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進學考核!

狐疑地又轉了一圈,還是沒找到白司顏的影子,南宮芷胤不由奇異地微抬眉梢,覺得這事兒頗有些神奇。

因為這家酒樓臨湖而建,分上下兩層,上麵都是行宿的廂房,隻有下麵一層才設了用膳的堂館,雖然用簾子隔出了雅座,但並沒有刻意地隔斷人的視線,故而抬眸往四下一掃,就能把整個堂館看得明明白白。

從剛才那個少年進門到他坐下,不過是片刻的功夫,要是白司顏在這時候走出去,南宮芷胤不可能不會發覺,更何況……他們的位置也是臨湖的雅座,底下搭著一排三尺高的木板,要走下去必須經過他右手邊的那個小梯子。

所以,除非白司顏是憑空消失了,不然……就是從窗口跳湖了?

正疑惑著,百裏雪篁就已經走了回來。

抬眸往桌麵上一掃,也是察覺到了白司顏的“失蹤”,不由轉頭問向站在一邊伺候著的雪劍。

“言少爺呢?”

雪劍跟在百裏雪篁身邊久了,也是練得了一張麵癱臉,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露出特別的表情,眼下卻是忍不住抽了抽眼角,繼而抬起手來,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桌子底下。

見狀,百裏雪篁跟著抽了下眼角,轉眼對上南宮芷胤疑惑的視線,不由上前兩步,微微俯下身,伸手掀起了桌布的一角。

果然……在他投去視線的刹那,白司顏立刻掃了一個警戒的眼神過來!

見到是他,瞬間變換了神色,指手畫腳地對他擠眉弄眼,一張一合的嘴皮子雖然沒發出聲音,但依稀可以推測出她是在說——

“放下!快把桌布放下!靠!聽不懂人話啊!把桌布放下!快點!求你了!跪求!”

雖然不知道白司顏在幹什麽,但百裏雪篁也不關心她在打什麽鬼主意,即便麵無表情地鬆開手,放下了桌布。

看到投射進來的光亮緩緩被掩蓋之後,白司顏才心驚膽戰地拍了拍胸口,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還沒能她把那口氣吐完,桌布忽然又被掀了開,嚇得白司顏再次虎軀一震,瞪大眼睛掃了過去,卻見南宮芷胤滿是好奇地探過身來,狐疑地問道。

“你躲在桌子底下做什……唔!”

一把捂住南宮芷胤的嘴巴,白司顏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攬過他的脖子,在季夏和雪劍目瞪口呆的視線下,飛快地將太子殿下一並拽進了桌子底下!

“噓……”壓低了聲音,白司顏緊張兮兮地警告了他一聲,“不要發出聲音!”

眨了眨眼睛,看著白司顏一臉驚悚的表情,仿佛渾身的毛發都豎起來似的,像隻被閃電當頭劈中的小鬆鼠,南宮芷胤即便配合地點了點頭。

白司顏這才鬆開了手,默默地爬到桌子邊,小心翼翼地掀開桌布的一角,繼而俯下身去,幾乎把腦袋貼到了地麵上,一邊壓低了嗓音碎碎念。

“該死……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帶了那麽多人過來,是個什麽來頭啊,這麽裝逼……這下麻煩大了……”

聽她這樣說,南宮芷胤愈發好奇了起來,跟著壓低聲音,做賊似的湊過來,問道。

“怎麽,你認識他?”

“不認識!”

白司顏當機立斷地否決,堅決不承認自己跟東傾夜有一腿!不對,他們本來就沒一腿!頂多算是萍水相逢,是那個家夥一廂情願地想要以身相許,她根本就沒有答應好嗎?!

雖然白司顏的語氣很果決,但南宮芷胤顯然不相信。

“那你做什麽這麽躲著他?”

“這個……”微微頓了一頓,白司顏的口吻依然決絕,“不能說!”

換成是別人,她解釋一下也無所謂,可太子殿下是誰啊,那是她的男神有沒有?!要是被男神知道她跟別的男人鬧緋聞,那她以後還能愉快地吊金龜婿嗎?

所以,哪怕是一絲一毫的流言蜚語,都不能有!

在男神麵前,她必須是清清白白、純純潔潔、幹幹淨淨的一朵白蓮花有沒有?!

