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喲,誰來了?

東傾夜聞言一驚,深深地被白司顏的魄力所折服了!

“什麽?你還要去祠堂?!該不會是……現在就去吧?!”

“不是現在,還能是什麽時候?”

一邊說著,白司顏攀著桌子,使勁兒從地上爬了起來,因為剛才吐得有些厲害,腦子還有些暈,腳底也是軟綿綿地像是踩在了棉絮上,站得猛了,身子不由晃了兩晃。

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微弱光線,東傾夜立刻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麵帶擔憂。

“你要的真要去啊?可是你都已經這樣了……就算這解藥能壓上一時片刻,可萬一到時候趕在關鍵的時候發作了,怎麽辦?”

那可是祠堂啊!

不是什麽小樹林蘆葦蕩,原本就是沒有師尊的允許就不得隨意闖入的禁地,即便看守的人不多,可那小廝向來都是神出鬼沒的,說不定什麽時候就陰測測地站在你身後了!

所以,東傾夜表示完全無法想象,當白司顏和他的藥性都發作的時候,正要天雷勾動地火地那啥的時候,突然跑出來一個家夥將他們兩個捉見在床!然後鐵麵無私地要抓著他們去見師尊!更悲劇的是他們那個時候被受著藥性發作的煎熬,難以反抗……嗬嗬,那妥妥的就是一夜間聞名天下的節奏好嗎!

光是用想的,東傾夜都覺得小心肝兒噗通噗通的亂跳,不禁連心律都快上了許多。

可是,白司顏卻是堅持要去,而她義無反顧非去不可的理由竟然是——

“打從上山以來,老子就一直被別人當成熱鬧看,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以看別人的熱鬧,我怎麽能輕易錯過!”

“可是……”

東傾夜微蹙眉梢,還想勸上兩句。

若是普通的催情香也就罷了,聞上一陣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白司顏剛才是用吃的啊,還吃了那麽多,換成是同等效用的毒藥,都可以毒死一百頭牛了!

然而,白司顏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人能攔住她。

輕輕拂開東傾夜的手,白司顏邁開步子便要往外頭走。

“算了,你愛去不去……我先走了!”

白司顏這個樣子,東傾夜怎麽可能放心她一個人在外麵遊蕩?說得形象生動點兒,這過不了多久,白司顏整個人就是活生生的媚藥,一準兒見誰撲誰!

先不說那幾隻聞風而動的公狐狸早已對她心懷不軌了,就算對方不願意,恐怕白司顏也會毫不猶豫地強撲了他!

見勸不住她,東傾夜隻好緊跟著疾步追了上去!

“哎,等等我!我也去!”

反正……無論如何,寧可自己“撐死”,都不能便宜了那群小婊砸!哼!

知道方才那個前來窺探的家夥是個謹慎細心的人,為了防止他留了別的眼線下來監視他們,白司顏和東傾夜既沒點燈,也沒從屋子的正門走出去,先是走到窗邊探了探四下的情況,確定沒有人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推開窗子,飛快地閃身跳了出去,爾後一溜兒消失在了暗黑的夜色之中。

走在他們前麵,方才那個黑影一路循著暗影,小心謹慎地趕向祠堂,打算一蹴而就先聲奪人,早點把朱雀劍弄到手,以免夜長夢多,生出更多的是非來。

今晚的月色不如昨夜那樣澄澈明亮,夜空之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雲,擋住了不少月光,故而就著朦朧的月色,看得並不清楚,但也不算黑得陰沉,隱約還是能瞧見大概的模樣,不至於在山路上走岔道,隻是略有些艱難,沒有白日裏走得那般快。

而在祠堂的另一邊,甫一得到消息,便有幾人披星戴月地朝著祠堂走去,隻是行跡步履沉穩了許多,並不像從玄字閣出來的那三人一樣神色匆匆,一副賊兮兮的模樣。

尤其跟在那黑影身後的白司顏和東傾夜,更是貓腰彎背,不敢走太快,怕撞上了前麵的人,又不敢走太慢,擔心落在後頭錯過了最精彩的一幕,結果還不等走到祠堂,兩人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殫精竭慮了。

