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狗眼已瞎
“不要看!”
回過神來,司馬懷瑾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捂住司馬青檸的眼睛!
司馬青檸抽了抽眼角,機械地拿開他的爪子,整個人呈現出了逐漸石化的狀態。
“別擋了……狗眼已瞎……”
看著桌麵上那幅春色無邊蕩漾到了極點的畫卷,眾人臉上的表情霎時間變得五花八門、千奇百怪,難以用簡單的詞句來形容,驚異者有之,淩亂者有之,羞惱者有之……每個人的表情都大不相同,並且在不斷地變化,直至最後,在羞恥到了定點之後,大夥兒都齊刷刷地換上了一臉正直的表情,正兒八經地開始評論白司顏的大作,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雖然畫得不夠細膩,但勝在生動。”
“不僅生動,還很形象。”
“區區一塊畫布,就能畫下這麽多的姿勢體態,這要是沒有一定的功底顯然是辦不到的!”
“而且更重要的,每個小圖畫得都不一樣,能想象得出這麽多的姿勢來,也絕對不是尋常人可以辦到的……”
……
一開始,畫風還算比較正常,哪怕都是一本正經地在說著大瞎話,然而漸漸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誇不下去了的緣故,畫風慢慢地就開始歪了。
“這個我試過,還蠻爽的!”
“那個一般啦,你應該試試這個,那叫一個銷魂蝕骨,保證你一輩子都忘不了……”
“哼!誰說我沒試過那個的,我就是喜歡這個,不行嗎?!”
“唔……這個看起來貌似還不錯,下次可以試試。”
“就憑你那身板?嗬……沒點兒體力,還是勸你別試了,萬一不小心把腰給扭了,可就真的一年半載都下不了床了……”
“喂,你試過幾個?”
“你先說。”
“一、二、三……六、七、八……差不多八個吧。”
“才八個?切,我十五個!”
“十五個有什麽值得炫耀的?二十個的在這兒,都還沒說話呢!”
“嗬嗬。”
“喂!你們這是什麽表情?!別不相信啊!我真試過二十個!真的!”
伸手掏了掏耳朵,白司顏剔著眉梢看著吵吵嚷嚷的北辰元烈,不禁陷入了沉思……她什麽時候跟他廝混過了?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等等!”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東傾夜不由睜大了眼睛,俯下身湊到了畫卷上,狐疑道,“你們看,這小人的臉上好像還寫了字……”
“寫了字?怎麽可能,那是黑痣吧!”
“你才黑痣呢!這小人的臉上連眼睛鼻子都沒畫,怎麽可能會點顆這麽大的黑痣上去?而且你看,每個小人臉上都有……讓我看看,上麵到底寫了什麽……”
一邊說著,東傾夜就拾起畫卷貼著臉湊到了麵前,眯著眼睛仔細辨認了起來,繼而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完了還忍不住笑了兩聲,回頭跟眾人奇文共欣賞。
“阿……言?嘿……原來這小人是阿言她自己!倒是有點兒意思,居然還把名字給寫上去了……”
話音落下,眾人卻是齊齊臉色一沉!
“有意思什麽!”抬手毫不猶豫地拍了一下東傾夜的腦袋,聞人海棠美眸微挑,閃爍著危險的光澤,“快看另外一個人的臉上寫了什麽?!”
東傾夜這才陡然醒悟,跟著臉色一僵,湊過去將另外幾個字念了出來。
“阿……偃?!”
刹那間,風停了,樹止了,天安靜了,地安靜了,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眾人緩緩抬起頭,冷冷地睨著司馬重偃,如果眼光可以殺人,某人現在估計早就已經死到十八層地獄去了!
隻可惜,視線並不能殺人,司馬重偃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靠在一邊,微揚嘴角,不鹹不淡地回看向眾人,冷峻的麵龐上毫不掩飾輕蔑的笑意,仿佛在說——
讓你們別看,你們偏要看……現在看了覺得不舒坦,怪我咯?
感覺到那邊的氣氛一下子凍結了起來,白司顏不免有些奇怪,忍不住走過去湊了個熱鬧。
“發生什麽了?你們怎麽突然間不說話了?”
聞言,眾人又齊刷刷地扭過頭來,用一種三堂會審般的視線轉向她。
白司顏被他們看得心慌慌的,不由抬手撓了撓鼻子,低下頭顧左右而言他。
“幹嘛這麽看著我……不就是一幅春一宮圖嘛,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別說你們以前都沒看過,而且我都已經把人畫得這麽抽象了,看起來也沒覺得有多色氣啊!好吧……我知道我畫這樣的東西,確實有點兒太、太那個了……不對……”
忽然間瞄到了小人臉上的黑字,白司顏微微一頓,繼而皺了皺眉心,抬起頭來看向眾人。
“這上麵怎麽有字?”
眾人冷著臉色,異口同聲!
