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為了書院的和平共榮!

才一走出屋子,就見到百裏雪篁寒著一張冰山臉,嚴正以待地立在一旁盯著自己看,白倚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微微挑起眉梢。

“有事?”

百裏雪篁點點頭,先是側過臉看了一眼西冥蘭諾,接著才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

“換個地方說話。”

白倚竹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什麽,稍微思慮了片刻,沒有拒絕他。

“好。”

說著,兩人就一前一後地往另一座樓走了過去。

冷不丁被晾在了一邊,完全不知道百裏雪篁和白倚竹兩人神神秘秘地是要幹什麽,西冥蘭諾撓了撓鼻子,有些莫名其妙,不由得邁開步子跟了上去。

“等等,你們要去哪裏?我也去——”

然而,回答他的卻是“嗖”的一道寒光,散發著飛鏢的冷銳和拒人千裏。

“滾回你的院子去!”

西冥蘭諾知道百裏雪篁生性冷漠脾氣不佳,但眼下也是頭一次見他用這樣重的口吻說話,不免被嚇了一小跳,縮了縮脖子頓在了原地,有些無所適從,甚至還有些委屈。

隻不過他也清楚,先前自己走火入魔發了瘋,不僅傷了百裏雪篁,還把他最看重的南宮芷胤傷成了那樣,對方心裏不痛快也是應該的,百裏雪篁能忍住沒有操起五環大砍刀追著他砍上十圈八圈的就已經是萬幸了,所以西冥蘭諾也不指望對方還能好聲好氣地對自己講話。

白倚竹倒是沒說些什麽,但也沒有任何要幫他的意思,自顧自跟在百裏雪篁的身後,表麵上看起來好像誰都沒有得罪,但實際上明擺著就是端著冷眼旁觀的架子在一旁坐山觀虎鬥。

西冥蘭諾純潔慣了,沒看出來白倚竹之所以默不作聲是不打算對他施以援手,隻當他是不願意觸百裏雪篁的黴頭。

咬了咬嘴唇,西冥蘭諾到底還是沒忍住,追上前去抓上了白倚竹的輪椅,向他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可是……我的院子……已經沒有了……”

走火入魔歸走火入魔,神智不清不代表喪失了記憶。

西冥蘭諾痛心疾首地記得,自己的院子裏裏外外都已經被拆成了廢墟,連半堵完整的牆壁都沒有,更別說是一間可以住人的屋子。

聽他這麽一說,白倚竹眸光微爍,想起了那時候他聞聲趕過去的時候,目之所及確實是一大片的斷壁殘垣,狼藉不堪,滿目瘡痍。

隻可惜……

他從來都不是那麽富有同情心的人。

西冥蘭諾這張楚楚可憐的俊臉也許可以打動得了白司顏,但卻無法打動他分毫。

“所以你的意思是——”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聽西冥蘭諾急切切地搶著接了下去。

“我能不能在你的院子裏接住一段時間?等到我的院子修繕好了,就馬上住回去!”

看著西冥蘭諾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白倚竹眼角含笑,一臉溫柔地拒絕了他。

“不行。”

西冥蘭諾立刻垮下了俊臉。

“為什麽?!”

“第一,你的院子已經完全毀了,需要的是重建,而不隻是簡單的修繕,沒個一年半載的根本就建不好,第二,你太危險了,萬一再走火入魔,把我的院子給拆了,我住哪裏?第三,我喜歡一個人住,不喜歡看到別人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動了動嘴唇,西冥蘭諾皺著鼻子,一時間無言以對,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雖然心思單純,但終究還是出生高貴的一國太子,有著與生俱來的傲骨和自尊,白倚竹的一番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拒絕之意也很明顯,西冥蘭諾哪怕再不甘心,也不可能腆著臉皮賴在這兒不走。

盡管聽到第二個理由的時候,西冥蘭諾本想說他的武功已經晉入了穩定的階段,不會再走火入魔了,可是白倚竹打心眼兒裏就不願意收留他,所以他解釋再多也是白搭。

“算了!不讓住就不讓住,天岐山這麽大,又不是隻有你這兒能住人!”

鬆開手,西冥蘭諾頗為不快地退開了兩步,又道。

“今天你救了我,這個人情我會還你的!”

白倚竹還是一臉清雅的微笑。

“好,你先欠著。”

“哼!”

西冥蘭諾聞言又是麵色一滯,似乎有些不相信白倚竹會說出這麽傷感情的話,頓了一頓後才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快步走離了開去。

其實在這之前,白倚竹雖然不喜歡熱鬧,也不是特別親善的性子,但跟天字閣幾位同窗之間的相處還算得上是友好,比南宮芷胤不及,比百裏雪篁卻是綽綽有餘……眼下他突然對自己這樣冷淡,西冥蘭諾在失落之餘,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他什麽?