什麽……她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了?她的清白之身早就在陰差陽錯之中被蛇蠍九殿下給奪走了?嗬嗬,那個怎麽能算呢,那是意外好嗎?隻不過是不小心被狗啃了,還一不小心被啃到不是很恰當的地方……而已!

就當是做了個春夢,然後不小心用手指把自己的處給破了吧……嗯,反正在白司顏看來,這兩者確實沒啥差!

再說了,即便真的到了驗證身體純潔性的那一步,也已經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好嗎?到了那種程度,她差不多已經跟男神心心相印墜入愛河了,隻要男神是真心真意愛著她的,又怎麽會計較她的清白是被手指捅破的,還是被狗咬掉的呢……哦嗬嗬,心態就是這麽棒!

眼下,讓白司顏更為擔心的是,萬一不小心被東傾夜那塊牛皮糖給發現了,丫一個嫋嫋娜娜地撲上來,喊她一聲娘子……那她就真的是跳進湖裏都洗不清了!

好不容易跟男神拉近的距離,也會因此崩碎一地,成為天底下最難逾越的鴻溝懸崖……嚶嚶嚶,光是用想的都讓人覺得好心碎!

看著白司顏一臉的防備和警戒,南宮芷胤雖然好奇,但也沒有勉強她,轉而又問了一句。

“你不知道他的來曆嗎?”

白司顏搖搖頭:“不知道。”

“那……你想知道嗎?”

“想!”知彼知己,才能逃之夭夭,避得遠遠的!白司顏這麽想著,即便點頭應了一聲,然而一回頭對上南宮芷胤若有所思的表情,即便立刻改了口,趕緊撇開了關係,“不想!管他是誰呢,我又不認識他……”

南宮芷胤盈盈一笑:“真的不想?”

“不想,”白司顏確定地點了點頭,跟著補充了一句,“我又不喜歡他,幹嘛有事沒事關心他是什麽來頭,左右不過是紈絝子弟,瞧他那做派,一看就是個難伺候的小祖宗……跟這種人纏上,肯定沒什麽好事兒。”

聞言,南宮芷胤卻是笑著揚起了眉梢。

“怎麽聽你的口吻,好像很了解他似的?”

意識到自己多嘴說漏了幾句,白司顏趕緊解釋。

“這還用了解嗎?隻要長著眼睛的,不是老眼昏花的,都能看出來……”

不置可否地微揚嘴角,南宮芷胤沒再繼續追問,轉而便要伸手去掀桌邊,隻是手指還沒觸上桌布,就被白司顏一把拽了回去,繼而緊張兮兮地掃來兩道戒備的視線。

“你要幹什麽?”

彎著眼睛,南宮芷胤笑得雲淡風輕。

“你不是說不認識嗎?既然不認識,何必躲著他?”

說著,南宮芷胤即便伸出另一隻手,又要去拽桌布……下一秒,又是被白司顏眼疾手快地拽住了手腕,一張俊俏的小臉上滿是懇求的神態。

“不要——!被他發現我就死定了!”

微挑眉梢,南宮芷胤算是察覺出了幾分端倪:“你得罪他了?”

想了想,白司顏覺得這個理由不錯,就點頭承認了下來,為了讓事情顯得逼真,還不忘添油加醋杜撰了一段。

“我不小心喝光了他珍藏了很久的一壇酒,還很倒黴地被他撞了個正著……但是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胤哥哥你要相信我,我雖然是吃貨,但還沒有貪吃到那種地步!”

“就因為這個?”

“難道這個還不夠嗎?!那等等……我再想想!”

“……”

正說著,隔著一層桌布,傳來了東傾夜傲嬌而又動聽的詢問音:“掌櫃的,你知不知道聖宣王的三郡主,百裏長歌?”

驀地聽到自己被點了名,白司顏頓時一震,心跳在刹那間嘩啦啦地漏了好幾拍!

艾瑪!他怎麽會知道百裏長歌?不要告訴她,他是專門來找百裏長歌的!難不成她的身份被發現了?!可是當初甩開他的時候,白司顏分明記得,她千叮嚀萬囑咐,沒讓下人透露她的身份!他是怎麽發現的?!而且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找上了門來,未免也太神了吧!

