄙棄目光中,白司顏硬著頭皮側開了臉,繼而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

一下子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擊,白司顏默默地轉過身,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扣著門上的花格,踉踉蹌蹌地邁開步子跨出了門檻,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安撫一下那顆受驚的小心髒。

然而,還沒等兩條腿都邁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森然的聲音。

“等一下。”

白司顏驀地頓住了步子,有些做賊心虛,沒敢再動。

獨孤鳳凜又道:“把頭轉過來。”

話音落下的刹那,白司顏隻覺虎軀一震,胸口處應聲漏了一拍心跳。

見她沒有動,獨孤鳳凜似乎有些不耐煩。

“叫你把頭轉過來,聽見沒有?”

白司顏僵著身子,梗著脖子,心中暗道不妙……剛才她的反應太大了,就算獨孤鳳凜一開始沒有認出她來,但見到她反應這麽激烈,恐怕也會心生疑竇。

想到這裏,白司顏不由捏了捏拳頭,一咬牙轉過了身,試圖從氣勢上壓倒對方,把場子找回來!

“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在我的房間裏?害得我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聽她這麽說,獨孤鳳凜眯了眯眼睛,眸中狐疑更甚。

“怎麽……你不認識我?”

聞言,白司顏的心跳又驀地漏了一拍,還以為他發現了什麽,直到對上獨孤鳳凜探究的視線,才強自鎮定了下來。

“你很出名嗎?我為什麽要認識你?”

獨孤鳳凜不置可否:“那你剛才叫那麽大聲做什麽?”

白司顏一挺胸膛,理直氣壯:“我以為房間裏遭賊了嘛!”

獨孤鳳凜目光一冷:“你說我像賊?”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屋子裏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來,正常人的反應都會當成是賊的好嗎?”

獨孤鳳凜不以為然,還是很懷疑:“但你剛才的反應,可不像是看見賊的反應……一般人見到賊,喊著抓賊還來不及,你倒好,見了鬼似的二話不說就跑……”

不等他把話說完,白司顏立刻打斷了他,擲地有聲地辯解!

“賊也分很多種啊!畏首畏尾膽小如鼠的那種我自然不怕……但像你這樣光明正大登堂入室的,我想著你的武功肯定比我好,我要是喊人了,萬一打不過你被你殺了,那豈不是很冤枉?錢財乃身外之物,偷了就偷了,還是小命要緊,我當然得快點跑啊!”

“是嗎?”半眯著纖長的狐狸眼,獨孤鳳凜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司顏,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我們之前真的沒有見過麵?”

白司顏趕忙擺手,一臉正直!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我這人過目不忘的,你又長得這麽好看這麽有氣質,我要是見過你肯定不會忘記的!”

見白司顏一邊拍他馬屁一邊忙著跟他撇清關係,獨孤鳳凜愈發覺得這當中有問題,然而思來想去,他的印象中確實沒有這麽一號人。

剔了剔眉梢,看著白司顏垂下眼瞼不敢跟他對視,獨孤鳳凜不由微微挑起嘴角,走上前兩步。

餘光瞟見那襲紫衫蕩了過來,白司顏下意識往後退了開。

然而,步子才邁到一半,獨孤鳳凜忽然間出手如電,劈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嚇得白司顏又是一聲驚叫。

“你、你要幹什麽?!”

獨孤鳳凜目光如炬,口吻森寒:“我再問你一次,我們之前有沒有見過?”

這一回,白司顏避無可避,不得不被迫對上了他的視線,看著他一臉“你要是敢說半個不字,我就掐斷你脖子”的狠佞表情,否認的話頓時就卡在了喉嚨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沉默了片刻,得不到白司顏的回答,獨孤鳳凜不由緩緩收緊了五指,眸光之中寒意更甚。

“嗯?”

換成是別人,白司顏自然不會那麽容易就被威脅,可對方偏偏是那個蛇蠍美少年,白司顏多少有些做賊心虛,態度一時間強硬不起來……微微捏起袖子下的拳頭,到底沒能狠下心朝獨孤鳳凜那張美如妖孽的俊臉上揮去。

正僵持著,眼角的餘光中忽然闖入了一片翩躚如碟花花衣擺。

第一次,在看到聞人海棠的那一刹,宛如看見了救星一樣激動——白司顏表示,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麽期待過聞人海棠的出現!

“老師!老師看這裏!這裏!快過來啊!老師你再不過來阻止他,學生就真的要被他掐死了!”

聽到白司顏的召喚,聞人海棠循聲遞過來懶洋洋的一眼,爾後勾了勾嘴角,笑道。

“掐死算了……不用為師親自動手,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白司顏:“……”

老師你這麽陰暗的真心話,就這麽當著她的麵,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講出來,真的大丈夫嗎?!

就在某人快要心肌梗塞而死的前一秒,獨孤鳳凜忽然就鬆了手,而他鬆手的理由竟然是——

“那還是老師你自己動手吧,學生不想為了這種微不足道的家夥弄髒自己的手。”

白司顏:“……”

繼續心肌梗塞不解釋!

搖搖曳曳地走過來,聞人海棠先是漫不經心地拿團扇敲了一下白司顏的額頭,遞過來一個“為師不在你就到處作孽”的眼神,看得白司顏一陣委屈……明明罪魁禍首是獨孤鳳凜好嗎?!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冒出來,她的小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平靜呢!