“我們走吧。”

百裏雪篁淡淡地催了一聲,抬眸看了眼西冥蘭諾孤獨而失落的背影。

西冥蘭諾不知道為什麽白倚竹會突然之間變了態度,他倒是心如明鏡。

從剛才到現在,白倚竹的表現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以一種超然世外的氣度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好似一點兒都不在乎白司顏。

如果不是百裏雪篁的情敵感應能力太強,隻怕他也會被蒙騙過去。

但顯然,白倚竹並不是真的不在乎白司顏。

他隻是——

比較沉得住氣!

若非如此,白倚竹完全沒理由趕走西冥蘭諾……他的院子大得很,不可能連一間屋子都騰不出來!

而他之所以拒絕西冥蘭諾,大概僅僅隻是看他不爽而已。

因為借口可以有很多,而真正的理由……從來就隻有一個。

想到這兒,百裏雪篁再次看向白倚竹的視線,又多了七分戒備,三分心累。

“吱呀——”

一直等到百裏雪篁關上了門,白倚竹才開口問向他。

“你想跟我說什麽?”

百裏雪篁不喜歡饒舌,直接開門見山。

“那個時候,百裏月修和花宮嵐把你叫走之後,跟你說了什麽?”

白倚竹微揚嘴角,淡笑道。

“這是我跟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應該沒有必要告訴你吧?”

百裏雪篁麵色如霜,眸光似劍。

“怎麽……你該不會這麽快就忘了,你給阿言的休書還在我的手上吧?”

“啊……對,”被百裏雪篁這麽一警告,白倚竹才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隻是麵龐上卻是沒有任何的擔憂和畏懼,依然是清雅出塵的微笑,“我是有把柄在你的手上,差點忘了……”

見不慣白倚竹這種口是心非的模樣,百裏雪篁不由冷下了口吻,輕哼了一聲。

“那你還不快說?”

“緊張什麽?”白倚竹依然是不緊不慢的模樣,沒有馬上回答他,隻意味深長地反問了一句,“你就有這麽怕他們兩個嗎?”

百裏雪篁眸色微沉。

“不是怕。”

“那是什麽?”

“他們兩個……”眯了眯眸子,百裏雪篁先是默了片刻,才接著說道,“很棘手。”

白倚竹點點頭,表示讚同。

“是很棘手。”

百裏雪篁聽出了他的畫外音,不由追問了一句。

“他們刁難你了?”

“刁難倒是沒有,他們隻是讓我不要插手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否則……”

“否則什麽?”

“否則……”勾了勾嘴唇,白倚竹仿佛想起了當時的那個畫麵,深深地覺得那兩個水火不容的家夥能異口同聲地對他說出那樣的話,非常的有違和感,“他們就會聯起手來先把我打到九分死。”

聽到這話,百裏雪篁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起來,忍不住確認了一遍。

“他們真的這麽說?”

“難不成還是我自己杜撰的麽?”

“倒像是他們兩個說話的風格……趾高氣揚,狂妄囂張……”

百裏雪篁麵無表情地將百裏月修和花宮嵐冷嗤了一頓,顯然是看不慣他們一直以來的作風,但聽到他們那麽警告白倚竹,又下意識地覺得鬆了一口氣,好像心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

坦白來說,他一點都不想跟白倚竹交手,如果能有人出麵幫他收拾掉這個心機深沉的家夥,他絕對是非常歡迎的!

所以,百裏雪篁覺得他很有必要煽個小風、點個小火,促進一下天岐書院的和平共榮。

“那你打算怎麽做?難道他們警告了你,你就真的安分守己什麽事都不插手了嗎?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

“忍氣吞聲到不至於,”白倚竹卻是不解風情,半點兒也沒領悟到百裏雪篁的用心良苦,“他們兩個人打架,我樂得坐山觀虎鬥,確實沒什麽好插手的。”

“他們兩人要是一直對著幹倒也罷了,萬一哪天突然間就聯手了,你還能坐得住麽?”

想了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白倚竹微微收斂了神色,看向百裏雪篁。

“那按你的意思……?”

“防微杜漸。”

“如何防微杜漸?”

“我來對付花宮嵐,你去對付百裏月修,就算不能打到九分死,打到三分死……也夠了。”

“這個主意不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白倚竹大言不慚地應了一聲,又問,“怎麽不是你對付百裏月修?”

“他是我二弟。”

“那你應該更了解他,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我從來沒有贏過他。”

“……當我什麽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