聽到“百裏長歌”四個字,南宮芷胤也是微微一詫,垂眸瞧見白司顏一副恨不得挖個洞鑽到十八層地獄的表情,不免若有所思地揚起了眼尾。

那廂,掌櫃的一聽到百裏長歌這個名字,先是一愣,繼而恍然大悟,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應聲道。

“公子說的是聖宣王的那個花癡郡主嗎?哈哈!倘若問別的什麽千金小姐,小人還真不知道,可這個花癡郡主嘛,她的事兒說起來就多了……”

躲在桌子底下,聽著那掌櫃巴拉巴拉倒豆子似的,把百裏長歌上半輩子幹的所有蠢事都在大庭廣眾之下細細地數了一遍,白司顏就忍不住有一種咬舌自盡的衝動!

每聽她說一件,白司顏的臉色就黯然幾分,直到最後一張小臉紅了白,白了青,青了紫,紫了黑……

最難以忍受的是,聽到後來,南宮芷胤居然還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男!神!居!然!笑!了!出!來!

怎麽辦!心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她千方百計想要隱藏的醜事,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全給抖了出來……嗬嗬,這日子還能愉快地過下去嗎?

直到白司顏羞憤欲死地掃來了一個抗議的眼神,南宮芷胤才堪堪忍住了笑,順口還不忘問上一句。

“原來你以前那麽彪悍啊,我好像也聽說過幾件,不過那時候聽著也就過去了,倒是沒怎麽在意……不過,話又說回來,你真的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嗎?一件都不記得了?”

深深地把臉埋到了地上,白司顏悶聲悶地氣應了一句。

“嗯……完全沒印象……那絕對不是我幹的……是他們胡編亂造的……嗚嗚嗚……”

請不要再揭開她的傷疤往她的傷口上撒鹽了好嗎?要不是太子殿下是她的男神,她分分鍾就翻臉了有沒有?!

還有那個長舌頭的掌櫃!人家又沒問你那麽多事,幹嘛這麽積極地敗壞她的名聲?到底是她太出名了,還是這些人太八卦了?!他們除了嚼舌頭,難道就沒有別的更有意義的事情可以做了嗎?!

“哦,對了!”

八卦完之後,掌櫃的還覺得意猶未盡,轉而笑盈盈地揚手一揮,指著百裏雪篁介紹給東傾夜,道。

“那邊坐的客官就是剛剛從皇城出來的,小人看他們氣度不凡,想必是什麽達官顯貴出身,雖然不知道公子問那花癡郡主的事兒做什麽,但如果能向他們打聽一下,說不定能問到公子想要知道的事情。”

“嗯。”

順著掌櫃指的方向,東傾夜淡淡地掃過去一眼,見是方才進門時遇到的那人,不由剔了剔眉梢,起身走了過去。

桌子底下,見到東傾夜踩著木屐走了過來,白司顏整個人的神經頓時就崩了起來,一邊在心下惡狠狠地把那個多管閑事的掌櫃罵了八百遍,一邊急切切地扯了一下百裏雪篁的褲腿。

百裏雪篁垂眸,投來兩道涼涼的視線,大抵是想問她要幹什麽。

白司顏使勁地擺了擺手,拜托他千萬不要出賣她!不然她就當場跳湖自殺給他看!

很快,東傾夜就跨步走上了台階,白司顏隻得趕緊鑽回到了桌子底下。

眼角餘光瞄到白司顏的一片衣角露了出來,百裏雪篁不動聲色地側過身,抬腳踩了上去,稍微擋了一擋。

款步走上前,東傾夜沒察覺到百裏雪篁的那個小動作,見他一派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模樣,倒也沒怎麽在意,隻隨意地開口問了一句。

“這位公子,你是否認識……”

然而,一句話才剛剛說到一半,就聽百裏雪篁淡淡地打斷了他。

“不認識。”

話音還未落下,立刻就有一位勁裝武士拔刀上前,口氣甚是囂張:“大膽!我家少主在問你話,你這是什麽態度?!”

見對方拔了刀,十分無禮地指向百裏雪篁,雪劍頓然眸色一冷,佩劍在刹那間出鞘,刹那間眾人隻覺冷銳的劍光一閃而過,就聽得“叮”的一聲,原來那人手裏的長刀驟然被打飛了出去,直直地釘到了柱子上。

“你——!”