不知道是不是聞人海棠提前交待了一下,白司顏兩人躲在灌木叢後麵,看著那個黑影“嗖”的一下就從祠堂後的圍牆上,像是壁虎一般攀著牆壁爬了上去,爾後影子一晃翻進了牆裏,過了片刻也沒聽到有什麽動靜,那原本守在祠堂裏的小廝似乎沒有察覺到有人闖入,或者是故意視若無睹,聽若未聞。

天岐書院的祠堂可以說是個十分神秘的地方,不像是尋常大戶人家的那種祠堂,可以隨意出入,裏麵供奉的山神名動天下,享譽四海,被當成是天岐山的山脈貴穴所在,而天岐山又被尊為龍氣聚攏之地,故而除了授學的這幾個月,在某些特別重大的日子裏,會有各國的帝君親自上山拜祭。

所以,就算是天岐山上的學生也沒有資格進入其內,除非某些犯了重大過錯的學生,偶爾會被押到裏麵進行批評教育,處以重責。

不過……

第一,會在天岐書院裏犯大錯的學生,少之又少,從建立學院以來幾乎屈指可數,像之前聞人海棠一次性重罰了獨孤鳳凜和北辰元烈他們那麽多人的事兒,已經算得上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第二,祠堂裏除了擺著一尊山神的金像還有一些貴重的祭祀物品之外,也沒有什麽特別稀罕的東西,而到天岐山進學的都是皇親貴胄,還不至於會對那些祭祀產生濃厚的興趣,便就自然而然地對祠堂敬而遠之。

這樣一來,大家都知道天岐山上有這麽一個祠堂,但對其卻是毫無了解,隻知道祠堂裏有人守著,不得擅自闖入,至於裏麵到底是什麽樣的,那守衛之人又如何憑借一己之力看管這麽一個大院子……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也有人會說裏麵根本就沒人守著,隻是師尊他們故意警戒他們的而已,畢竟沒有人闖過祠堂,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從未聽說有人因擅闖祠堂而被抓住過。

這恐怕也就是為什麽那個黑衣人會選著半夜冒險潛入祠堂偷盜朱雀劍的緣故。

就像是一場豪賭,因為不知道前方會發生什麽,所以難免蠢蠢欲動,縱然賭輸了很有可能會一敗塗地,但若賭贏了,便可心想事成,達成多年來求而不得的目的!

說起來,白司顏還是挺佩服那人的膽識的。

不僅有膽量,還夠狠!夠絕!對別人狠辣決絕,殺人不眨眼,對自己也是毫不含糊,該出手就出手,絕不拖泥帶水,果敢而淩厲!

這樣的人,無疑是把利刃,但絕對不會是幕後主謀。

因為主謀什麽的,大多是像聖母月那樣,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動動腦子,布布局,往往隻會調兵遣將,而極少親自出手。

而且,白司顏可以肯定,那人背後定然還有其他的勢力……在天岐山偷盜朱雀劍並非小事,殺人滅跡也不是簡單的事,若是沒人幫襯照應,不可能做得那麽天衣無縫,連蛛絲馬跡都不留下!

想到這裏,白司顏不知為何,忽然就冷不丁地想起了花宮嵐。

當時是他提出來把朱雀劍放在祠堂保管的,那時候沒仔細想,倒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回頭細細地琢磨一遍,白司顏總覺得他是故意將朱雀劍放在祠堂裏的,好拋出誘餌,釣魚上鉤。

畢竟,在天岐山上,真正保管貴重物品的藏寶庫,並不在祠堂,而在後山的山洞裏。

因著有三位師尊長年住在那裏,每時每刻至少都會有兩人守著,再加上山洞之中重重機關的防護,旁人想要硬闖進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隻是那山洞鮮少打開,朱雀劍雖然金貴,卻也不見得可以入“住”其內,也不知道裏頭究竟藏了什麽驚世駭俗的神物。

正想著,東傾夜突然輕輕拍了她一下,抬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個方向,示意道。

“阿言你看,那邊好像也有人進去了,貌似……還不止一個人……”

聞言,白司顏立刻抬起頭,循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等她的目光飄到那個牆角時,已經晚了一拍,隻能瞧見最後那人縱身躍入的半個身影……衣袂飄飄,婀娜多姿,就是簡單的翻個牆,都是**得不要不要的。

很顯然,就算沒看到他長什麽模樣,白司顏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是聞人海棠那個成天披著一件寬大睡袍蕩來蕩去的選擇困難重症患者,又能是誰?