走進屋子裏慢悠悠地轉了兩圈,聞人海棠一邊搖著團扇一邊回過身來,先是笑吟吟地看了眼白司顏,繼而側過頭去看向獨孤鳳凜,用一種頗為熟稔的口吻同他拉家常。

“你倒是個念舊的,過了這麽久還惦記著這個屋子,還記得這張床。”

聽他這麽一說,白司顏不由扭頭瞟了一眼床榻。

其實不瞟也就罷了,這一瞟,她整個人瞬間就不好了!

因為聞人海棠所說的那張床,是她的床!

屋子裏的三張床鋪原本是連在一起的,當初她來晚了一步,最右邊的床板上堆滿了東西,所以她就挑了最左邊的那一張,而眼下……她的東西全部都被亂七八糟地扔在了地上!全部!都!扔在了地上!

“靠!”

在瞧見那慘不忍睹的一幕之後,白司顏當場就炸毛了!

管他是九殿下還是十八殿下還是二十七殿下,竟敢把她最喜歡的麻將和撲克牌灑得滿地都是?甚至還烙上了半個腳印?!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個女人,如果連最心愛的撲克牌都保護不了,就算能當上白蓮花,又有什麽用?!

裹挾著巨大的怒氣,在聞人海榮錯愕的注視下,白司顏忽然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把他嚇了一小跳……卻見某人顫抖著伸出雙手,用一種無比憐惜的姿勢,將躺在地上的一張方方正正的、上麵像是鬼畫符似的描著一團圖案的、還不到巴掌那麽大的紙張給撿了起來。

爾後,又見白司顏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一個箭步衝到獨孤鳳凜跟前,在對方沒來得及反應之前,一把拽起他的胸襟,捏著紙張將上麵印著的半個腳印飛快地在他身上反反複複地擦拭,一邊擦,一邊怒不可遏地低吼!

“賤人!那是我的床!誰允許你碰那些東西了?!難道這就是你們這些皇親國戚所謂的修養嗎?嗬嗬!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我告訴你,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這是第一次,我可以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但你要是再敢亂翻我的東西,信不信我分分鍾弄死你?!”

大概是從來沒有被人罵過“賤人”,獨孤鳳凜在氣極之下,卻是笑了。

“誰稀罕你的那些破爛東西?我隻要床……還有,把你的髒手拿開,別惹我,我現在心情很不好。”

“你心情好不好關我屁事?特麽我現在的心情還非常、十分、相當不好呢!”

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白司顏一把甩開他,轉身快步走回到床邊,緊接著就是劈裏啪啦的一通亂翻,當著獨孤鳳凜的麵把他的東西也一並扔了下去!全部都扔!一件不留!

獨孤鳳凜沒有攔著她,隻冷冷地剔著眉梢,站在邊上袖手旁觀——

對於白司顏這種類似於潑婦的行為,在有第三者見證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影響到自己的形象和拉低了自己的風度,他自然是不屑同流合汙的。

邊上,同樣作壁上觀的聞人海棠也是看得有些傻眼了……哪怕他之前經常把白司顏氣得跳腳,但真正逼得她發飆暴走的,這還是頭一回,那股子熊熊燃燒的殺氣像是火焰一樣竄動在那雙清澈的眸子裏,且不說一張臉快要氣歪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嗆滿了火藥味兒,仿佛隨時都會撲上來咬斷人的脖子!

把床榻上的東西全部都天花亂墜似的扔完之後,白司顏才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板,繼而像是占山為王似的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抬起頭來,白司顏冷然一笑,滿目挑釁地看向獨孤鳳凜,一字一頓,擲地驚心!

“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床!”

獨孤鳳凜雖然沒打算跟她狗咬狗,卻也不是那麽輕易就會妥協的,狹長的眼尾緩緩勾起,一雙妖詭的眸子裏盛滿了森寒恐怖的氣息,叫人看上一眼,就仿佛連心髒都要被凍斃了。

殷紅的唇瓣微微扯起,語調平靜得出奇,說出口的話雖然簡單幹練,卻是論據充足。

“我認床。”

“切!”

不屑地哂笑了一聲,白司顏忽而往身後一躺,四腳朝天地攤開了身子呈現出一個“大”字的形狀,徹徹底底地霸占了整張床!

“不好意思,我也認床!”

聞言,獨孤鳳凜終於有些惱怒了:“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我的對手,不要逼我。”

擺擺手,白司顏卻是滿臉的不在乎。

“我也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論武功我雖然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但要弄死你,也不過是分分鍾的事情,所以……不要逼我,原話奉還。”

“好,”獨孤鳳凜目光微爍,冷笑著開始調息運氣,“那我就成全你。”

白司顏也跟著坐了起來,卻是轉頭看向溫柔海棠。

“老師,你先出去一下,不要妨礙我們打架。”

聽到這話,聞人海棠不由微微一愣,刹那之間竟是忍不住覺得背後發涼……雖然一下子摸不清楚白司顏是不是因為吃多了熊心豹子膽才突然間變得這麽霸氣,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這兩人萬一真的打起來,絕對會殃及無辜,死的肯定不止一個人!

念及此,聞人海棠不得不走上前兩步,極其罕見地沒有煽風點火,反而當了一回不是那麽稱職的和事佬。

“床那麽大,你們一個人又睡不過來,有什麽好爭的?既然都喜歡那張床,那都睡上麵不就成了?!這麽簡單的問題也要吵來吵去,不嫌掉價嗎?”

對此,獨孤鳳凜的回答是——

“老師,你讓開!”

白司顏的回答是——

“學生數三下,老師你再不讓開,就別怪學生下手太重了……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