霎時間,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跟在那銀發少年身後的武士齊刷刷上前,作勢要拔刀幹架。

掌櫃的見狀頓時心頭一梗塞,心道壞了,又要鬧事了,正趕著上前去勸架,便見那銀發少年抬手攔了一攔。

“都退下去。”

聞言,方才拔刀的那一位先是恭謹地俯首應了一聲,繼而才大步跨上前,握上刀柄將其從柱子上拔了下來,插回了刀鞘,臨走下去之前,還不忘警告百裏雪篁一聲。

“哼!對我們家少主客氣點!不是你們能輕易開罪得起的!”

待護衛一行退下之後,東傾夜才微微挑起綺麗的眼尾,語氣不見得有多麽的和善,但比起下屬來,卻已經是十分的平和了。

“這幾百裏開外的客棧掌櫃都知道聖宣王三郡主的事兒,你既然是從皇城出來的,又怎麽會沒聽說過呢?”

聽東傾夜用的是“聖宣王三郡主”這個稱呼,而不是像剛剛那個掌櫃一口一個“花癡郡主”,白司顏的心理平衡了不少,心想算這小子還有點兒良心……但是他能不能不要這麽纏著她?本來他們之間就沒什麽幹係,她也不過是救了他一次,他要真心感激她,多送些錢過來就是了,幹嘛還要大費周章地親自跑來一趟?這純粹是閑得蛋疼才幹得出來的事嘛!

忍不住腹誹了一陣,白司顏還是有些不放心百裏雪篁,可又瞧不見外頭的情況,隻能豎著耳朵仔細聆聽。

“聽說過不代表認識,而且剛才掌櫃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你又何必再來問我?不過是個貽笑大方的女子罷了,又不是什麽絕代佳人,你覺得我會將她放在眼裏嗎?”

哼哼!大冰山的這番話聽起來真讓人不爽!不過看在他是幫她擋人的份上,就勉強原諒他一次好了!

雖然白司顏十分懷疑,這就是百裏雪篁內心的真實想法!

因為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她這個麵癱大哥會為了幫她而扯謊!

微微默了一默,東傾夜大概也覺得百裏雪篁說得有道理,便沒再就著這個話題糾纏下去,抬眸不經意地往桌麵上一掃,見上麵擺著三雙筷子,其中有一根筷子還插在了圓滾滾的丸子上麵,豎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東傾夜不由眸光輕爍,想起了白司顏吃丸子的時候,就是喜歡拿筷子插進去,繼而紮起來送到嘴邊,先拿舌頭掃上一圈,繼而才心滿意足地張大嘴巴,將整個丸子一口吞進嘴裏!

“對了,我記得剛剛進來的時候,這桌上似乎還坐著一個人……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

對此,百裏雪篁隻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

“你看花了,他們兩人在你進門之前,就有事出去了。”

“是嗎?”

東傾夜不置可否地輕聲一哂,挑了挑眉梢,對上百裏雪篁冷若冰霜的眸子。

百裏雪篁依然麵無表情,霜雪般的麵龐上既沒有敬畏,也沒有惱怒,淡漠得宛如一潭冷冰冰的水。

差不多在對峙了半刻鍾後,東傾夜似乎也找不出什麽理由繼續糾纏,即便輕哼了一聲,傲嬌地揚起下顎,一甩袖子走了下去。

聽著他腳踝上叮叮當當的鈴聲越走越遠,白司顏才由衷地鬆了口氣,仿佛打了勝仗似的,握著拳頭“耶”了一聲,順手還不忘幫百裏雪篁點了一個讚——

看來,有時候麵癱還是有好處的,比如在對付牛皮糖上麵,悶不做聲絕對是對其最有效的折磨!

窩在桌子底下又等了一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個挑食的小祖宗太過挑剔,還是因為急著去南曜皇城找她,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聽他踩著叮叮作響的步子走了出去,很快,客棧外就響起了揮鞭駕馬的聲音,一行人轟隆隆地來,又轟隆隆地走,揮一揮衣袖,留下了滿座的驚豔和議論。

“看這架子,錯不了就是東晟國的那位了……”

“可不是!你看他養尊處優的,滿滿的一桌子菜,就吃了兩個魚丸,太浪費了!”