“走,我們也進去!”

見他們閃了進去,白司顏便知道好戲差不多就要開場了,跟著站起身匆匆地跑到了院子最外圍的牆角下,隻是……一扭脖子,看著那高得喪心病狂的圍牆,白司顏就覺得一陣無力,不得不轉頭看向東傾夜求助。

東傾夜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勾起嘴角,立刻迎上前兩步,伸手摟住她的腰,爾後一點腳尖,飛身躍上了牆頭,再輕輕往下一跳,隨即悄然無聲地穩穩落到了地上。

東傾夜的輕功練了十多年,白司顏自知羨慕不來,便隻撇了撇嘴角,就拉著他抄小道繞到了祠堂的正殿。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花宮嵐“隨口”吩咐那青衣小廝,就說將朱雀劍“隨意”在祠堂的正殿中找個位置擺放就好了,那時候丫的語氣那叫一個漫不經心,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還是裝作不在意。

抓緊時間,兩人沒敢再磨蹭,很快就跑到了正殿之外,尋了個隱秘的角落,從一邊的窗角下偷偷地朝裏頭觀望。

正殿建得很大,再加上夜裏光線不好,隻在佛像前點了兩根大蠟燭,就沒了其他的光源,所以想要找到小廝隨意放置的朱雀劍,也不是眨眼間就能做到的。

當白司顏和東傾夜趕到的時候,那個蒙麵黑衣人還在點著火折子四處尋覓朱雀劍的影子。

俗話說捉奸捉雙,拿人拿髒,雖然說現在他擅闖祠堂已然犯了大劫,但手裏頭還沒拿上什麽東西,並不能直接定罪為是竊賊,所以……盡管白司顏等了一會兒得很拙計,就差沒跳出來幫他找了,但到底還是咬咬牙忍了下來。

大概是那個青衣小廝也知道朱雀劍牽扯重大,所以才故意找了個特別隱蔽的地方安置了,簡直完全會錯了花老師的好意啊!

趁著那黑衣人沒找到朱雀劍,白司顏又偷偷地往大殿的各個方向轉了一圈,試圖找到方才趕在他們前一腳的那幾人,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也沒見著半根頭發,完全不知道他們藏到了什麽陰晦的角落裏。

終於,在白司顏等得差點要崩潰的時候,那黑衣人忽然身影一滯,像是發現了什麽重大的秘密,快步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見狀,白司顏隻想說一句——

哎喲臥槽!您老總算是給找著了嗎?!再找不到,她就快撐不住了有沒有?!

本來可以平心靜氣地翹著二郎腿看好戲的,結果被東傾夜的勞什子催情花給狠狠地坑了一把,搞得她現在分分鍾都是度秒如年,唯恐那定時炸彈爆發得不是時候。

躬身拾起朱雀劍,出於謹慎,黑衣人先是“唰”的抽出劍身驗明了真假,繼而才插回劍鞘,將朱雀劍別在腰際,不再做分毫的逗留,轉身便走。

眼見著那黑衣人大步流星的就要走出了正殿,白司顏不免有些捉急,正暗暗吐槽聞人海棠他們在磨蹭什麽,卻見門外忽然光線一暗,就在黑衣人邁步準備跨出門檻的刹那,一個鬼魅的身影驟然間從天而降,劈掌筆直襲上了那黑衣人。

黑衣人見狀頓時大驚,急急往回退了幾步,又回到了殿內。

然而那人身形十分迅速,幾乎是貼著他的麵門如影隨形,黑衣人一時甩不掉,躲不開,隻得出手應戰。

隻可惜在驚慌之下,黑衣人早已失了先機,再加上來人武功高強,招數詭譎,不過眨眼的功夫,黑衣人便隻剩下招架之功,再一眨眼,就連招架的能耐都沒有了!

他們出手很快,昏暗的光線下白司顏看得並不清晰,隻聽得黑衣人悶哼了一聲,似乎被一掌劈傷了肩膀。

緊接著就是“嗖”的一聲,黑衣人貼身護著的朱雀劍被來人隨手拔了過去,轉而不輕不重地抵在了黑衣人的肩頭上,那人動作並不淩厲,卻是氣勢凜然,鋒芒畢露!

“果然……”

來人淺淺一笑,口吻聽起來似乎有些久違,宛如故人重逢。

“是你。”