“不是你寫的嗎?!”
“當然不是!”白司顏矢口否認,怒道,“你們把我當什麽了?!我得有多不要臉啊,才會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
聽到她這麽說,眾人先是互相對視了一眼,頗有些半信半疑。
“真的不是你寫的?”
白司顏很快也反應了過來,轉過身不冷不熱地瞄了司馬重偃一眼。
“阿偃,這是怎麽回事?”
“不錯,是我寫的,”司馬重偃卻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下來,繼而扯了扯嘴角,不屑地看向北辰元烈,“我若不寫名字,他們遲早會把畫搶過去,眼下我把名字一個個都寫上去了,我倒要看看……誰還能拿著這幅畫,看得津津有味,愛不釋手?”
經司馬重偃這麽一解釋,司馬青檸立時恍然大悟,當下伸出大拇指朝他比了比,暗暗讚了一聲機智!
白司顏微抿薄唇,還想說些什麽,最終卻是無話可說。
百裏月修一行則是表情各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唯獨北辰元烈先是一惱,隨後冷冷一笑,二話不說就將畫軸收了起來,拿著便要走人!
見狀,司馬重偃神色一動,趕忙追上去攔住了他。
“你要幹什麽?!”
“願賭服輸,既然你已經把畫輸給我了,那這幅畫就是我的了,哪怕上麵寫了你的名字,跟你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了,不是嗎?”
“你……你還看得下去?”
“嗬,”揚起眉梢,北辰元烈忽然間笑得春光明媚,“你以為隻有你聰明絕頂會耍些小手段嗎?你能把名字寫上去,難道我就不能把名字改成我的?”
司馬重偃不服輸。
“那墨水已經染透了紙張,你還能怎麽改?”
“這個麽……我是不會,但並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會,天底下能工巧匠這麽多,肯定有人能想到辦法的!”說著,北辰元烈即便轉頭朝東方鶴酒問了一句,“東方城主,你知道離這最近的畫匠住在哪裏嗎?最好是那種知道怎麽修補名畫的老師傅。”
東方鶴酒聞言微一沉吟,繼而回答道。
“出門左拐一條街,然後右拐兩個路口,直走三個路口,第四個路口的巷子裏數進去第五個人家就是,門口掛著一個半人高的雕花大燈籠,一眼就能看見,不會找錯的。”
“好!多謝東方城主指點。”
回過頭,抬眸朝著司馬重偃抬了抬眉梢,北辰元烈即便拿著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喂……你……”
司馬重偃進皺眉頭,再次換上了吡了喵的表情,如果可以……他更想把北辰元烈給吡了!
“你愣著幹什麽啊?!”司馬重偃匆匆趕上前來,甩手重重地推了他一把,滿目恨鐵不成鋼的神情,“快追啊!把那小子攔下來,別讓他得逞了!”
默了一默,司馬重偃到底還是拔腿追了出去。
“走走走,我們繼續打麻將!”
揮舞著手臂,白司顏像是趕小鴨一樣將百裏月修幾人趕回了原來的位置上,繼續剛才那桌被中途打斷還沒來得及打完的麻將牌。
“我們也繼續吧,”西冥蘭諾催了聲聞人海棠,又看了眼司馬懷瑾,“你要來嗎?”
司馬懷瑾搖搖頭。
“我沒興趣,你們玩吧。”
說完,又獨自走到一邊,對著池子裏的錦鯉發呆。
自從知道昨天誤會了白司顏之後,司馬懷瑾就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了,眼下觀摩了那麽一副驚世駭俗的“名畫”,他就更加無法直視那個女人了!
見他魂不守舍的,西冥蘭諾也沒勉強他,轉而問向司馬青檸。
“青檸,你還要來嗎?要玩的話就快點過來!”
“來來來!等我一下!馬上就過來!”
氣喘籲籲地跑回到桌子邊,司馬青檸喝了口水,抬手擦了下額頭的汗,也是為了自己的那兩個兄弟操碎了心!
“我們也回去繼續吧。”
東方鶴酒微勾嘴角,難得主動開口。
“好,”白倚竹點點頭,不動聲色地走回到了棋盤邊,爾後拂開衣擺緩緩坐下,抬眸看向東方鶴酒,道,“該你了。”
東方鶴酒笑盈盈地垂下眼瞼,捏著一枚黑棋作勢就要按到適才設計好的空位上,然而定睛一看,那個空格上卻已經填了一枚白棋。
“這……”
抬起頭,東方鶴酒略顯驚疑地看向白倚竹。
白倚竹還是雲淡風輕的表情,裝得一手好純潔。
“怎麽了?”
“沒、沒什麽……”
東方鶴酒輕咳了一聲,沒有拆穿他,更確切地說,是沒有拆穿他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白倚竹又把他剛才換掉的棋子又換了回來,而且同原來分毫不差,倒是沒有占他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