“哼,這兒又不是東晟,他擺什麽架子?在南曜的地盤上還這麽囂張,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聽到客棧裏又沸騰了起來,白司顏估摸著東傾夜已經走遠了,即便伸了個懶腰,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

憋得太久,動作不免急了一些,卻不想衣角被什麽東西拽住了,再加上雙腿蹲得有些麻了,白司顏一個沒站穩,就失去重心直直地朝百裏雪篁的身上撲了過去!

“啊!”

“砰!”

下一秒……毫無意外,白司顏撲了個空,重重地趴到了地上摔了個史上最有型的狗啃泥!

緊接著,在眾人詫異的視線下,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直破屋頂,衝上了九重雲霄!

——“啊!啊!啊!啊!啊!”

——“我!的!門!牙!磕!斷!了!”

——“百!裏!雪!篁!我!恨!你!一!輩!子!”

眾人:“……”百裏雪篁?!

南宮芷胤:“……”好像真的缺了一塊,連說話聲聽起來都有點漏風了。

百裏雪篁:“……”關他什麽事,又不是他敲掉的。

從這以後,一路走到了天岐山,白司顏再沒有跟百裏雪篁說過一句話,嗯,連標點符號也沒有。

雖然南宮芷胤在中間調解了好多回,奈何一座是冰山,不可能會主動道歉,一個又是倔強得一萬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子,兩個人互相裝逼,各自把對方當成了空氣,也算是曆史上最有深仇大恨的兄妹了。

一到天岐山的山腳,就有專門的人迎上前來接他們,見到百裏雪篁和南宮芷胤從馬車上下來,來人立刻滿臉笑意,十分恭敬地將其迎上了山,輪到白司顏的時候,態度卻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連口吻都怠慢了許多。

“叫什麽?”

“百裏司言。”

“嗬,姓百裏?哪兒冒出來的,百裏雪篁不是隻有百裏月修一個弟弟嗎?對了,還有個花癡郡主的妹妹……你又是什麽身份?”

又是花癡郡主……這“美名”未免也傳播得太遠了吧!

“百裏雪篁是我義兄。”

“哦——原來是聖宣王爺的義子啊!還真是好福氣,能攀上這樣的權貴……南曜帝君的手諭呢?”

接過白司顏遞過來的手諭看了兩眼,那藍衫少年才一挑眉梢,轉身道。

“跟我來吧。”

隨著那藍衫少年走到建在山腳的一座宅院裏,一路上陸陸續續有鼻青臉腫的人走出來,看得白司顏頗有些心底發毛——有關於天岐書院的入學考核,她也是仔細打探過的,一共就是兩道命題,各分文武,從一等到五等,有不同的打分,如果加起來能滿足六等,便算是通過了考核。

而至於是什麽命題,每年大不相同,重複的雖然也有,但是不多,所以不好預先推測,且每次天岐書院都準備了十多個考題,考核之前由學生親自抽簽,抽得什麽,便考什麽,要事先準備自然也是不太可能的。

行至大堂,那藍衫少年見白司顏個子矮矮的,說話還帶點漏風,似乎有些看不起她,態度也是十分的冷淡,見白司顏投去疑惑的視線,隻懶洋洋的朝桌子上努了努嘴巴,道。

“看我看什麽,抽簽啊!”

白司顏也不同他計較,門牙的事情她自己還心塞著呢,要不是南宮芷胤說天岐書院裏有個教習懂些牙醫方麵的知識,或許可以幫她把門牙補上……嗬嗬,她早就下毒把百裏雪篁給毒殘了好嗎?!

跨步走上前,白司顏表示從來都沒上過這麽高大上的書院,不禁有些忐忑,特別是在文試題的這一塊,要是讓她當場作一篇賦,嗬嗬……那她大概可以直接走人了!

雙手合十默默地祈禱了兩句,白司顏才在那藍衫少年的催促下,從兩個簽筒中各自抽出了一支簽。

為了防止考生耍賴,那竹簽上麵隻有標號,所以白司顏也不知道自己抽到了什麽,即便轉身將竹簽遞給了那藍衫少年。

藍衫少年看了一眼,隨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類似於“你完了”的表情,看得白司顏又是一陣心驚。

“我抽到了什麽?”

“按規矩,先文後武,文題默字。”

聞言,白司顏雖然很想問“默字”是什麽意思,但看到藍衫少年一臉嫌棄的樣子,也就不想暴露自己的無知了,隻默默地跟他到了一個僻靜的房間裏,才聽他指了指桌麵。

“給你兩柱香時間,一炷香看書,一炷香默寫,默得越多,自然通過率就越高,明白了嗎?”

“知道了!”

白司顏心頭一鬆,暗自慶幸,想著不就是默寫嘛,有什麽難的?即便意氣風發地一捋肩頭的長發,走上去拿起書冊看了起來,一炷香後,又拿起毛筆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

當藍衫小廝提醒兩柱香燒滅了,白司顏不由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看著書桌上洋洋灑灑地鋪滿了一大片筆墨,心頭很是得意。

結果……

半盞茶之後,藍衫小廝很是輕蔑走上前來,報出了她的成績。

“一等。”

刹那間,白司顏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臉上,很是不可置信。

“什麽?隻有一等?你是不是算錯了?!我明明寫了那麽多!”

雖然不奢望有五等,但是三等總該有的吧!

“多嗎?”藍衫小廝還是拽拽地挑著眉梢,爾後毫不留情地給了白司顏一個沉痛的打擊,“如果我沒記錯,你的大哥百裏雪篁,當初默的字是你的十倍。”

白司顏:“……”十倍?!靠!他還是個人嗎?!她看都看不了那麽多字有沒有?!

見白司顏還是一臉的震驚,藍色小廝又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問道。

“文題隻有一等,要通過考核,武題必須拿到五等才行,不過……看你這樣子,我覺得是沒多大希望了,你還要試嗎?剛才走出去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會很慘的。”

“試!當然要試!”就算是為了上山補牙,她也要拚上老命試一試好嗎?“說吧,武題是什麽?”

“格鬥,一對五,規則很簡單,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打倒一個算一級。”

聞言,白司顏的柳眉輕輕挑了一下,瞬間就有了信心,隻還有些擔心。

“他們的武功很高嗎?”

“哦對了,不能使用內力。”

聽他這樣說,白司顏就放心了。

瞥見白司顏嘴角勾起的笑意,藍衫小廝不由有些詫異,不免又提醒了一聲:“我覺得你勝算不大,你要是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到時候進了格鬥場,不到時間可是出不來的……”

白司顏眯了眯眼睛,捏起拳頭作奮鬥狀:“不試過怎麽知道?”

心下想的卻是,要是真心打不過就求饒好了,反正對方看她沒戲,應該也不至於那麽狠心地往死裏揍她吧?!

然而,一直到打開校場的門,對上了無雙虎視眈眈的眼睛之後,白司顏才知道……她太天真了!

她的對手根本不是人,而是五隻……狗熊!

難怪那個藍衫小廝說她勝算不大,他原來不是看不起她,而是真正地在關心她!

所以——

“我現在可以反悔嗎?”

藍衫小廝幸災樂禍一笑:“不能。”

說著就“砰”的一聲,無情地關上了鐵門!

直到一炷香過後,藍衫小廝本著前來收屍的心態,甚至連草席都已經準備好了……在緩緩推開厚重的鐵門之後,卻聞到一股濃鬱的烤肉的香氣撲麵而來!

抬眸,白司顏正坐在角落的柴堆上,架著柴火一邊哼著歌一邊在烤肉,見到藍衫少年進來,還笑盈盈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你有胡椒粉和孜然粉嗎?”

藍衫少年抽了抽嘴角:“山下沒這些東西……”

瞟見藍衫少年手裏拎著的草席,白司顏不由疑惑地問了一句。

“你拿草席幹什麽?通過考核的人可以獎賞一張草席嗎?這張草席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是不是睡在上麵能防蚊蟲叮咬?”

“不,”藍衫少年忍不住又抽了一下嘴角,繼而走上前來,將草席塞進了火堆裏,道,“這個是拿來添火的。”

“哦,你真是個好人,來……熊掌分你一隻……剛烤好的,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